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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金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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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结束,长孙玉弓和郑兴半道分开,马车缓缓驶入皇宫,皇帝早在寝殿等得望眼欲穿。
进门前,玉弓警告的跟太监对视一眼,撩起披风进门。
“玉弓,一路可还顺利?怎的去了这么久 ” 皇帝从床上弹起,拉住她的手。
万幸,厉怀仁没有立即状告,兴许只是不想跟玉弓在皇帝面前对峙。她放松一点,对长孙茂都软了许多。
“我…只是太过思念父母,幼时便十分羡慕别家天伦之乐,我却自生下来就与他们死别,悲从中来,就多待了一会。”
长孙茂听了,果然没有再问,长叹一声,揽她入怀。
“…” 长孙玉弓由他搂着,在皇帝看不见的角度瞪着厉怀仁,太监见状,只能悄悄的退出去。
留下相拥的二人,若忽视他们的脸,只看身段,定会以为是对般配的璧人。
但看到他们的脸,相似的眉眼,不过是对兄妹互相取暖罢了。
率先打破“兄妹”的是长孙茂,他又不老实,举起玉弓的手一亲再亲。
她已经习惯了他的逾矩,却摸到他嘴角翘起,觉得对方没把自己的难过当回事,心下十分不爽,就用冷冰冰的语气问:
“陛下,何事如此高兴。”
“啊…适才听你提起天伦之乐,今早我在前朝提了过继梁曦,将来他就跟我们姓,养在我们膝下,做我们的儿子。”
“朝臣答应么?” 长孙玉弓惊了惊,连她自己都觉得荒唐。
百官忍他们同宗□□就罢了,怎么可能同意这动摇国本的事。尤其是一心盼着有个外甥皇帝的郑兴,头一个不答应。
“…不答应” 长孙茂摇了摇头,痴痴笑了。
“待我收拾了郑兴,必然震慑朝野,重振朝纲,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
“这样,玉弓就不必羡慕旁人,我守着你,就像夫君,哪怕我死了,也有曦儿来照顾你,像亲子…”
他抱着她说着痴话,长孙玉弓微微动容,转念一想,左右就算没有自己,长孙茂也不会放着外甥不管,至于玉弓,和梁曦还隔了个堂姑姑呢。
二人都正值盛年,天天同床共枕,难保不会怀上,长孙玉弓想,长孙茂怎么就只念着外甥,半点没想过要有自己的骨血呢?
喔,皇帝也知道他们的孩子见不得光,亲姐姐的儿子叫外甥,和堂妹的孩子叫孽种。
想到“孽种”二字,长孙玉弓觉得一阵恶心,攥紧手指。皇帝感受到她的颤动,问她怎么了,玉弓摇摇头,低低说了声好。
她以要为父母办法事的借口回了道观。
长孙茂在别的事上总不达目的不罢休,死都要缠着她,一点到父母辈的恩怨,又讳莫如深。
长孙玉弓不提,长孙茂就决口不说,生怕她恨他。她一提了,又什么都能答应,但求玉弓能开开恩,舍弃旧怨。
甚至不让厉怀仁跟着,也能同意。
玉弓回到熟悉的卧房,先是揽枕大睡了一觉,醒来后,传来亲信侍女,命她们去取纸上写的东西。
侍女们面面相觑,玉弓一个眼神扫来,眼神如一滩死水,眼边泛着淡淡的乌青,竟有几分长孙茂的影子,侍女只得俯身告退。
她拿到侍女寻来的东西,抱着一大袋子走进了丹房,除了下人送饭送水,从不开门。
一连三日过去,带刀女使在门外微微打着呵欠,就听身后传来吱呀一声,门幽幽睁开一条缝。
“公主?…”
女使心中生疑,不敢马虎,依然凑过去,撞上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
苍白的手从中伸出,落下一块金团,长孙玉弓说:
“去请郑将军”
“这!…”女使一下白了脸色,就算她再顺从公主,也听说皇帝因为眼前人与那位郑将军的事,几次大动肝火,又怎敢助着主子再去触怒龙颜。
一时听命也不是,装聋也不是。长孙玉弓无视女使为难的表情,抛下句:
“赏你了…”
说完,身影似一团雾,慢慢散在了房间的阴暗里。
女使捏着那团金子,左右为难,今帝室风雨飘摇,鹿死谁手仍未可知,又怕是有十分要紧之事,一咬牙,去王府请来人密会。
郑兴只身赴会,跟随宫人,一路走进公主殿中,手按在刀柄上,未有松懈。
引路的侍者匆匆退下,房内只余二人,郑兴见她跪在窗边,还未开口,玉弓已转过来。
天光照在她身上,竟像镀了层金一般,长孙玉弓这几日虽消瘦,更是袅娜一派菩萨相。
郑兴松开暗中使力的手,长孙玉弓微微倾了倾脖子,笑着朝他抛来一物。
“将军为我报父母之仇,我却不能窃虎符来报,将军手握重兵,想来也不稀罕。”
“唯有此物,可报君恩。”
郑兴接住,沉甸甸,险些被砸得后退,挑了挑眉,解开上头裹着的布条。
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的金人,打开瞬间,金光晃得室内一闪。郑兴嘴边随意的笑容凝住了,再看向长孙玉弓,眼中已无轻浮的神色。
“獯鹿旧俗,凡继承大统,册立皇后,必要手铸金人,以证天命在身。”
“将军手铸金人不成又何妨?我为皇后,何愁天命不站在你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