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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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言非注视着他又紧张又期待的脸，顿了两秒说:“不能。”
陈稳的睫毛在灯光下撒下一排阴影，颤动着。
“等这边我把这边交接完就走，可能是后天，或者大后天。”她说着，注意到他那缕头发又翘了起来，犹豫片刻，伸手把它又压了下去，顺带揉了揉他的头。
轻咳了声:“我走的时候，你在上课。”
“那你还会回江城吗?”
陈稳几乎本能的按住她还停留在他发侧的手，鼻尖通红。他的手心火热，带着薄汗，力道不重，却握的很紧。
“可能吧。”赖言非皱起眉道。
她不适应别人的触碰，但还是没有立即抽回，让他握了两秒，然后手腕轻轻一弯，用了点巧劲，不着痕迹的挣脱开来。她后退一步，回到正常社交范围，声音恢复了平常的冷淡。
巷子里的风趁机钻进两人之间空出的缝隙，呜咽着打了个旋。
“走了。”她不在看他，转身将脖子上的围巾又围拢了些，声音混在风里，显得有点模糊，辩不出情绪的催促他道:“走了。外面冷，快回去。”
说完，她没再停留，迈开步子往前走去。脖子上的那圈红色，在黯淡的黑夜里格外显眼。
陈稳抿着下唇，指尖还留有余温。他在心里反复咀嚼着她的回答，心头空落落，缥缈的答案让他觉得她就像一个梦。
过了很久，直到身后传来老李隐约的咳嗽声，他才吸了吸鼻子，用手背狠狠抹了把脸，站起身，腿有点麻，他踉跄了一下。
再往回看，他朝着赖言非离开的方向，又望了一眼，那里空空如也，只有路灯寂寞的亮着。
他转身慢慢往回走，手插进口袋里，紧紧握住那只新手机。
推开门，老李还坐在路边，从报纸上方撇了他一眼:“织的还是一般，挑灯熬油的也没见多漂亮。”
陈稳没应，拿火钳又拨了拨碳，火星噼里啪啦的溅起来。
“我还要给她最好的。”他声音很轻，向自言自语。
老李放下报纸，叹了口气，叹的明显:“你这混小子，心思收着点。懂不懂什么叫云泥之别，啊?”
陈稳拨碳的手停了停。
“我知道。”他说，“我就看看云，不行吗?”
老李瞪他，瞪了半天，最后摇头笑了，笑的有点无奈，也有点别的什么。
“行，你看吧。”他重新拿起报纸，“把碳夹出来点，省着点，也别闷着了。”
陈稳嗯了声，蹲在炉边，看着暗红的碳火。火光应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屋里安静下来，只有炉火燃烧着，和屋外的风声。
...
赖言非站在自家门口，瘪了瘪嘴，舌尖抵了抵上颚，然后开门进去。
于青和赖邢坐在沙发上，闻声齐齐看过来。
“回来啦?”于青语气轻快，道:“怎么又回来这么晚?”
赖言非目光顿了两秒，掠过她看向赖邢:“工地都处理好了?”
“定了。”赖邢躺在沙发上，红光满脸，显然喝了酒，连话也多了些:“城西那块地他们拿不走。家里的事，有老爸老妈，你不用操心。”
赖言非嗯了声，摘下脖子上的围巾，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
赖邢坐直了些，咳了几声拉来两人的注意，拍着膝盖道:“小非，今天刘主任特意提了你。”
他顿了顿，似在挑选合适的词:“她说你做事扎实，有股不吭声的狠劲儿，难得。”
于青闻言眼睛一亮，立刻接上:“听见没，刘主任都这么说了。非非，街道多好，稳定而且离家近。你别犟了，等你毕业，就直接考来街道，我们也好放心。”
赖邢没否认，只是看着赖言非，等她的反应。
赖言非站着没动。客厅的顶光照在她的头顶，脸上没什么表情。空气慢慢凝住，只有电视里隐约的声响。
半分钟后，她开口，声音平直:“累了，先休息了。”
没有答应，没有反驳，甚至没有对这个话题本身做出任何回应，她只是用最平常的语气，准备结束这场对话。
于青脸上的期待瞬间僵住，她沉下脸:“赖言非。”
“你什么态度?我们欠你的?”
赖言非咬着嘴角的软肉，没说话。
于青看着她油盐不进的样子，一股火顶上来，又急又怒:“你能不能别总像个鸵鸟一样?雾城那么远，人生地不熟，你能翻出什么水花?家里现成的路你不走，让我们提心吊胆，你就满意了?”
赖言非抬眼，眼神空空的:“我留在这里，你们就不提心吊胆了?”
“你——!”于青被她哽住。
赖邢皱眉打断:“够了!什么时候走?”
“手续交接完。”
于青深吸一口气，她攥着赖言非的手腕，像是终于把最狠的话抛出来:“赖言非，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跑得够远，你那...失败的十几年，就能当作没发生过?”
赖言非看着她用力到发白的指节，手腕很痛，心里也很难过。
这句话就像是磨利了的刀子，精准的扎进赖言非最痛的地方，嘴里蔓延出铁锈味。
“......是啊。”她甚至勾了下嘴角，声音干涩:“所以，让我滚远一点，对所有人都好......”
“赖言非!”赖邢厉声打断，喊她:“回你房间去!”
赖言非没再看他们脸上是错愕还是难堪，转身回到自己房间。背影挺的笔直，只有攥着围巾一角的手指，指节绷的发白。
回到房间，关上门。她靠在门上，闭上眼，喉头剧烈的滚动着，把涌到眼眶边的热意狠狠压了回去。
有什么好哭的。
她走到窗边，窗外是江城崭新的夜景，灯火流离，和她毫无关系。
桌上摊着没有整理完的实践报告。她沉默的翻阅起来，翻到页尾，落尾处龚闻的名字写在最前面，字迹挺拔，她的名字跟在后面，像一个无足轻重的附注。
这次回来，她做了什么?
似乎什么也没做成。课后学堂的策划书是龚闻熬了几夜做出来的，实地拓展是孙薇他们一点一点跑出来的。她就像个临时贴上去的创可贴，哪里破了堵哪里，碰巧遇到了能干的他们，顺手把她的名字也填了上去。
不想说话，不想靠近任何人。
她感觉自己像个被掏空了的玩具壳子，外表看起来还算完好，内里确实空的，晃一晃，什么声响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2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