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丽娃河》荷晓夏

6、见义勇为

　　列车进入了夜间行驶时段，不少乘客停止了交谈，开始昏昏欲睡，车厢里一时安静了许多。
　　“姐，你睡会吧。我会帮你盯着行李的，你放心睡就是。”看我有些困倦，春生劝我道。
　　一声“姐”的称呼，让我心中顿然荡起一缕温暖的感动。
　　“你也睡吧，没什么可担心的，车上这么多人，估计小偷也不敢贸然行窃。”
　　“那可未必，越是人多的地方，小偷越容易得手。特别到了后半夜，大家打盹的打盹，睡觉的睡觉，人的警觉性就会变得特别低，这个时候正是小偷作案的最佳时机。”
　　“看你讲得头头是道，好象跟小偷交过手似的。”我不以为然地哂然一笑。
　　“你还别说，我的确遭遇过小偷。”
　　“是吗？快讲给我听听！”我精神为之一振，赶忙正襟危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春生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那还是去年的事情，那天是个周末，我从人民商场坐3路车返回一中。到汽车站停靠点时，上来一位提着行李的大爷，紧随其后的是两个留着长发的社会青年。那两个青年一上车，就一前一后地把大爷夹在车门口，使其无法往车厢后行走。
　　“车票是一块钱，别多交啊，这是无人售票车，多交了也不会找你零的。”前面的那个青年看似在好意提醒，实际上是在分散大爷的注意力，为同伙行窃做掩护。后面的家伙趁机将手伸进大爷的裤兜，从中拎出一款手机，飞快地藏到自己身上。
　　当时我就坐在离车门不远的座位上，扒手的举动尽收我眼底。我相信现场看到这一幕的决不止我一人，周围很多乘客肯定也有看到的，但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加以制止。
　　得手的小偷仍不罢休，又旁若无人地将手伸到大爷的上衣口袋，试图窃取更多的钱财。扒手的嚣张让我忍无可忍，我感到一股血往头上涌来，脸瞬时涨得通红。我噌地站起身来，跨前一步，一把握住作案小偷的手腕，口中大声呵斥道：“住手！光天化日的，怎么敢偷东西！”
　　这小偷先是吓了一跳，但当他转过身来，看到我单身一人时，他马上很不屑地冷笑一声，对我呲牙咧嘴地威胁道：“少管闲事，小心我们做了你！”
　　“快把偷来的手机拿出来！”我毫不示弱。小偷先是试图甩开我的手，发现无法挣脱，就趁我不备，用另一只拳头猛击我的眼睛。由于他个头比我矮，这一拳只打到我的鼻子上，鼻血顿时溅落下来。一见到自己流血了，我立马红了眼，我和他扭打在一起。
　　他前面的同伙立刻过来帮忙，这家伙死死地抱住我的腰，让我无法还击。很快，我就因寡不敌众，被两人死死地按到车厢地板上，任由他们拳打脚踢，却再无还手之机。
　　“那车上就没人出来帮帮你吗？”我听得心酸，两手不自觉地紧紧攥成拳头，紧张得手心里都泌出了汗。
　　春生苦笑了一下：“我和扒手开始撕打时，前面的乘客惊叫着往车厢后面躲；当我被打倒在地板上时，我只记得被偷的大爷一个地劲地哀求那两个小偷：‘别打了，手机我不要了，只求你们放过他！不能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后来呢？”坐在春生里侧的奶奶问。
　　春生接着讲述。
　　刚开始他们用脚只往我的身上踹，后来开始踢我的头部和面部，而我唯一可做的就是用双头护着脑袋，任由他们施虐。
　　突然，司机把车停到路边，打开前后车门，他本人从驾驶仓中钻出来，站在我们旁边，冲着我们大声叫嚷：“都给我住手，再不住手我把就车开到派出所里去。你们真要想打架就下车打去，别弄坏我的车，吓着我的乘客。”
　　司机这一嗓子还真管用，两个小偷停止了对我的殴打。只听一个家伙说：“好，把这小子弄下车去，看咱不整死他。”
　　“先别急，这小伙子刚才上车没投币，我得让他先把这车钱补交了。”司机指着我，冷冷地说。
　　“嗷，原来这小子还是个吃霸王餐的主啊！”两个小偷幸灾乐祸地羞辱着我。
　　我挣扎着站起身来，眼里噙满泪水，向司机争辩道：“叔叔，我没逃票，我一上车就投了一元钱。”
　　“对，他上车就买票了，我们可以作证。”车上同时响起多名乘客的声音。
　　（“你说这司机还有没有人性啊！”听故事的奶奶实在忍不住自己的愤慨，插话进来。）
　　司机阴沉着脸，丝毫不为所动：“你还狡辩？我车上有录像，来来来，我让你看看证据，让你心服口服！”说着，他拉着我走到驾驶仓里，自已坐到司机座上。然后他猛地扭过头去，对着那两个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小偷喊道：“你们俩人还杵在那儿干嘛？还不先下车？难道也想看看你们没买车票的证据？”
　　司机的呵斥让两个小偷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们搞不懂司机的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彼此对望一下，他们迟疑地下了车。
　　未等小偷的手完全脱离车门框，司机就迅速地关上了车门，然后一踩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向前冲去，把后来下车的那个小偷闪了个趔趄。小偷这才省悟过来，追着车跑了几步。人哪能跑得过车，俩小偷气得只能停下来，跳着脚骂。
　　等小偷被甩得看不见了，司机才放慢车速。他从座椅旁拿起自己的毛巾，递给我擦拭脸上的血污。
　　“送你去医院吧？”司机征求我的意见。
　　“不用，叔叔，我没事，只是受了点皮肉伤，不碍的。”我莫名其妙地想哭，内心对司机充满了感激。
　　“要不，送你去派出所报案？”司机将头扭向被偷手机的大爷。
　　“算了，报了也没用。”大爷很悲怆地回答，“那手机值不了几个钱……只是害得这小伙子跟着受委曲，我心里很不落忍……”
　　“这伙人属于某个偷盗团伙，这段时间就在汽车站附近活动。我们也曾向公交公司和公安局报过案，但没人愿意去管。再说了，就是将他们送进局子里，他们犯的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在里面顶多关个十天半月的，最后还不是得给放出来。”司机讲话的声音很大，他似乎是在讲给我和大爷听，又象是在跟车上所有的其他乘客做着某种解释。“我也痛恨这些小偷，但能做的也就是在乘客上车时给提个醒，毕竟要常年在这条线上跑，不敢太得罪他们。这伙人狠着呢，什么恶心事做不出来？我也有一家老小，我也害怕他们报复……”说到这儿，司机已是满腔悲愤。
　　车上静悄悄的，连个咳嗽声都听不到。
　　到一中站时，我请求司机停车，我说我到站了。
　　下车时我回头望了望司机，发现他也在望着我。我本想道一声谢，最终却一个字也没吐出口。
　　春生的故事讲完了，我们这些听众都感到心情压抑得难受。最后，我轻叹一口气，用一句评语打破了沉寂：“你呀，就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堂吉诃德。”
　　列车进入了夜间行驶时段，不少乘客停止了交谈，开始昏昏欲睡，车厢里一时安静了许多。
　　“姐，你睡会吧。我会帮你盯着行李的，你放心睡就是。”看我有些困倦，春生劝我道。
　　一声“姐”的称呼，让我心中顿然荡起一缕温暖的感动。
　　“你也睡吧，没什么可担心的，车上这么多人，估计小偷也不敢贸然行窃。”
　　“那可未必，越是人多的地方，小偷越容易得手。特别到了后半夜，大家打盹的打盹，睡觉的睡觉，人的警觉性就会变得特别低，这个时候正是小偷作案的最佳时机。”
　　“看你讲得头头是道，好象跟小偷交过手似的。”我不以为然地哂然一笑。
　　“你还别说，我的确遭遇过小偷。”
　　“是吗？快讲给我听听！”我精神为之一振，赶忙正襟危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春生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那还是去年的事情，那天是个周末，我从人民商场坐3路车返回一中。到汽车站停靠点时，上来一位提着行李的大爷，紧随其后的是两个留着长发的社会青年。那两个青年一上车，就一前一后地把大爷夹在车门口，使其无法往车厢后行走。
　　“车票是一块钱，别多交啊，这是无人售票车，多交了也不会找你零的。”前面的那个青年看似在好意提醒，实际上是在分散大爷的注意力，为同伙行窃做掩护。后面的家伙趁机将手伸进大爷的裤兜，从中拎出一款手机，飞快地藏到自己身上。
　　当时我就坐在离车门不远的座位上，扒手的举动尽收我眼底。我相信现场看到这一幕的决不止我一人，周围很多乘客肯定也有看到的，但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加以制止。
　　得手的小偷仍不罢休，又旁若无人地将手伸到大爷的上衣口袋，试图窃取更多的钱财。扒手的嚣张让我忍无可忍，我感到一股血往头上涌来，脸瞬时涨得通红。我噌地站起身来，跨前一步，一把握住作案小偷的手腕，口中大声呵斥道：“住手！光天化日的，怎么敢偷东西！”
　　这小偷先是吓了一跳，但当他转过身来，看到我单身一人时，他马上很不屑地冷笑一声，对我呲牙咧嘴地威胁道：“少管闲事，小心我们做了你！”
　　“快把偷来的手机拿出来！”我毫不示弱。小偷先是试图甩开我的手，发现无法挣脱，就趁我不备，用另一只拳头猛击我的眼睛。由于他个头比我矮，这一拳只打到我的鼻子上，鼻血顿时溅落下来。一见到自己流血了，我立马红了眼，我和他扭打在一起。
　　他前面的同伙立刻过来帮忙，这家伙死死地抱住我的腰，让我无法还击。很快，我就因寡不敌众，被两人死死地按到车厢地板上，任由他们拳打脚踢，却再无还手之机。
　　“那车上就没人出来帮帮你吗？”我听得心酸，两手不自觉地紧紧攥成拳头，紧张得手心里都泌出了汗。
　　春生苦笑了一下：“我和扒手开始撕打时，前面的乘客惊叫着往车厢后面躲；当我被打倒在地板上时，我只记得被偷的大爷一个地劲地哀求那两个小偷：‘别打了，手机我不要了，只求你们放过他！不能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后来呢？”坐在春生里侧的奶奶问。
　　春生接着讲述。
　　刚开始他们用脚只往我的身上踹，后来开始踢我的头部和面部，而我唯一可做的就是用双头护着脑袋，任由他们施虐。
　　突然，司机把车停到路边，打开前后车门，他本人从驾驶仓中钻出来，站在我们旁边，冲着我们大声叫嚷：“都给我住手，再不住手我把就车开到派出所里去。你们真要想打架就下车打去，别弄坏我的车，吓着我的乘客。”
　　司机这一嗓子还真管用，两个小偷停止了对我的殴打。只听一个家伙说：“好，把这小子弄下车去，看咱不整死他。”
　　“先别急，这小伙子刚才上车没投币，我得让他先把这车钱补交了。”司机指着我，冷冷地说。
　　“嗷，原来这小子还是个吃霸王餐的主啊！”两个小偷幸灾乐祸地羞辱着我。
　　我挣扎着站起身来，眼里噙满泪水，向司机争辩道：“叔叔，我没逃票，我一上车就投了一元钱。”
　　“对，他上车就买票了，我们可以作证。”车上同时响起多名乘客的声音。
　　（“你说这司机还有没有人性啊！”听故事的奶奶实在忍不住自己的愤慨，插话进来。）
　　司机阴沉着脸，丝毫不为所动：“你还狡辩？我车上有录像，来来来，我让你看看证据，让你心服口服！”说着，他拉着我走到驾驶仓里，自已坐到司机座上。然后他猛地扭过头去，对着那两个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小偷喊道：“你们俩人还杵在那儿干嘛？还不先下车？难道也想看看你们没买车票的证据？”
　　司机的呵斥让两个小偷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们搞不懂司机的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彼此对望一下，他们迟疑地下了车。
　　未等小偷的手完全脱离车门框，司机就迅速地关上了车门，然后一踩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向前冲去，把后来下车的那个小偷闪了个趔趄。小偷这才省悟过来，追着车跑了几步。人哪能跑得过车，俩小偷气得只能停下来，跳着脚骂。
　　等小偷被甩得看不见了，司机才放慢车速。他从座椅旁拿起自己的毛巾，递给我擦拭脸上的血污。
　　“送你去医院吧？”司机征求我的意见。
　　“不用，叔叔，我没事，只是受了点皮肉伤，不碍的。”我莫名其妙地想哭，内心对司机充满了感激。
　　“要不，送你去派出所报案？”司机将头扭向被偷手机的大爷。
　　“算了，报了也没用。”大爷很悲怆地回答，“那手机值不了几个钱……只是害得这小伙子跟着受委曲，我心里很不落忍……”
　　“这伙人属于某个偷盗团伙，这段时间就在汽车站附近活动。我们也曾向公交公司和公安局报过案，但没人愿意去管。再说了，就是将他们送进局子里，他们犯的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在里面顶多关个十天半月的，最后还不是得给放出来。”司机讲话的声音很大，他似乎是在讲给我和大爷听，又象是在跟车上所有的其他乘客做着某种解释。“我也痛恨这些小偷，但能做的也就是在乘客上车时给提个醒，毕竟要常年在这条线上跑，不敢太得罪他们。这伙人狠着呢，什么恶心事做不出来？我也有一家老小，我也害怕他们报复……”说到这儿，司机已是满腔悲愤。
　　车上静悄悄的，连个咳嗽声都听不到。
　　到一中站时，我请求司机停车，我说我到站了。
　　下车时我回头望了望司机，发现他也在望着我。我本想道一声谢，最终却一个字也没吐出口。
　　春生的故事讲完了，我们这些听众都感到心情压抑得难受。最后，我轻叹一口气，用一句评语打破了沉寂：“你呀，就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堂吉诃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