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为何如此香甜》秃头狒狒

19、第 19 章

　　窝在矮榻上和书文安闲聊了半个小时，书文安要去吃午饭，两人道了别。

　　回味完两人的聊天记录，周霆山从矮榻上跃起，从墙角找来一个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把行李箱塞满，房门适时被敲响。

　　“周先生吃午饭了。”门外站着做饭的阿姨。
　　“嗯。”周霆山回答，回头看了眼，出了房间。

　　“小山快来，今天中午都是你爱吃的菜。”王巧姑朝周霆山招手，周霆山在王巧姑旁边坐下。
　　“爸和大哥中午回来吗？”

　　“你妈给他们打电话了，说马上就到。”王巧姑把碗筷摆到周霆山面前，笑眯眯说，“你饿了就先吃，不用等他们。”
　　“忙完了？”周霆山接过，看向对面的许茹。

　　“你爸说差不多了。”许茹回答。
　　“哎哟你爸跟你大哥都忙了大半个月了，不知道忙什么，早该忙完了，刚好你今天回家，我刚才特地让你大哥跟你爸一块儿回来，一家人好好吃一顿饭。”王巧姑连忙补充。
　　“嗯。”周霆山点头，不予置否。

　　王巧姑笑意不减，给周霆山摆好碗筷，连忙去厨房帮刘姨上菜，留下母子俩在餐桌上面面相觑，好在玄关处很快传来开门声，周霆山起身。

　　“哎呀回来了，刚好菜刚上桌。”王巧姑率先迎上去。
　　“妈。”进门的男人叫一声，顺手脱下外套，王巧姑接过。
　　“奶奶。”
　　“小川也回来啦，快进来，外面很热吧，满头都是汗。”
　　“还好。”周霆川手上拎着个公文包，扶着墙，另一只手换鞋。

　　周霆山看见，木着脸走上去。

　　“回来了。”周霆川淡淡瞥一眼来人，把手里的公文包递出去，顺带脱下外套塞到周霆山怀里，周霆山嗯一声，转身走向客厅，把周霆川的东西一齐扔在沙发上。

　　“哎呦还知道帮大哥拿包。”王巧姑笑盈盈看着兄弟俩，周业方盯着回到餐桌上的周霆山，冷哼一声，不作声。
　　王巧姑见状，轻呵道：“你这个人，小山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要敢把人气走了我有你好看。”
　　“还知道回来。”周业方冷笑，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屋里所有人听到，周霆山背对着玄关处的几人，表情不动，慢悠悠给拿了碗盛饭，递给对面的许茹。

　　“妈。”
　　“谢谢小山。”许茹站起，接过周霆山递来碗放在面前，跟着周霆山一起盛饭，等周业方和周霆川收拾好，一家五口坐上饭桌。

　　“小山吃这个，最鲜了。”
　　“还有这个，小刘手艺好，你最喜欢这个了。”
　　“还有那个……”

　　“我自己来。”周霆山伸碗接过王巧姑夹来的菜，无奈说。
　　“好好好，奶奶怕你夹不到。”
　　“夹得到。”周霆山把碗里的东西送进嘴里，没尝出来什么味道。
　　“是是是。”王巧姑笑着：“快吃，都是你爱吃的，一早上都待在房间里，早就饿了吧。”
　　一早上？
　　周霆山一顿，没有说话，饭桌上安静下来，碗筷碰撞发出的细微声响里，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发酵，却被周霆川一句话及时打断。

　　“上午什么时候到的？”周霆川问，他比周霆山年长几岁，两兄弟身形相当，长相也有四五分相似，不过气质却略有不同，周霆山的冷淡和疏远是外放的，打眼就让人不愿靠近，周霆川则更内敛，不论内里怎样，至少一眼望去比周霆山温和，也更沉稳。
　　“十点左右。”周霆山随口说，其实脑子里还没有想清楚。
　　“下飞机就过来了？”
　　“不是。”
　　“在朋友家歇了会儿？”周霆川笑笑，周霆山沉默，不否认也不肯定，气氛凝固，周霆川连忙转移话题，还是被周业方打断。

　　“自己去哪儿都不知道？”周业方面色不虞，一开口，桌上没人再出声。
　　说出来怕吓死你，周霆山在心里想，面上眼皮都没眨一下，不急不慢地夹菜。
　　周业方动作停下，盯着周霆山，眼中怒意一点点攀起，他天生就有几分凶相，老了眉间生出几道深深的褶皱，沉下脸来看人，有些让人不敢对视。

　　“哎呀去哪里不都回来了嘛，小山那地方远着呢，坐一天飞机回来人都要累坏了，找个地方歇一歇再回家也好啊，是不是啊小山。”王巧姑打圆场，连忙起身给周业方盛了一碗汤，“你快喝点儿汤，这天气热的，降降火气。”

　　“妈。”周业方止住王巧姑的动作，“他都快三十了。”
　　“三十怎么了，你三十的时候……”“妈！”
　　周业方打断王巧姑，头发都已经黑白参半的人，低呵着喊出这个字，浑身威严尽散，脸上细看还有几分压抑着的烦躁。

　　王巧姑一愣，看清周业方的表情，手中汤勺一扔，陡然拔高音量：“你也知道他是三十岁的人了，这么一点儿小事也要追着问，小山难得回来一趟，让人好好吃个饭不行吗。”

　　“问话不回答，头也不抬一下，哪儿有个人的样子，你就惯着他，他就是这么惯成现在这样子的。”
　　“谁说的，怎么没有样子，给他哥哥拿包，给你盛饭，还要他怎么样。”
　　“那是他该做的。”
　　“该做什么？该伺候你爷俩儿个？”
　　“我……”
　　“你说啊！想他怎么伺候你们爷俩儿。”
　　“……”所有人停下动作，饭桌上死一样的安静。
　　“我告诉你周业方，你别在外面受了别人脸色回来就朝小山撒气，该说的你不说，不该说的你厉害得很。”
　　“你吃你的小山，别管你爸。”王巧姑瞪着周业方。
　　周业方闭着眼长舒一口气，颓然弯腰，侧过脸不看王巧姑，半晌，他恢复了平静，谁也不再看，兀自端起碗。

　　王巧姑瞪了周业方好一阵儿，拾起汤勺，把小瓷碗盛满汤，放在周霆山面前，“小山喝汤，你爸不喝你喝。”
　　王巧姑说，说完又给周霆川盛一碗，坐下，好一会儿才重新拿起筷子。

　　一顿饭，最后在沉默中结束。

　　周业方和周霆川下午还要去公司，吃完饭就回了房间休息，王巧姑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等刘姨收拾干净厨房，也进了房间，客厅里，只剩下周霆山还有许茹。

　　许茹给周霆山倒了一杯养生茶，抱着平板不知道在听什么，声音外放得很大，周霆山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听半天也没听出什么门道，端着茶杯开始神游，不知道过去多久，被一阵突兀的水声唤回神。

　　“还要吗？”见周霆山看过来，许茹温和道。
　　周霆山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茶杯，摇头。许茹放下茶壶，把平板合上，喝一口茶，眼含着笑，看向周霆山。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什么？”忽然被问，周霆山茫然。
　　“看你一直发呆，在想什么？”许茹重复。
　　“没什么。”
　　许茹抬抬眉：“真的？”
　　“……”周霆山看着许茹不说话。

　　好一会儿。

　　“行吧。”许茹垂眼，轻轻吹了吹茶，悠悠道：“还以为在想对象呢。”
　　听清许茹的话，周霆山定住，愣了两秒钟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你的戒指闪到我了。”许茹幽幽打断周霆山，周霆山低头看了眼右手无名指上的银戒，又看许茹若无其事的样子，提起来的心忽然就落下去。

　　他喝一口有些凉掉的茶水，不吭声。

　　许茹见状，揶揄道：“不打算给妈妈介绍一下？”
　　“刚在一起。”周霆山说。
　　“刚在一起就带上戒指了？”
　　“认识很久了。”
　　“……”

　　女人沉默，显然是一下子没能把周霆山的回答和自己的问题联系在一起，但仔细想想，她似乎明白了周霆山的意思，也不再追问这个问题。

　　“行吧，还是咱们小山有出息，我还以为你哥能在你前面找到对象呢，对了，你哥知道吗？”
　　“什么？”周霆山自动忽略了许茹前面一串话。
　　“你谈恋爱了这件事。”
　　“还没告诉他。”
　　“我以为你会先告诉他呢。”
　　许茹笑笑，周霆山沉默，母子俩对视，良久，许茹先笑出声。

　　“小样儿，瞒得过你妈的火眼金睛，不想让我们知道也不把戒指取下来，盛饭的时候我就看见了，吓我一跳。”许茹笑着，丝毫没有压低音量的意思，听起来竟然有几分爽朗。
　　周霆山露出了自进门起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没注意。”
　　“算你运气好，只有我一个人看……不是。”许茹忽然意识到什么：“你藏着做什么？”
　　周霆山被看得心头一跳，淡淡道：“我们刚在一起。”
　　“怎么？”许茹没明白。
　　周霆山张张嘴，如实说：“两天。”
　　“两天？”许茹恍惚，瞥一眼周霆山手背上的银戒，好一阵儿才晃过神。

　　“你这次回来是……”她有些犹豫。
　　“开车。”周霆山利落回答，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许茹疑惑，“又要走了？”
　　“不。”周霆山摇头，盯着手里的茶杯，好一会儿才回答，“去他那儿。”
　　“你们……”听到回答许茹一愣，这一次真有些被震惊了，“你们住在一起？”
　　“嗯。”

　　许茹喝一口水，垂眼思考了好一会儿，恢复平静，她试探着再问：

　　“你今天从她家过来？”
　　“嗯。”
　　“你们刚确定关系就同居了？”
　　“……”周霆山没有立马回答，他看着许茹，看见对方眼里隐隐的不赞同，说不出否认的话，但他该和许茹解释他和书文安的关系吗？那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吧，周霆山想。

　　“嗯。”周霆山这样回答，许茹听到回答后明显吸了一口气，周霆山垂眼。
　　“小山。”好一会儿过去，许茹忽然叫周霆山的名字。
　　“嗯。”
　　“我不知道你和她是怎么在一起的，你们之间又经历过什么，但是我还是想说，我希望你想清楚你在做什么，考虑清楚这件事的影响和后果，不论是对你的还是对她的。”
　　“我想过。”
　　“想过？”
　　周霆山笃定：“想过。”
　　“所有的，你们的性格，爱好，工作，家庭，未来，还有其他两个人在一起会遇到的事情。”
　　“我……”周霆山语塞。
　　他想过吗？
　　似乎没有完全想过……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小山。”许茹忽然放轻了声音，“你谈恋爱了妈妈很开心，但是听见你们刚在一起就作出这么重要的决定，我有些担心。”
　　“……”
　　“我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但是我知道你，这是你第一次恋爱对吗？”

　　话题忽然偏转，周霆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愣了两下，点头，立马又补充。

　　“他很好，我很喜欢他。”
　　“我知道。”许茹笑着，“她不好你也不会喜欢她，你不喜欢她也不会才在一起两天就带上戒指。”
　　“嗯。”周霆山没明白许茹这句话的意思，紧接着就听见许茹说：

　　“所有的恋爱都是这样开始的，和你开始恋爱的每一个人都会很好，你也会非常喜欢她，但是不是每一段恋爱都能有结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

　　周霆山沉默，他脑子里有些混乱，想说什么，却抓不住重点，只能苍白解释。

　　“我知道，他和我说过同样的话，我认真考虑过，不是随便就做出这个决定，我们的情况……”周霆山停顿，“我的情况和一般人不一样？”
　　“你们聊过？”许茹有些惊讶。
　　“嗯。”周霆山点头，女人看着周霆山，眼神变得复杂。

　　“她今年多大？”许茹忽然问。
　　“三十。”周霆山回答，许茹沉默，周霆山继续说。

　　“我们认识很多年，这些年一直有联系，关系也一直很好。”
　　“那怎么今年才在一起。”
　　“我……”周霆山表情忽地迷茫，说出一个连书文安都还不知道的想法，“我也在想，我们应该很多年前就该在一起的。”
　　“你……”许茹意识到什么。
　　“我也不清楚，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霆山猜到许茹的意思，自己都不甚清楚的喃喃道。

　　两人一齐沉默，良久，许茹再次开口。

　　“抱歉小山，我收回我前面那些话，我不知道你们经历过什么，我不应该用我的经验去给你们做判断。”
　　周霆山看向许茹，许茹微笑着看着沙发上冷着脸，神情有些呆滞的青年人。
　　“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周霆山愣神，停顿片刻，认真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