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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拳击馆 ...

  •   拳击馆,是下城区常见的地下场所,主要业务就是打拳、押注。

      樊笼,地处3区,是下城区规模最大、势力最深的拳击馆,也比它们多了一项赌注——义体。

      某些人走进拳击馆站上擂台是为了钱,但选择走进樊笼的那些人,不止是为了钱。

      樊笼老板魏青雄二十年前也是能从下城区各位大佬口里硬生生抢出一块肉的狠人,但自从儿子失踪,他就一蹶不振,隐退到了幕后,樊笼交给义子商复克接管。

      商复克这个名字不算响亮,但他有个广为人知的外号——“疯狼”。

      成为魏青雄的义子那阵,樊笼的地位并不稳固,是他接过重任,一拳一拳把樊笼的招牌打了出去,凿进下城3区的根里。

      这人打起架来格外不要命,外面的人起初叫他疯子,但碍于他沾满血的拳头和不要命的性子,还是改了个字,叫他“疯狼”。

      “所以呢?这跟买衣服有什么联系?还挑这么个破地。”

      这条巷子又小又窄,仰头只能看见一线阳光,地上全是垃圾,老鼠吱吱叫唤,费池冠单手插兜,歪头避过一截垂下来的电线。

      江绩嘴里吹着口哨,哐啷一脚踢开挡路的空罐头:“还不是因为你这身根本不像下城区的人?”

      费池冠低头反省着装,花衬衫、西裤、皮鞋,他自我感觉良好:“我以为我已经够低调了,可能这就是气质,隐藏不了。”

      “嘁。骚里骚气。”江绩的评价还是这么一针见血。

      他扭头扫了费池冠一眼:“有本事你现在穿着这身骚了哄的去外面大路上转一圈,我敢说你都见不着樊笼的门,半道上就被那些男男女女想方设法拉进小角落里酱酱酿酿了。”

      下城区毕竟是靠拳头说话的,一个个不是练得五大三粗就是身上多少带点疤,像费池冠这样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一出现就跟唐僧进了妖精窝似的,堪称极品。

      费池冠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这么懂?你试过?”

      “**。”江绩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他堵在路中间,眉心紧紧拧在一块,看起来真的有点生气:“你这人是不是听不懂好赖话?”

      费池冠看他炸毛的样子没有表示,只是抿嘴笑,像是欣赏什么伟大的成果。

      “跟你这人沟通是真费劲。”

      江绩表情很冷,心里的火彻底被他懒懒散散还笑嘻嘻的态度点燃:“笑个屁,老子不伺候了,你把这周的薪水结清咱俩就散伙。”

      “我也不管你穿什么衣服、查什么案子、脑机里是不是缺个人话翻译器。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摸你的烫手山芋,我过我的穷酸日子,就当从来没见过。”

      这么长一段话说的一点也没打磕巴,看来江绩是气得不轻。

      费池冠的笑淡了点,沉思片刻,满含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是我讲话没有注意分寸。”

      在下城区的这两年,除了费池冠,江绩几乎没碰见对方主动低头认错的情况。

      但道歉的话人家讲了,他又莫名觉得刺挠,一肚子的火没地方发,又有点憋屈。

      只是费池冠那么高的个头,那么紧实的身板,低垂眼皮之后眼角向下,没了平常意气风发的样子,看起来还挺委屈。

      江绩蜷紧的指头缓缓松开。

      干嘛跟这人计较,要是他会说话或者通点人性,也不至于被发配到下城区这破地方来。

      紧接着,费池冠又叹了口气,肩膀也沉下来:“我一直以来都没什么朋友,也不太会讲话,还以为这就是朋友间的相处方式。”

      “是、是吗?”江绩尴尬地挠挠头,这么说还是他把费池冠给带坏了?

      他偷偷瞄了眼费池冠,被逮个正着之后也不装了,清清嗓子叉起胳膊:“谁承认跟你是朋友?看来还是我心太善,没让你吃到下城区的亏。”

      费池冠嘴角弯起,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对,你心可善了。”

      江绩摊开手,朝他勾了勾:“拿来吧。”

      费池冠左右看看,问:“拿什么?”

      “薪水。嗯?难不成你想赖账?”江绩摘下咕叽怼在费池冠脑门上,好像他敢说一句不,下一刻激光就会射穿他的头骨。

      费池冠悠悠看了眼咕叽,伸手点了下额角,江绩脑袋里立刻响起咕叽的声音。

      「主人,是费池冠分享给你权限!」

      江绩抬眼,问:“什么权限?”

      费池冠挑眉,答:“支付权限。”

      “!”江绩一下子来了精神,立马低下头鼓捣新权限。

      没过多大会儿,费池冠脑袋里叮一声,提醒他账户被划走八位数。

      尽管费池冠的余额并未产生明显变化,但也不由得瞳孔微颤,诧异发问:“你的身价有这么贵?”

      “对啊,小气鬼。”江绩把谎撒得脸不红心不跳,“我只是提前把下周和下下周的都划走了,怕你跑路。”

      “哼。”费池冠闷笑。

      江绩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信,顺势把手插进兜里:“把钱划走就该我担心你跑路,算了。八位数我就是丢水里也能听个响,给你反而得了个小气鬼的名头?”

      江绩欣赏够了余额,难得冲他露出好脸色:“那叫你大气鬼?”

      费池冠建议:“叫我金主爸爸。”

      江绩咧开嘴,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你想得挺美。”

      其实江绩笑起来带着少年气的明媚,哪怕是这样故作古怪的笑也很好看,眼尾有笑纹露出来,比冷着脸要多点活人气息。

      他从前应该是很爱笑的,只是经历得多了,现在很难碰见能真心笑出来的事情。

      费池冠扬扬下巴:“别耽误时间了,不是说给我换身行头?”

      江绩提前给他打预防针:“买了你可要穿。”

      “你就不能给我买点好的?”

      “忍着吧,下城区就这条件。”

      “我听说下城区分数字区和字母区……”

      “连疯狼都住在3区,你以为那地方是随随便便就能去的?诶,别耽误时间喽。”

      真是记仇,费池冠闭上嘴,紧紧跟在他身后。

      衣服是江绩单独进去挑的,因为费池冠进店摸了下布料就说人家是奸商拿垃圾做衣服,差点被店长老公抡上一锤,最后还得靠江绩拦下劝和。

      费池冠双手插兜,在墙边灯下来回踱步,发丝映得五彩斑斓,鼻腔里满是墙体被酸雨腐蚀后散发出的特殊味道。

      他调开光屏看了眼,今日降雨概率0.05%,十日内降雨概率3%,一月内降雨概率46%。

      一直听说下城区之前不计后果地进行工业扩张导致酸雨频发,也因此水源污染、植株枯萎、居民重病、建筑垮塌,酸雨覆盖范围一度逼近中城区,人心惶惶,最后还是上城区派出城防部队强制将下城区的工厂关停才将酸雨控制在下城11区。

      如今下城区只剩少数工业设施还能正常运转,不然就连买身衣服都是难事。

      没过多大一会,江绩拎着个塑料袋回来了。

      费池冠眯了下眼睛,满心怀疑:“就这?”

      “就这。”江绩把垂在外面的衣服又往袋里塞塞,拎起来给费池冠展示。

      就一个极其普通的塑料袋,兜着几件衬衫长裤之类的,材质是肉眼可见的廉价。

      费池冠哪儿见过这样的售卖方式,跟在后面啧啧称奇:“第一回见。”

      “你要是常驻下城区早晚得眼熟。”

      江绩把手一扬,塑料袋在空中兜了一圈,往费池冠怀里落。

      费池冠几乎想要后退一步任它自由落体,但还是皱着眉头接住,带着“新”衣服坐进后排:“东西敢照我脸上扔,你对金主挺硬气,对着外人就那么唯唯诺诺?”

      他是说刚刚服装店里的冲突,竟然是江绩最先出来劝和,脸上还带着笑,跟平常的形象大相径庭。

      “我唯唯诺诺?”

      江绩猛地拉开车门,震得甲壳虫狠狠抖了几下,气势很足地坐下来启动车辆:“你懂什么叫迂回,什么叫时间管理吗?”

      “怎么个迂回法?”费池冠有所防备,怕江绩突然抬升车辆,他一手把住拉环,一手撑着车门,把自己固定得死死的。

      “也没什么。”江绩耸耸肩,“你付费,我就讲。”

      也就是“不小心”拧松了他后背上神经义体的螺丝,让他屁股痛几天,钱包大出血而已。

      把时间用来跟那种人起冲突是最愚蠢的解决办法,浪费一分钟他就少赚一分钟的钱,少赚一分钟的钱,他妹妹就少一点活下来的希望。

      费池冠一听就清楚又是江绩在想方设法坑钱。

      他没上当,干脆地闭上眼睛:“不想听。”

      “不听算了。”

      江绩坑不到钱也不再多费口舌,设定好终点就撒手去翻乱坛。

      碰见费池冠之前他在里面接了不少单,中间陆陆续续完成一些,现在还剩下几单,其中就有个红追。

      那个卷了人家小姑娘学费生活费跑路的渣男就在3区活跃,江绩因为樊笼也时常在3区逗留,正好顺便把钱从渣男那儿要回来。

      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列表里,童追给他发来条新消息:“帮你打听过了,疯狼最近不在下城区。”

      他不在樊笼坐镇,事情就好处理多了。

      江绩回:“妥。”

      童追瞬间发过来一堆话,估计键盘都冒烟了:“你没事打听他干嘛?嫌上次跑得太快,没来得及跟他比划比划?”

      “得了吧,你那小身板中看不中用,还没我结实。”

      “真被打死了我可不帮你摇人,那可是疯狼。”

      “最后提醒你一句啊,樊笼很危险,安保系统连我都渗透不进去。”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学艺不精呢?

      江绩把这句话咽了下去,回了句:“我肯定还是比你要结实点。”

      毕竟童追成天到晚宅在家里捣鼓他那堆宝贝脑机芯片,打游戏打得不知天地为何物,身体那叫一个虚啊。

      要是他能多出去转转,积累点人脉,怎么也不至于现在还是乱坛的基层员工。

      江绩关掉光屏,忽略童追长篇大论的抗议,从后视镜里看费池冠。

      他还闭着眼睛在装睡,但密长的睫毛挡不住眼底下的青黑,看得出来查这桩案子确实辛苦。

      下城区折磨人呐,还是上城区好。

      江绩看向窗外,目光在越过数道封锁墙后看见上城区的奢华高楼,盎然的绿意缠绕,一切生机勃勃。

      那里是他出生的地方,也是被迫离开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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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高估自己了,最近很忙还没适应,争取十二点前更,有特殊情况会请假。 欢迎阅读,小扑街躺地打滚求收藏。 段评已开。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