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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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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的不早不晚,下车的时候正好赶上他们学校下课。站在校门口很快就看见一群男生大声笑闹着往外头涌,站在队伍最中间的俨然是阿飞。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古话,套用在这里也适用的,阿飞身边那些小弟一个个吊儿郎当狂野不羁的小样儿看得我那叫一个无语凝噎。
没想到更无语的是那群人里竟然有对我这样的“豆芽妹”感兴趣的,朝着我连连吹着口哨一边还嚷着“这里有个名牌中学的美女在等人耶。”,他旁边的一看就是起哄党,一时间口哨声此起彼伏,其中还间插着什么“美女是不是来找哥哥我的啊?”之类的。
这么大的动静,白目的陶明飞同学终于看见了我。
“白痴啊,一个个没出息的样,老大我的妹妹你们也敢调戏。”陶明飞很夸张地跳到半空狠狠敲下几个爆栗,然后又把那几个小鬼头训了一顿什么以后不要看见美女就用这么低级趣味的方式打招呼之类,再怎么也要保持绅士风度。这些话听得我哭笑不得,混混还讲绅士风度就不是混混了好不好,何况还有这样一个言传身教的老大。
他朝我跑过来,开腔又是一副大人询问小孩的样子。
“哎我不记得你们学校放学这么早的,你不会是逃课吧。”
“不要用你构造比一般人简单的大脑来思考别人的行为,阿飞同志。我要是逃课那是很浪费钱的,我入围最后的选拔了,所以学校放我一星期假准备最后一幅作品!”
“你—你——你入围了?”阿飞长着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江夏知你实力还真是不赖啊,哈哈哈——”反应过来合上嘴又是一阵傻笑,表情虽然真的很傻可是却看得我心里暖暖的,一直以来阿飞就像哥哥一样,不管是伤心还是开心的事情永远会站在我的身边替我分担。
阿飞一路嚷着要替我庆祝,那架势简直就是我已经拿到出国名额了似的。虽然不知道他对我的最终决定会是什么态度,但是一想到反正也瞒不了多久就还是在回家的路上把整个交易都跟他说了。
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太多惊讶,只是依旧笑嘻嘻地开玩笑:“哟,我是看不出来你竟然还有商业天赋啊,一个名额卖五十万,真是不知道买家是傻了还是钱多得可以拿来当手纸,不过话说回来你还蛮真是当商人的料。”
“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我妈,就当是给她一个惊喜。下个星期六你来我们学校看画展吧,别人的不用看了就看我的就行了。”
“好啊,我去观摩观摩未来的女梵高的大作。”
“不要乱比喻好不好,我和梵高的画风不同啦,再说梵高这名字放女生身上也不好听换个女画家比喻啦——”
“那潘玉良好了,我知道的女画家只有她——”
如果我们每天都专注于做一件事情,而且是全身心投入的话时间真的能够过得如同光速,一睁眼是新的一天一闭眼又是另一天。一星期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也不算短,而对于完全沉浸在最后一幅作品创作的我来说时间的已经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从那天的醉酒事件后,我和她的关系开始有了好转的迹象。虽然我还是不太习惯称呼她母亲,可是在家里和她相处的时间不再那么痛苦,反而让我觉得原来这就是母女之间应该存在的感觉,即使话不多但是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够感知到你是被对方重视的。
她暴躁的脾气也在这段时间改变了很多,即使我一个星期大部分的时间都扑在了画画上她也没再像从前那样蛮横地责怪我偷懒然后掀翻我的画架。我喜欢这样相处的感觉,只希望这样的相处一辈子,如果她愿意的话我真的愿意就这样照顾她一辈子,这是我当时的感觉。画展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想想从我“勇闯”校长室到现在又过去了两个多星期,真的只能用子在川上曰的那句话来形容。
这个画展对我来说不仅是一次展览,它是证明我实力的平台,更主要的是画展之后所有的评委都会在评分时参考画展的情况。当然这个评分结果对我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基本上那笔巨款我是胜券在握,而今天画展过后我将迎来新的生活。
我早早就起床把那条花了我一个月薪水的海蓝雪纺及膝连衣裙套上身又细细地把刚刚过肩地头发梳顺,用一只月牙形的水钻发卡把碎发固定在一侧,脚上则是一双样式简单的白色淑女坡跟凉鞋。
在镜子前缓缓转两个圈,看着镜子里那个有些陌生的女孩子我有些傻的咧开嘴:“江夏知你现在看起来真的不像是妓女的女儿,看起来真是比爱装纯洁的滕雅欣还要装。”
推开房门,正好和打着哈欠走出厕所的她碰个正着。她披散着一头大卷发微睁着惺忪的眼睛在原地定了定:“今天怎么打扮成这样还真是不习惯,唔,不过你这样穿着感觉还不错。”她似乎有些发怔,语速都比平时慢了不少。
“今天有时间么,我带你去个地方,当然如果没有时间也要为我空出来。”我微笑着,语气里多少有些意气风发的味道。
展览地点在S市中心的市立艺术馆,整个展馆今天将处于免费的全开放状态,而二楼的音乐大厅则会另选时间进行声乐和舞蹈两个专业的展示。我不是个喜欢拐弯的人,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我真的很想直接对她说:“我们就要有一大笔钱了,我用自己的实力换来了经济效益!”。可是今天不行,我强压下快要破嗓而出的喜悦平静的邀请她去看一场画展,我希望她用平和的心去认真地欣赏一次她女儿的画作,只把这次的展览当成一次普通的展示自己女儿才华的平台,然后像其他母亲那样称赞我由衷的为我自豪,我真的希望就是这样。
她垂下头像是在思考没有立即表态,我站在她身侧等待回答。她思考的时间实在有些久,就在我以为她要拒绝的时候她突然转头进了房间:“我进去换件衣服。”,态度平静得让我不习惯。她没有让我久等,只是一刻钟不到就已经收拾停当缓步走出房间。
“走吧,我们出去吃早饭然后再去你说的地方。”她穿了一套浅紫色的套裙,款式简洁但是又不流于上班族职业套装的呆板,脚上是一双同色系的鱼嘴高跟鞋,头发也不像平时那样披散着而是松松的挽了一个整洁的发髻,脸上更是破天荒地十分素净没有平时浓重的脂粉,只涂了一层浅浅的肉橘色口红。
眼前平添了几分亲和文雅气质的女人顿时让我觉得十分陌生,这是那个和我生活了十几年的人么?这是那个从前风骚入骨,每日里只知道烟酒不离手,喝醉了就拿我撒酒疯的粗鲁女人么?面对这样一个气质完全不一样的她我真的有些茫然,难怪说人是复杂的动物,而女人尤其是善变只要愿意,即便上一秒是在街边拉客的妓女下一刻却又能化身为纯洁无比的圣女。
“走吧。”她轻柔地说道,随后亲密的挽过了我的手,那样子就像一对亲密无间的母女,对了我们本来就是母女只是从来没有如此亲密无间。她主动要求步行去目的地,没有想过我们还可以这样手挽着手以这样悠闲的姿态出现在街边,回想起刚刚出门时几乎西街上看见我们的熟人无不用好奇的目光反复探究,也许真的是跟前我们的相处模式反差太大以至于这样出现别人都不习惯。
我们就这样一路磨蹭着优哉游哉向目的地挪去,到达艺术馆时已经是八点,正好是所有候选者亲自将自己的作品放进特定区域玻璃橱窗的环节,这几乎已经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近乎于一种仪式。刚到大门口就看见秦乐咋咋呼呼地在和阿飞争执着什么,我心里暗叹没想到我邀请别人来看画展结果自己反而来的更晚真是失礼。
“阿飞,秦乐。” 本来还争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几乎同时扭过头冲我看过来张开嘴准备说什么,却又同时顿住。
“江夏知?!”先反应过来的秦乐走到我身边上下打量,“你这样穿还是蛮好看的嘛,真实的都怪你平时搞得跟男生似地留了这么长的头发我都没发现,我都快不记得你是女生了啦,要是在街上遇见你我肯定是不会马上认出来的。”
“什么跟男生似的,我们夏知虽然长得像排骨但是还是很有女生特征的好不好。”阿飞走到秦乐旁边十分不客气地帮我辩驳。不过,有女生特征的排骨这样的形容词真不知道是褒是贬。 “这种时候谁有时间跟你辩论这个,啰嗦婆!夏知要提前进主展厅了啦。”秦乐一脸不爽地拉起我的手就作势要往前走。
“阿飞你别老跟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我和夏知有正事要做,至于你呢就老老实实地陪着阿姨在别的展厅先逛逛知道了吧。”
经常带着一帮小弟地阿飞当然不愿意被秦乐指挥,只能跟在我们身后大声嚷嚷着,但是却又只能老老实实当个小“三陪”(陪走、陪看、陪聊)。从后门进了主展厅才发现我真的来的有些晚了,滕雅欣等人早就已经把画放进橱窗了。看见我进来正在忙碌的众人投来不太友善的目光,其中不乏凑堆议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