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幻想》兰色夜晚的忧伤

52、相信什么

　　我相信的是什么？我不知道，我究竟相信什么。但是我知道我不能信什么。我知道身边的人不能信任，因为人的心是最善变的。我还知道很多东西是不能信的，因为那都会在时光下化作尘埃，没有什么是可以永恒的，那么我要相信什么呢？相信自己吗？不，我不相信自己，因为自己不是神，永远会有错误，所以自己也是不能相信的。自己有时也会欺骗自己，那么这样细数下来，还有什么是可信的吗？

　　“我应该相信什么呢？”撒迪回过头来。

　　“是我在问你。”帕蒂的声音还是那样清脆。

　　“我。。。不知道呢。”撒迪喃喃道，不是他不想，他真的不知道。

　　帕蒂的眼睛深深地注视着撒迪，“你真的，什么也不信，不相信上帝？”

　　“不信，若是相信上帝，我就不会有今天。七年，整整七年，他的右手，从未垂怜过我。我不信他。”

　　“那么，真相呢？”

　　“究竟什么是真相都搞不清楚，又何来相信之说。”撒迪淡淡的答道，眼里尽是轻蔑之色。

　　“那么。。。”帕蒂犹豫了一下，“那我呢？”

　　这次轮到撒迪不知所措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知道，人的心是不能相信的。柏拉图有句话，一个人就是一个宇宙。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真正明白一个人的全部，何况是一个会变的人？但是他，想去相信，理智却告诉他不能，他很矛盾。“我。。。能相信你吗？”

　　帕蒂缄默了一会：“你是在问我，还是在问你自己呢？”

　　又是沉默，撒迪在很久之后，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都是。”

　　“那么，答案呢？”

　　“尚未明了。”撒迪好像又恢复了，帕蒂有这样的感觉。

　　撒迪在一瞬间，看见了帕蒂的眼里的黯然，看得撒迪心悸。自己还在犹豫，还在迟疑。却无法说服自己决定，撒迪讨厌这样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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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撒迪敲开一家旅店的门。

　　“您好，您是。。。啊~想必您二位就是从法国回来的文森特·萨罗伊德先生和他的。。。”开门的是一个瘦高的老头，有着滑稽的语调，但是眼镜下的那双眼里不难看出其中的精明。

　　“和我的妹妹，比阿特丽丝·萨洛伊德。”帕蒂很配合的行了一个礼。“您好，先生。”

　　“快请进，我尊贵的客人们。我是凯利，就这样称呼我就可以。”

　　“好的，悉听尊便，凯利先生。”撒迪清淡有礼的回应。

　　“别这样，伯爵先生，折杀凯利了。”老头很高兴的样子。“这是你们的证件。”凯利拿出一个文件袋，放在桌上。

　　“麻烦凯利先生了，不胜感激，这样会方便很多呢。”

　　“你们打算先去哪里？”凯利漫不经心的语气恰到好处不会令宾客怀疑。

　　“先到梅迪斯通。”

　　“什么时候走？”

　　“三天后。”

　　就这样短短谈话，将所有有价值的信息交换了。

　　回到客房，撒迪又开始拉琴。帕蒂烨是一如既往的只是听着，因为这里没有钢琴。紫罗兰之夜。忧伤华美矛盾的旋律回荡在心上。

　　“撒迪，你相信音乐吗？”冷不丁的，帕蒂问道。

　　撒迪停下手中的弓，美妙的乐曲戛然而止，“相信音乐的什么？”

　　“音乐永远不会说谎，你的音乐，从来没有说过谎。”帕蒂定定的看着撒迪的眼睛，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叫错了，应该是文森特，我不叫撒迪。”撒迪明显的避重就轻。

　　帕蒂抿抿唇，知道撒迪也不好回答，便不再强迫，琴声没有再响起，撒迪只是握着琴，静静的，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我相信，不论何时，音乐的灵魂总是不会说谎的，但是，音乐却不会成为任何事情的理由。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相信音乐。”

　　帕蒂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倾国倾城。“那你相信我的音乐吗？”

　　“我相信音乐。”这句话无疑给了帕蒂最好的答案。

　　“那你知道我的心吗？”帕蒂颤抖着声线问。

　　撒迪缓缓地，坚定地点了点头。他相信，相信帕蒂的音乐，然而他没有意识到，这样等同于相信了帕蒂，也没有想到，帕蒂以这样的方式博取了他的信任，他不曾施予他人的东西。

　　如期，撒迪和帕蒂踏上了前往伦敦的路程，理所当然，要先到肯特郡的首府，梅迪斯通。

　　“这就是马车吗？”帕蒂兴奋得像个孩子，尽管神色上不露声色，但是细心的撒迪又怎么会察觉不到。看见帕蒂这个样子，撒迪不禁又勾起了回忆。那是自己就是在马车里，远离了伦敦，远离了世界，远离了所有原本属于他的东西，也靠近了他的地狱，他生活了七年的地狱。想到此处，不由悲从中来，帕蒂银铃般少女的声音又将他唤了回来。“文森特~你在发呆哦~”少女不怀好意的笑着。

　　“比阿特丽丝，”撒迪的声音很冷，让帕蒂吓得手心里出了一层冷汗，毕竟自己欺骗着撒迪，这是不争得事实。“你别太淘气了。”

　　“有什么关系。”帕蒂装成不满的样子嘀咕了一句就有陷入了沉默，静静的看着窗外变幻的风景，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