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回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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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回魂
梦境中充满了大雾，那片浓白的中心，有一个黑沉沉的影子。他步步靠近，雾气被搅乱，如水在身边翻涌。终于，一只黑色的麒麟出现在眼前，静静地看着他。他想再接近时，那麒麟却反身开始奔跑，他急追上去，渐渐的，麒麟越来越远，他看见了光亮。
睁眼所见，是灰沉沉的天空，似乎是又要落雪一般，昏晦不明的屋子里，外间投进的光线剪出床前站着的那个人影，俊逸轩昂。
“起灵……”他含糊地唤了一声，不知为何，只觉得心中极力想要留住那个身影。
“你醒了。”解连环的声音。随着一盏点起的灯，终于给了这个影子清晰的轮廓。
无邪楞了楞，什么也没有说，侧过头闭上了眼。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解连环对无邪的反应不以为意，“出了这样的大事，朝廷总要派一个人来探视，不巧，选中的正是区区在下，你暂且忍耐吧。”
无邪不予理会，解连环接着道：“看来我提醒得一点不错，你果然对自己没什么分寸。在祭典上你究竟做了什么？今日之事，钦天宫虽然极力掩盖，但你迟早还是要向朝廷交代。”解连环停了停，“就算是本官以当朝太傅的身份给你的提醒：有些事情由不得你为所欲为，天下人的眼睛都看着钦天宫，你好自为之。”
无邪抬眼看了看解连环，神色依旧是拒人千里的漠然。
解连环一笑置之，又道：“接下来是我自己要说的，你即使觉得无所谓，要拼命之前也为他想想。你自负凡事皆在筹谋掌控之中，也欲以一己之力担起重责，但偶有危难时，便求助于人又何妨？”
解连环所指，自是祭典上突生的那场变故。实则当时血誓一旦发动，便必须倚赖起誓者之血维持，若非完成不可中止。无邪既不明异变缘由，旁人也无从相助，虽彼时钦天宫众人早已有所觉察，也只得急在一旁，不敢贸然上前。无邪懒得跟他解释，只想清静片刻却偏迟迟不能如愿，不觉皱了皱眉。
解连环见状叹了口气，又道：“太医检视过，你只是一时血行过甚，心气不足，静养几日便无碍。至于神子他仍只是昏迷，既查不出什么，也不知几时能转醒，着实令人忧心。”
无邪听闻起灵的情形，眼中一动，强自支撑着坐起身。解连环本想伸手相扶，但对上无邪冷冷的眼神，便又作罢。
“你……”
“无妨。”无邪不愿与解连环拐弯抹角，淡淡道：“你们无非是担心起灵是不是已经完成了仪式，还能不能继承龙脊守护国家。让他们尽管放心，你可以回去了。”
“可眼下……”
“血誓已成，起灵很快便会醒来。”无邪不耐烦打断了解连环，径自下了床，两人又一如往日地对持而立。
“那你现在又在心急何事？”解连环苦笑道。
“与你无关。”
解连环又叹了口气，无奈道：“无邪，我们原本不是敌人。”
无邪一怔，摇了摇头，他想不起究竟是什么时候起，什么事，什么人，让他们为了各自的立场而势不相容。他只知道那天之后，那个曾在雪地里为他撑伞的孩子离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要去守着他。太傅在此不宜久留，请回。”无邪终不为所动，单调利落的言辞里，便是逐客的意思。
解连环摇了摇头，也不再说什么，与无邪一先一后出了屋。
若干年过去后，偶有钦天宫人记起那日，曾看见监正与太傅一同走出殿外，但一个转去了内殿，另一个却是往宫外的方向。当此时刻，远远看去，那本该是意契神合的两道身影，却只让人无端地想起“分道扬镳”四个字，说不出的惋惜——不过这已是后话了。
无邪站在起灵的床前，细细端详着那张安静的睡脸，眉眼中泛起一层忧色。
血誓的情境又历历重现，不管那是什么样的誓约，都已经不重要了。无邪伸手轻抚上起灵的眉，眼，唇，最后停在心口，手底传来缓慢而有力的鼓动，顿时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定。
“起灵，你回来了……”
“……我一直在等你。”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回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