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河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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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过一劫后，长孙玉弓想之又想，如果自己不想死，又不想余生都被圈禁的话，是否应设法改善长孙茂对她的态度。
这日她亲手炖了汤，带着侍女一路往书房走去，心下纠结，也不知自己该不该来。
厉怀仁守在屋外，房内隐约传出交谈声，玉弓抿了抿嘴，以为自己必要吃闭门羹，刚想让侍女把食盒托付给厉怀仁便走。厉怀仁看见她，目光一闪，把怀中拂尘丢给徒弟，快步上前亲手接过食盒。
“殿下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玉弓内心忐忑，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等待，不出片刻，几个官员从里面走出，低着头不敢看长孙玉弓，也不行礼，绕着她走，好像她已经是个死人一般。厉怀仁出来请她进门，笑得和善。
长孙茂正在案后处理公务，左右垒了厚厚一沓奏章，状似不经意的抬头，看了长孙玉弓一眼。
“所来何事？”
“无事。只是皇兄常来看我，妾也该投桃报李才是。”
话音刚落，皇帝又抽过一本文书，嘴角往上翘了翘，又藏到书页后。
“嗯。我尚有政事要处理，待会再来陪你。”
“是妾冒昧，打扰陛下了，皇兄不必为我分心，妾这就...”玉弓见他态度不冷不热，本来就变扭，眼下更是打起了退堂鼓。她往后一退，险些碰上搬椅子来的厉怀仁。
“坐，汤已经叫人温着了，我一会就喝。”长孙茂一指，玉弓心里犯嘀咕，只得顺着他意留下，厉怀仁又搬来矮桌茶具，她坐卧不安的泡了一会茶，忽然有人进殿。
“报！郑将军在郊外抓到云太后与幼主！现已押入城中，听候发落！”
“咯！”长孙玉弓手中茶具翻倒，被热水烫了个正着，长孙茂起身，听到动静，撇过来，玉弓赶紧捏着手，假装自己被烫伤困扰。
“你先出去罢”
不等皇帝出声，长孙玉弓已蒙生退意，又放心不下她们二人的下场，只得退到门外等候，拼命竖起耳朵想要从中探听一二。
不知过了多久，长孙茂出来，自然而然的拉住长孙玉弓的手，道：
“随朕出去走走”
长孙茂向前半步，疑惑回头，见玉弓仍呆在原地不动，慢慢变了脸色。
“你想说什么？若要求情，还是莫开口的好。”
古来皇位之争中的败者，九死一生，有几个得善终，长孙玉弓不是猜不到小皇帝的下场，但是...
稚子何辜，先帝恩情，实在是让长孙玉弓，于心不忍。就是与二人毫无干系，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去死。
“陛下，准备如何处置太后，还有...幼主？”玉弓细声细气的问，慢慢抽出自己的手，见他咬牙不答，几分讨好的拉住他袖子，缓缓跪地。
“侄儿年幼无知，父亲又遭太后毒杀，不过是她手中一个傀儡罢了。要怪，就怪太后，她亲子已死，孙子也与她离心，这辈子都不可能掌权了。幼主也是陛下的侄儿啊，圈禁起来，能懂多少事，没几年，就忘了，只会记得皇兄的好...”
“你还想着先帝，是么？”长孙茂突然大声，把玉弓吓得一震，他一把抓住她的肩。“他都刺杀我了，我还怎么留他一命。为了你，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他们要是真识相，就应该隐姓埋名一辈子藏好！是他们贼心不死！”
“圈禁？”长孙茂俯身，逼近她的瞳孔，把长孙玉弓吓得往后直躲“我可不是对每个圈禁的人都那么好的，不知那小子受不受得了。”
皇帝哼了一声，放开她。长孙玉弓奋力低下头，咬紧牙关，早知是不能求情，徒劳一场，都是无用功罢了。长孙茂感觉她手上失力，松开他的袖子，滑落一边，泫然欲泣，主动攥过她的手。
“你别管了，从今往后，不许再提。手还疼吗？”
“已...已经不疼了。”
“回头叫太医给你找点膏药”
“谢陛下...”长孙玉弓强忍泪意，别过头。长孙茂见她失魂落魄，叹了口气，不强迫于她，让厉怀仁送她回去。
得陛下授意，郑将军将云太后与幼主沉河，长孙玉弓听了，心里五味杂陈，钻进佛堂跪了一夜。得知明日长孙茂还要与官员到河边祭天，愧不敢去，称病推辞。
长孙茂遣厉怀仁来看望，见长孙玉弓确实面色煞白，精神不振，这才作罢，送了膏药和汤药过来，转告她好好休息。
直到确认御驾启程，长孙玉弓才在床上，安心的睡了一会，落日醒来，望见天边似有一道黑烟，正是河流所在方向，她见了，莫名心悸，便问侍女祭天可是出了什么状况。
侍女同样不解，只让主子安心，自己去探听情报。怕不是北边的叛军打过来了，长孙玉弓捂着心口，凝视着天边那道长烟，眼皮狂跳，心中不祥之感愈盛。
不多时侍女跑回来，扑倒在玉弓床边。她与其他侍女倒了杯茶，一边帮她安神一边问情况。
“他，他们，他们”
“你别急，慢慢说”
“郑郑郑，郑将军趁群臣不备，派兵包围，在河边大肆屠戮百官，陛下也被扣住，下落不明！”
杯子从玉弓手中滑落，应声而碎，宫婢惊叫一声，好像逆贼就要打进来似的，哭叫着四散而逃，争抢细软。长孙玉弓连忙握住侍女双臂，逼问她：
“怎么会？郑将军，不是陛下请进京平乱的吗！怎会突然造反！驸马呢？驸马可有随行？！”
“奴婢不知道啊！他，他他们说，安槐公主的驸马都死了，陛下和郑将军起了冲突，才被囚在河边...”
侍女回头，见众人都在抓紧收集物件，反握住长孙玉弓。
“公主！我们也快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宫内乱作一团，长孙玉弓只觉有无数人影在面前乱跑，河边，也大概就是这种景象了。想到此，她两眼一黑，气血上涌，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公主！公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河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