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择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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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莫言面无表情，心中却远非表面上的平静。
每每如此，当疲惫，当倦怠，当灵魂孤独。自己并不是不曾试着放松，试着相信。那些有机会接近，甚至曾经被相信的人却一次次的让自己失望。你们都是心有所图。
因为给予过，所以把索取和利用视得理所当然。虽然你们的给予在当时都很重要，但之后，我心中寸寸冷下，再难信任，又由谁来赔。
恍恍惚惚之间，回到彼时年幼。
有少年，已看不清楚眉眼。只知道，即使在阳光之下也是丝毫不能被忽视的温暖。真的是笑抵阳光。
刚刚打完架的两张脸都蹭上了些泥，却也都不被主人在意。自己站在树下，而他坐在树上冲自己伸出手来。
“莫言，来，有我在。”
毫不犹豫的伸出了手，紧紧握住。刹那间，横亘的树枝上又多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小男孩。四条腿，挂在树干上随意的晃荡。他递过来一只苹果。好吃。
一只手，覆上自己当时细碎的发，轻轻揉动。自己那时并不讨厌人的碰触，便随他去，甚至还很开心。
“我会一直在你这边。”便在树上，八岁的孩子听着十二岁的孩子，用未变的童声，许下庄严的诺。笑意是由心底而生，弥漫到了眼，到了自己的整个世界。
所谓“一直”的诺言，却只过了三年。
许少桓离开了，被人领养。
只留下一句，人的一生，陪伴自己的，一直只有自己而已。头也不曾回过的离开，再不曾看自己一眼，就带走了自己世界里所有的阳光。
呵呵，是啊，是叫许少桓。
并不重要了，自从在不经意见听到，他的离开是在本来想领走自己的夫妻面前，告诉同伴，“莫言有自闭症，性格喜怒无常”，硬是让那对和蔼的中年夫妻改变了领养的对象。
再也不重要了，一切都是无所谓的细节。唯一的重点，就是曾在睡梦中念过少桓哥哥的自己，死在了自己十一岁的夏天。
十二年了，之后再经历任何人的欺骗，利用，尔虞我诈，都不曾让自己的心中起过波澜。
因为丝毫不再相信，何来失望。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一直是一个人，是选择，是适合，是不想再经历一次的无可奈何。
轻蔑和悲凉感是回忆的后遗症，今天却被愤怒刷新，带着一丝丝的熟悉，让波澜不惊的心动荡，表现出来的，却只有越加抿紧的唇和身侧捏紧了的拳。
瘦削的身影犹自出神地走着，却不觉自己身上鲜活的生命力在这片乌林妖歌中，对于其原住民是有多大的诱惑。少年身后一株乌木之后，露出了一双血红的眼，凶光毕露，写满了贪婪。
脖颈之间的关节随着脑袋的侧动而发出了轻微的响声，无所谓，这鲜活的生命似乎是新进的林子，就算有一些声响也不会被察觉。肌肉蓄力绷紧，猛然蹿出，能在这片树林里犹自存活的生物，都有着惊人的爆发力。
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少年只觉察到有物体一阵風般的速度向自己压来，便再一次被扑倒了。
莫言怒极反笑。“吃了你一个果子，还要收利息么？”回过头去，却不是意料之中的那黑衣男子。
而自己对上的这景象，可并不美观。
长得吓人的爪子一看就知其锋利，扭曲的脸上一派疯狂，狰红的眼，配上渗人的森森白牙，具备了野兽判别的基本特征。但这直立的身形，修长的四肢，加上来者似乎还穿着裤子一样黑乎乎的东西，且没有尾巴……是人吧？
就算是人也是个疯子，那双眼里除了嗜杀和欲望，没有半丝的理智。果然，兽人，或是人兽毫不犹豫的往少年的背上刨了下来。
“啊-----”短促的痛呼出声，背上就多了五道血淋淋的爪痕，虽不见骨，却也已很深，尤其是人兽稍带倒钩的舌舔吮了上来之后，除了刺痛更附带了精神上的毛骨悚然。新鲜的血肉啊，多么甜美。即使没有理智，血红的眼也本能的因为尝到美食表现出了十分满足。
这他妈都是什么鬼地方，要么色.情狂，要么食人族么。
莫言在心中默默抓狂，来不及恐惧，再恐惧便要生生被这鬼东西吃下去了。
尽量的放松，让那不人不兽的生物放松了压制的力道，专心的俯在自己背后舔血，上臂暗暗蓄劲，掌心抵在地面上，猛一借力，身子往前一蹭，腿上更是发狠的往后一蹬。
得手了！身后的鬼生物传来一阵闷哼，估计被蹬踹到了面门。
却连回头看的时间都没有，站起身后连踉跄带滚爬的就往前奔去。
狼狈是狼狈了些，但人要有自知之明。本来就不是靠肌肉和体能吃饭的自己,还在带了伤的情况下，不可能和有那种冲力的生物周旋对抗。不见好就收有机会就溜，难道要等天降奇迹自己被李小龙附体对他进行痛殴么……
思路很清晰，很正确，但敌人的非人体能还是在莫言的预估之外。一阵奔逃之后，最终还是被成功拦截。面前这只人兽，明显已被激怒，莫言那一脚确实蹬实了，甚至很好运的踹在了眼睛上，但只剩一只眼睛的兽更显凶性，恨意几乎夺眶而出。苦笑，这个死法可比饿死更难看。
这个地方的名称，该不是痛苦死法预体验之恐怖森林吧
突然间，人兽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脖子，随即提到了半空中，高大有力的身躯在空中垂死挣扎的画面有些可笑，更是诡异可怖。
冷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不过在原地回味了下你的滋味，就几乎连骨头都被别人啃了么。”
莫言握拳，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不必看也知道是那讨人厌的黑袍男子，若不提刚刚的那些情景，自己心中甚至还滋生了点逃出生天后的感激。
“而你……”乌黑的哞中看不出情绪，人兽却明显挣扎的更痛苦，“也配碰他？”
话音刚落，人兽的脖子就以诡异的角度折断，身子瘫落在地后竟然连带着涌出的鲜血，寸寸的被土地吸收了进去。
“好恶心。”莫言心中已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了，这土地这血红的颜色，难道都是这样吸收了尸体和血……人类的认知系统是很奥妙的，想法一在脑子中构成了画面影像，便再难被无视遗忘。
再也承受不住连番而来的刺激，恶心，惊恐，加上失血过多，莫言双眼一翻便倒了下去。
黑袍掠过，堪堪接住少年软下身躯的修，久不曾体验到紧张和惊怒的魔神也送了一口气，一恍惚几乎就来得太晚。这样听话被自己抱着的少年，真好。如果能一直这样……双臂无意识的紧了紧。
誰也没有看见，魔神嘴角挂上了笑，是怎样的温柔和美丽。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择途（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