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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安置以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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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关于这场水上的战斗,问过之后金蛮蛮才知道来龙去脉。
原来自瓦岗水贼驶进运河,一路下来,船只没有统一的纪律,各自分散,各自便宜行事,有能下手的商船客船,都下手了。而梁郡水贼,自运河疏通以来就盘踞于此,瓦岗军来这里谋生计属于捞过界,这就必然会引起地头蛇的不满。
所以,就有了头天晚上的凿船事件,那纯粹是一个警告。
谁知道人数和船只数都远远不及他们的瓦岗水贼,不仅不怕他们的警告,还直接下手杀了他们不少人。而且说来也巧,梁郡水贼的头子韩相国[1],竟然亲自下水,还就不留神被金蛮蛮给杀了,同时还引发了金蛮蛮第二次的金雷报应……当然这是冥冥之中不可言说的奥秘。
群龙无首的梁郡水贼顿时乱了套,内部分裂成了好几股势力。这时候徐世勣先是将大部分的人手和船只藏匿起来,派了一百瓦岗军带着几条船到水寨假装投诚,支持其中一股势力,并引诱他们来抢夺瓦岗故意暴露在外包括主船在内的几条大船。
等敌人靠近,早就埋伏在周围的瓦岗军迅速将他们包围并干掉,收拢了他们的船,立马转头杀向已经崩了一角的梁郡水寨。
第一波想吞了瓦岗船的贪心贼给反吃掉了,接下来的战况继续一帆风顺,瓦岗军悄无声息地驶向水贼总据点,到了水寨门口,突然间摇旗呐喊,声威震天,再大摇大摆地杀将进去。
在徐世勣的计划中,因为梁郡水贼的内部依然存在着两股以上不同的势力,一盘散沙,瓦岗军故意只打一门,只攻击其中一股势力,对他们网开一面,其他势力就会为了保存实力而退让,接着瓦岗军就能够一点一点蚕食掉他们。
果不其然,瓦岗军这么一阵大动静,对方马上“被吓破了胆”,交战不过片刻,就因为内部不和而先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立马也军心不稳,被瓦岗吃得死死的,没多久就溃败的溃败,投降的投降。瓦岗军像处理第一波水贼一样,迅速收容了这些个投降分子,接着一鼓作气地从水寨后门追了过去。
要知道逃跑中的人群,是最没有抵抗力的人群,他们将背心亮给敌人,只求跑得比自己的同伴快,而且只能越跑越快,一旦停下来,孤立无援,甚至会被同伴落井下石,他们会死得更快。除非大家都同心协力,一块儿掉过头来杀敌。
如果一个队伍有这样的向心力,必然有一个能够凝聚所有人团结的核心所在,就算一时失败,日后也必会卷土重来。
可惜,梁郡水贼没有这样的核心,他们只是一群真正的乌合之众。
所以追剿逃兵这样的活儿,向来是捡功劳的大肥差,瓦岗军那叫一个欢欣鼓舞士气如虹,追着梁郡水贼跑出近二十里水路,才志得意满地打道回府——这半路上还有不少弃船上岸的水贼,可没成想,他们这样的举动,也都在徐懋功的算计之内,被沿岸带兵追赶的单冲给兜了个正着,一个也没跑掉。
当然,梁郡水贼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他们也不过是图一口饱饭吃,誓死抵抗的还真没有几个,经过这一战,这一支瓦岗军的人数扩张到超过一千,水寨的船只也过百了。
这一战过后,且不说徐懋功和单雄信怎样调兵遣将收拾善后,又怎样撒兵布网,悄无声息地渗透了整个梁郡河段,怎样劫掠过往商旅……就说自从占据了梁郡水寨,金蛮蛮终于可以脚踏实地了,结果因为这些天天天在水上漂,到了陆地上,花了好几天下来,她才终于摆脱了那种一闭上眼睛就以为自己在船上的晃晃悠悠晕晕乎乎的感觉。
到了新环境,天生对任何事物都充满好奇心的金蛮蛮,那是半点也不认生,对徐懋功让她好好卧床养伤的要求,那是阳奉阴违,天天优哉游哉到处撒欢,放开了心情过日子。
这段时间,水寨的“生意”逐渐步上正轨,和瓦岗之间的陆上路线和势力正在开辟和铺垫中,送去给杨玄感的绑架信还在路上,一切都在发展中,大家都忙得很,没有人来管束她,也没有人陪她玩。她只好跑到地牢去,找兽王玩。
说到越长河这可怜的娃,一上岸,他就又被押到了地牢里。这水寨,有一半的面积都凌空架在水上,土地比瓦岗更加的潮湿,再加上,那些负责看管他的人,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看他就像看死人一样,自然不会去管他是咸是淡,才几天下来,越长河就遭了不少的罪。
越长河是堂堂的万寿山兽王,游戏里,门派中关押犯错弟子的牢房他也是见过的,虽然也是稻草床、泥土地,但至少是干净干燥的,哪里有这样污水横流臭气熏天的环境?
虽然一开始他听了金蛮蛮的话装失忆啥也不说,第一天忍耐,第二天忍耐,第三天再忍耐,第四天终于等到金蛮蛮来看他,越长河恶狠狠地表示,如果不给他换个好一点的环境,他就越狱。
越长河要越狱,金蛮蛮是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看在不知情的瓦岗人眼里,那就是天大的篓子了,绑架信都已经发出去了,结果肉票自己却跑了,这意味着,不仅赎金很可能是到嘴的鸭子却要飞掉,瓦岗寨也会因此暴露在位高权重的杨玄感仇恨的目光之下。
想到徐懋功到时候必定会为此事而焦虑不已,金蛮蛮就认定了此路绝对不通。
想来想去,想要不暴露越长河身份的秘密,又能不让小徐童鞋焦心,只有她光明正大去找徐懋功要人这一条道了。
金蛮蛮找到徐懋功,以她发现杨积善会口技,很感兴趣为由,非要将杨积善从地牢里放出来,缠着他磨了半天。
结果呢,徐懋功在考虑之后答应是答应了,但是他除了特意派两个人盯着杨积善之外,对杨积善的口技也很感兴趣,表示等闲下来,他就要见识见识。
得了徐懋功的命令,金蛮蛮终于如愿以偿地把越长河捞出来了。
金蛮蛮把他带到离自己的住处,把他安置在自家对面,一来离她近,也好互相照应,二来呢她跟徐懋功住得近,这里住着专门负责保护徐懋功的“近卫军”,直接把越长河放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好让大家不起疑心。
杨积善这个旧身份的问题,终于找到了一条解决之道,相信以后只要越长河慢慢融入瓦岗军,慢慢把旧身份的影响尽量摒弃,也就不会出什么岔子了。
原本那些个守卫,眼看他们中间塞进来一个贵族小白脸,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声气,不过越长河不是杨积善,当然不会有什么纨绔习气。反而因为是“江湖中人”,有些义薄云天正气凛然的侠骨,而他的口技——兽语——又神乎其神,在金蛮蛮都还没怎么注意到,甚至是他自己都没怎么刻意的情况下,就迅速地扭转了邻居们对他的感观,虽然并不能做到让每一个人都对他有好感,至少大家的脸色也没有那么臭了。
几天之后,金蛮蛮跟越长河在屋外聊天的时候,竟然有不少经过的人跟越长河打招呼,这让金蛮蛮十分惊讶。
“你人缘挺好啊!”金蛮蛮很是嫉妒,抱怨道,“我在瓦岗混了这么久,相熟的人也就徐世勣、单雄信、单冲,那么几个人,你竟然这么快就如鱼得水了。你怎么做到的啊?”其实金蛮蛮知道自己问了也白问,两世为人,她都是这么过来的,就是性格使然,对喜欢的朋友可以交付最大的真心,对泛泛之交连个正眼和笑脸都懒得给,她怎么能够不“孤僻”?
果然,越长河想了想说:“我没有做什么啊。”
金蛮蛮在地面上画着圈圈,嘟嘟囔囔:“反正你们都是人见人爱,就我是一个人。玩个游戏好几年,竟然还是一个人孤孤单单混到满级。换了个人生重新活一遍还是这样,徐世勣一忙,我就不知道该找谁玩。”
“虽然你说的话,我只能听懂个大概,但是你这个人,我还是能看明白一些。”越长河坐在走廊边上,抱着一条腿,低头看她,“其实你人挺好的,性子也直爽,就是不太注意你不看重的人,这样而已。你对别人不注意,别人自然不会愿意面对你的‘冷脸’。除非你的实力,足够令人侧目。”
不得不说杨积善的皮相底子好,胡子剃剃干净,头发梳梳服帖,尽管穿着粗布衣裳,眉宇间还是颇有几分气度,配上越长河的武侠魂,言笑时又添几分爽朗。金蛮蛮仰头端详着,心中暗想莫怪他人缘好,这副模样看上去太有范儿了,谈不上什么亲和力,却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亲近。
“不过这些又有什么要紧呢?泛泛之交,有没有都罢了,也不用刻意追求。最重要的还是亲人。”
“你要不要随便说句话都这么感慨啊。”金蛮蛮歪了歪嘴角,“不过你说得确实没错,世上最疼我,最真心实意疼我的,也就是父母亲人了。所以我一定要让他们过上平安富足的日子。”
“亲人啊……”说到这个,越长河面上忽然抑制不住地露出几分伤感,“你愿意听我啰嗦几句往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