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为何如此香甜》秃头狒狒

27、第 27 章

　　书文安上一次挽着裤脚淌水的经历可以追溯的小学时期，学校组织郊游，路过一截儿浸在水里的草地。

　　他原本已经忘了赤脚踩在水塘里的感受，周霆山急吼吼让他脱了鞋子，牵着他走到水潭那一瞬间，他忽地又想起来了。

　　紧张，期待，新奇。

　　不过书文安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十来岁的小孩儿，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顺着周霆山目光的看去，看清那几只傍着石头游动的小鱼，放轻了呼吸。

　　“别紧张。”周霆山忽然说。
　　书文安不说话，周霆山一副我已经看穿你了不过没关系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这样的鱼都很笨，不知道跑的。”他这样解释。
　　“为什么？”
　　“经验。”周霆山煞有介事道，慢慢朝着那小鱼走去，水波轻轻荡漾，书文安小腿上传来一阵阵轻柔的触碰，他凝了凝神，跟上周霆山。

　　金黄色的阳光从树梢间透下，清澈的水面上荡漾着一块块不规则的光斑，偶尔落在书文安白净的手背上，有下没下地晃着周霆山的双眼。

　　书文安对周霆山频频看过来的视线毫无所知，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水里的小鱼上，慢慢逼近，弯下腰。

　　周霆山停下动作，目光在书文安侧脸，双手和那几只傻鱼之间逡巡，书文安指尖缓缓碰到水面，几只小鱼仿佛有所察觉，忽地调转方向，书文安没有犹豫，双手猛地扎进水中，速度快得出奇，周霆山甚至都没看清。

　　平静的水面被打破，小鱼瞬间没了身影，书文安紧盯了水面几秒钟，直起腰，抬眼就对上周霆山探究目光。

　　书文安没说话，垂着腿侧的空荡荡的双手已经说明了一切。

　　“手挺快。”周霆山笑笑，目光躲闪。
　　书文安觉得好笑，也去没戳周霆山脸皮，摊摊手心:“我都摸到了。”
　　“反应太快了。”
　　“你真的没带工具？”书文安瞥一眼周霆山岸上的背包。
　　“没捉鱼的。”
　　“行吧。”书文安呼一口气，埋头继续追踪鱼影。

　　一次的失败对他没什么影响，就是专注地捉起鱼就忘了旁边的人，一鼓作气的摸了七八次，连鱼的一根毛也没再摸到，他泄气地直起腰，才发现周霆山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岸，正光着脚坐在岸边，旁边一地的藤条。

　　书文安上岸，来到周霆山旁边。

　　“不捉了？”周霆山抬眼看一眼来人。
　　“捉不到。”书文安语气平平，周霆山却听出了几分失落。
　　“等着，给你编个鱼篓。”周霆山头也不抬，书文安目光从周霆山灵活转动的双手转移到他神情认真到有些严肃的脸上，好一会儿没出声。

　　周霆山疑惑抬头，对上书文安的视线立马弯了弯嘴角：“你去看看我包里有没有可以当鱼饵的东西。”
　　书文安晃了晃神，反应过来随即迈腿走向周霆山的背包。

　　周霆山包里东西不多，书文安并不熟悉周霆山的东西，只能一件件摸索，先后摸到了钱包，小刀，充电宝，终于在一个挺隐蔽的兜里摸到一把塑料手感的东西，一把掏出来，摊在掌心。

　　药，糖，创可贴，几个写着书文安不认识的英文的小包装，以及几只散装的方方正正的避孕套。

　　书文安目光在那几只避孕套上一闪而过，又翻了翻周霆山的背包，确定只有几颗糖能用，把多余的东西放回去。

　　“糖。”书文安把糖递到周霆山眼前。
　　周霆山瞥一眼：“可以。”

　　书文安在周霆山旁边坐下，没看一会儿，周霆山鱼篓编好，拿在手里拍了拍，递给书文安，书文安把糖递给周霆山，接过鱼篓，这东西他只在电视和书上见过，上窄下宽，像一个花瓶，瓶肚圆滚滚的，手感很扎实。

　　“手艺不错。”书文安说。
　　“第一次做。”
　　书文安诧异：“嗯？”
　　周霆山表情略微得意：“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个东西，之前只看其他人编过。”
　　“天赋异禀啊。”书文安笑了。
　　周霆山翘着嘴拉长尾音:“夸我啊？”
　　“夸不得啊？”
　　“夸得……”周霆山停顿，小声嘀咕:“那怎么不亲我一口？”
　　“什么？”书文安一愣，笑容扩大。
　　“没什么。”周霆山扭过头，一边撕开手里的糖，耳边传来两声低笑，书文安猛地靠近，啵啵在周霆山脸颊上嘬了两个带响儿的吻。

　　周霆山咧开嘴，回亲几口，捏起刚撕开的硬糖示意书文安。

　　书文安把鱼篓递上去，周霆山把糖丢进鱼篓里，把住鱼篓连带着书文安的胳膊晃了晃，鱼篓里发出哒哒的碰撞声。

　　“能行吗？”书文安问。
　　“能。”周霆山信誓旦旦，眼睛凑到瓶口，书文安有样学样，两个人头顶着头傻笑着对着瓶口看半天，下水。

　　周霆山把鱼篓打横缓缓浸在水里，又从潭底捡了几块石头压住鱼篓，拉着书文安回到岸上，坐到他先前编鱼篓的位置。

　　下午两点，太阳烈得让人不敢多看一眼，即使在林子里阳光已经被树梢遮的十分严实，两人身上难免还是会有被照着的地方，巴掌大一块儿，全身都变得热烘烘的，好在还可以忍受。

　　书文安盯着小潭中的鱼篓，视线追着那几只狡猾的小鱼在水潭里游来游去，耳边忽然传来塑料的声音，书文安回神。

　　“吃吗？”周霆山举着之前没用完的鱼饵，“还剩一颗。”
　　书文安下意识想拒绝，话到嘴边忽地改口：“吃。”
　　他伸手，周霆山却直接把糖送到他眼前，书文安垂眼，叼过周霆山指间小小的硬糖，舌头裹了裹，没尝出来味儿。

　　“好吃吗？”周霆山看着书文安。
　　“……”书文安没动静。
　　“不好吃？”
　　“没尝出来。”书文安如实回答。
　　周霆山故作震惊:“什么？”
　　“有点儿酸。”
　　“还有呢？”周霆山垂眼，把手里的糖纸卷了卷，揣到裤兜。

　　书文安不说话，反复裹着嘴里的硬糖，口腔都是甜腻腻的味道，他不喜欢这样的味道，但此刻竟然意外得觉得还算可以接受，他撩起眼皮，目光恰好和周霆山撞在一起，一瞬间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不甜吗？”周霆山问，语气很轻，眼里含着笑，眼神意味不明。
　　“……”书文安沉默。

　　两人对视。

　　一秒。
　　两秒。
　　三秒
　　四……

　　书文安直愣愣吻上周霆山。

　　“小川你再给小山打个电话吧，这都大半天了，怎么还没回电话。”周霆川停下车，身后传来王巧姑的声音。
　　“好，我一会儿给他打。”周霆川熄火，“我们先下车。”
　　“好好好。”王巧姑解开安全带，周霆川利落下车给王巧姑打开车门，扶着人下车，许茹也从另一边下来，稍微整理整理了衣服，酒店的人也迎上来。

　　一番寒暄，几人被领进了一处雅致的小院，小山似的行李箱紧跟其后，又是一通整顿，屋子里总算安静下来。

　　许茹早起坐了几小时车，折腾完这一番已经疲惫的不想说话，给周霆川打了声招呼，进屋休息，屋子里只剩下王巧姑和周霆川。

　　“小川呐。”王巧姑笑眯眯说，周霆川迅速掏出手机。
　　“现在就打。”说着，周霆川迅速拨通了周霆山的电话。

　　两人的注视下，话筒里一阵平缓的铃声响过，再次传出了忙声。

　　“没人接。”周霆川说，点开和周霆山的聊天框，两人早上的对话停留在页面上。

　　周霆山：什么事？
　　周霆川：奶奶问你十一回不回来。
　　周霆山：晚上我会给她打电话
　　周霆川：白天呢？
　　周霆山：陪对象
　　周霆川：谁的对象？
　　周霆川：你的对象？
　　周霆川：说话。

　　之后，周霆山再也没有回复周霆川，周霆川没告诉王巧姑实情，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找到许茹，那会儿他们还没有出发，许茹一大早就在窗前看风景，听见周霆川的问题表情不变。

　　“你知道了？”
　　“是上次他回来那次？”周霆川反问。
　　“嗯。”
　　“他……”“哎呀你不要问我，问你弟弟去，我知道的也不多。”
　　周霆川语塞，盯着窗外，良久，刚准备转身，又被许茹叫住。

　　“先不要告诉你爸爸和奶奶。”
　　“为什么？”周霆川皱眉。
　　“他们刚在一块儿，不着急。”许茹悠悠道，周霆川垂眸思索，好半天，一言不发地离开。

　　【我没有告诉奶奶你谈对象了，她很担心你，早点儿回电话。】周霆川给周霆山发了消息，收起手机。

　　“小山怎么没接电话啊。”王巧姑神色忧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他回你消息了吗？”
　　“回了。”周霆川回答。
　　王巧姑赶忙问：“说什么了？”
　　“在忙，有时间了马上回电话。”

　　“忙什么呀，不是全国都放假了嘛，这孩子，电话也不接一个，再忙也要接电话啊。”王巧姑絮絮叨叨地念着，“你妈妈还睡得着，孩子半天打不通电话也不知道着急……”

　　“奶奶，小山已经三十岁了，遇到什么事能自己解决。”周霆川耐心安抚。
　　“哎呦他一个人在外边，十多年了都是一个人，怎么让人放心啊。”

　　“他有朋友。”
　　“朋友哪里比得过家里人……”

　　周霆川吸一口气，不再说话。

　　“谁的电话？”书文安看见周霆山屏幕上未接电话的消息通知。
　　“我哥。”周霆山神色平常，举起话筒语音转文字。

　　“好，你告诉奶奶我没事，在忙，有空就回电话。”

　　消息发送完毕，周霆山把手机丢回背包里。

　　“你还没给你家里人回消息？”书文安想起周霆山早上那两通未接电话。
　　“回了，我奶奶不放心，要打电话。”周霆山回答，揽着书文安的腰示意人往水潭去，“我们去看看鱼。”
　　“先给你奶奶打电话吧，她可能在担心你。”
　　“不用。”周霆山想也不想拒绝。
　　书文安没动，望着周霆山，周霆山不为所动，拍拍书文安的背：“回去就打，没什么事儿，我哥会帮我说清楚的。”
　　闻言，书文安没再坚持。

　　周霆山说得对，糖果确实管用，第一次鱼篓里就进了三条鱼，完全出乎了书文安的预料。

　　“厉害吧？”周霆山很得意，高兴地亲了书文安一通，书文安欣然接受。

　　捉到的鱼两人找不到东西放，就在水潭里用石头辟了个小水池，一起放了进去。

　　下午的时间，周霆山用同样的方法布置了陷进，不过鱼饵很快就化了干净，他们最后还是回归了最开始的方法，徒手抓。

　　沿着小溪坚持不懈地抓了几个水潭，小池里的小鱼数量增加到了六条，水池变得拥挤，赶在太阳下山之前两人紧急给水池扩建了一番，终于安心离开。

　　天色黑尽，驱车回到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