《九微》空啼欢喜

10、伴月江湖风色暖

　　接下来的日子很寻常。明明处于三界交界之所，香柴山却是半分乱态也不见。

　　也不知是沉邑治理有方还是有谁在暗中维持。九微较为倾向后者。看人三分相，看沉邑那张皮相……

　　九微顿感失败。

　　他们在烤鸡。

　　仍是沉邑烤，她吃。她吃的速度一日千里，沉邑烤的技术冠绝香柴山。禽鸟闻之变色，生怕下一个遭殃的便是自己。其实不然，沉邑只烤鸡，不烤鸭。

　　一日，九微依旧面无表情地啃着烤鸡，经相关人士多日考察，洞主夫人进来有向面瘫发展的……那个啥。

　　食不言，寝不语。沉邑跟九微明显是守定了这条准则。吃到最后两人也没插一句话进去。

　　最后九微似乎想起来什么，抬眼看沉邑：“最近你是不是胖了。”

　　沉邑眼一抽。

　　……胖了？

　　这是啥结论？他回了一个眼神。

　　“夫人何处此言？”

　　“……”

　　“…………”

　　“……今早。”

　　“嗯。”

　　“不知道为什么，我睡着睡着就掉到地上去了。”

　　“………………”

　　九微继续：“而且我在桌子上还发现些甜点……渣。”

　　沉邑咳嗽一声，目光飘忽。

　　渣什么的就是那浮云~~

　　“夫君知道姬考是谁吗？”

　　沉邑一惊，抬眼看她见她容色极为平常，才缓缓开口：“怎么说？”

　　九微侧过头，很平静：“昨晚我梦见一个人，他说他叫姬考。”

　　“然后？”

　　“没了。”九微说。“刚好烤鸡颠倒过来……”

　　姬考。

　　沉邑沉默。

　　“我就问问……不知道也无所谓。”九微一笑。“我还道是我们连日烤了那么多鸡，是不是鸡精显灵来吓我。”

　　她笑起来是极美的，秋水明眸，瞳仁是淡淡的紫色。没有狐媚之气却分外惹人怜惜。那一袭红裙摇曳，像盛开在冥府彼岸的曼殊沙华。漾开一地冰霜，将她周身冷寂化去不少。

　　沉邑静静望着她，又不说话，看得她有点羞色。

　　刚想开口，却见他牵过她的手来仔细摩挲了片刻。

　　“是吗，……三炎还珠怎么不带着？”

　　三炎还珠……九微有些恍惚。她体温平尚偏低，夏日也是冷若寒冰。山里的老槐柳说是法咒所致，需要外物调理，于是沉邑便费了些功夫，寻了这珠子回来。

　　他回来那时的情景她是记得的，满身的血污、脸上还有几道细细的痕。当时就心疼得不得了，问他上哪去了。

　　沉邑却是笑，从袖里寻出珠子，挽在她发上。笑着说，这样好多了。

　　然后她渐渐有了热度，虽然依旧偏低，却不至于冰寒。后来才知道，那珠子是万年火蟒的内丹。

　　可是偏偏。她不留痕迹地把手自他手中抽离，细声道：

　　“我不习惯……”话方出口，她便觉得有些不妥：“我……”

　　她的记忆有太多的断层留白，记不得沉邑所说的那些所经的爱恨情仇，对着过去有深深地……无非不可。

　　他对她好，她知道。

　　他喜欢她，她明白。

　　他的一切……不知道为什么，有时让她有种歇斯底里的绝望：

　　不可以！绝不可以这样下去了……

　　太多的压抑和无所适从。

　　九微心中有太多的不确定。

　　沉邑微失落，眼底染上一层勃勃的阴霾，但很快又掩去，换上一抹妖冶的笑：

　　“无碍，我会等的。”

　　等到真正的那一天。

　　十日后，九微想起这一幕是绝望的。

　　但十年后，她是怀念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