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美人怒》木言小榭

5、学琴

　　安柳回到小院的时候，三婆正急着去找卢管家，一见她回来，就谢天谢地地抹眼泪，看着三婆那张真心担忧的脸，安柳心里也是暖融融的。
　　“三小姐，担心死老奴了。我想着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正想找卢管家叫人寻人呢。现在回来了就好。来，来吃饭吧。”
　　被三婆拉到屋里，安柳一看到桌上两荤一素一汤有点怔愣，平时的菜式可没这么好。
　　“三婆也在林家干了几十年了，自然有熟人。”三婆像解答她的疑惑一般，拍拍胸脯，“林家也是大门大户了，怎么能让小姐每天吃素吃馒头？那些个小姐公子的，哪个不是大鱼大肉的。”三婆抱怨道，“你放心，有三婆在，绝不会让小姐受苦！”
　　“三婆。”安柳温柔地叫。
　　“好了好了，吃吧。一定饿了吧。”
　　“嗯。”安柳顺从地回答，拉着三婆一起坐下吃，三婆颇不好意思的一起坐着举箸。
　　吃到一半，三婆像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刚才涵少爷来过，等了小姐一会，不见人就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
　　林涵？安柳咬着排骨想起那个一脸变扭嘲讽的小孩子，无奈笑了笑。
　　吃晚饭后安柳让三婆早些去歇息。毕竟年岁大的人熬不起夜。在她固执地坚持下，三婆笑意吟吟地休息去了。安柳自己打了水，洗了脸，然后点一盏灯，披着外衣看书，直到月上树梢，她才熄灯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安柳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
　　三婆急急忙忙地进屋，打着水让安柳赶快披上衣服。
　　“三小姐，今天贵客要走了。所有林家人都要去大厅送别。唉，也不知道是哪个通知的小仆，竟把这儿忘了。卢总管没见你人，叫老奴赶快拉你去呢。”
　　安柳还在迷迷糊糊中，任由三婆穿了衣服，梳洗了头发，然后略为衣衫不整地就往走廊上跑。
　　走过了九曲十八弯的长廊，穿过花园，他们达到大厅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移到大门欢送客人。安柳于是又被攥着朝大门跑，在这颠簸和气喘的途中她总算清醒了点，到大门的时候只见林家的人都跪在门口，于是他们在末处也跪了下来。
　　大门口只几人站着。
　　林贾之淡笑着将手中的锦盒递给一黑衣金丝镶边的贵气男子。那男人有着一双邪魅深邃的眉眼，薄然削瘦的唇。扶瑶竟也奇怪地站在他的身侧挽着他的手臂，脸蛋晕红含羞，浑身透出一股妖媚。
　　林老等几个林家的肱骨之臣也是一脸恭敬地站在一旁。
　　黑衣男子轻轻将扶瑶的手拂去，朝她扬嘴一笑，在她脸庞上印下一吻，便脚踏金薄，跨进由一侍卫掀开的龙凤绣描轿幕。没多久，策马长鞭，马车便扬长而去。
　　扶瑶失望了一下，望穿秋水地看着那人离去的方向。一声幽叹。
　　林贾之一身青色绸衫，温文如玉，脸色带着几分冷淡，偏又生出一些威严。他转身和卢总管点了点头，卢总管就让林家的人都起身，说，“都回房去吧。”
　　“卢伯，帮我叫沈伯和岳掌柜到我书房里去。这个月的帐有些问题。”林贾之一边走一边说着，口气淡淡。
　　“是。大少爷。”
　　看也没看陆续站起的林家人一眼，林贾之便朝自己的书房方向而去。
　　“爹——”林珊乐跺了跺脚，眼见着林贾之理也没理自己就走了，拉着林老就开始撒娇，“爹，贾之到底什么时候娶我过门？他那么忙都没有时间陪我。”
　　林老六十上下，一双削高的眉，偏长的脸，又是庄严又是哄宠，“珊乐，大少爷很忙，你多去打扰他会反感。这样吧，适合的时机我去提提。”
　　“嗯。”珊乐只好点头。一直站在一旁的林高嵩沉默以对。
　　安柳站在老远看着这一家老小的，心里却也是感慨：果然大门大宅的是非也多。瞧这一锅粥，乱啊。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不管是父亲、姐姐、林贾之、贵客，林家，都与她毫无关系。走是必然的。而她的出嫁便是最好的时机。比起这些，傍晚学琴之约，才是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白衣人果然守约。
　　安柳端坐琴前，十指轻拂琴弦，叮咚清脆的声响如同回应她那珍惜而温柔的心情一般，发出悦耳的声音。
　　“音如其心。”先生笑意吟吟，煮着清酒，倾倒，握杯，仰头而尽。
　　安柳嘴角扬起微笑，仿佛回到了她的前世，她提着小提琴，在法国巴黎的街头肆意随性的拉奏，扬起如潮水般的掌声。她似乎又找到了她自己。
　　“其琢如玉，温颜凄凄。”白衣人身体前倾，灼灼十指拂上琴弦，在安柳的手旁飞舞跳跃，“随性自在，洌若朝阳。”
　　一曲完毕，安柳久久未从旋律中回过神来。她转头看到身边的长者，闭着眼随意地挑着琴弦，感觉一些深埋的黑暗的东西正在慢慢散去。
　　那人睁开了眼，赞赏的目光将她包围，“你有天赋，安柳。想不想成为天下第二琴师？”
　　“第二？”安柳自信的哼笑，“第一是谁？”
　　“哈哈。”那人拂面大笑，“自然是你师父我。”
　　“师父？”安柳惊讶过后一阵惊喜，急忙问到，“你要收我为徒？”
　　“你不愿意？”
　　“怎么会。”安柳笑，忙倒了杯酒，给师父敬上，“师父在上，徒弟安柳敬你一杯。”
　　“好，好。”白衣人饮尽杯酒，欣慰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安柳，你入我门下必要好好学习音律，不枉我对你的一番栽培。”
　　“是，师父。”
　　“从今天起，你每天需花三个时辰过来。为师在中业会待上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必倾囊相授。你能学到多少，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师父一月之后要走？”
　　“是。我还有其它的事。以后合适的时候再告诉你。”
　　安柳定定看着眼前这个温柔循循的人，他的目光慈祥而高贵，气质脱尘，宽厚深邃。她感觉自己被一弯轻柔的湖水所包围，充满着安全感。
　　“今日要教的已完成。安柳你天赋极高，想必一月绰绰有余，明日再来吧。”
　　“好。那今日我先告辞了。”安柳笑着起身，告别了师父，心满意足地走了。
　　小舟中夜风微拂，白衣人看着舟外的影子渐行渐远，轻叹一声，喃喃自语，“相由心生。她不觉已开始变化。……因果轮回，前世未了啊。”
　　“这女人还不知道她占到了多大的便宜。我说师父啊，我是想有个小师妹，但能不能找个漂亮点的？”一蒙面男子消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连声抱怨道。
　　“师父的决定你也质疑？”另一人出现在另一侧，好笑地问。
　　白衣人笑而不语。
　　静静的舟面星火点点，沉寂的月慢慢隐去，照着已眠的人们，一夜好梦。

　　林涵最近甚是恼火。
　　那天被安柳反驳了之后，回去想了良久，终觉是自己确实不对。
　　想来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就喜欢到安静的小院子找安柳玩，安柳比他大一两岁，像个姐姐般小事大事都让着他，有好吃东西的时候绝对会留给他，那时他还不怎么稀罕，后来知道安柳自己的情况不好却还把最好的给他，终觉感动，八岁的时候就下定决定一定要让安柳以后过上好日子，天天有好吃的东西吃。但没想到越长越大，在周围环境的影响下也越来越疏远安柳。看着她吃的东西便觉嫌恶，看她脸上的疤痕就狠狠想她为什么就不能再漂亮点，像扶瑶姐珊乐姐那样，也怨她越来越低的头，越来越小声自卑的神情。
　　偏偏这么一个人，爱上的竟是林家最上头的人。
　　林贾之。是林涵自小最向往的人。听说他十岁起就开始帮助他爹打理林家生意，所以林老爷去世后，林贾之顺理成章立刻成了林家大院的掌权人，其作风和经营手段比之林老爷有过之而不及。
　　林涵的目标，便是成为林贾之的左膀右臂，成为一个优秀的掌柜。
　　某一天，他却听到了一个被林家上下耻笑的事情。他那遗忘了很久的安柳姐，好像喜欢上了林贾之。每次只要林贾之出现，她的目光必定是跟随着他，即使他从不回头看一眼。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连他也这么想。
　　心里是说不出的愤恨，还夹杂着些他自己也不清楚的东西，只是看着她就觉得厌恶，越来越讨厌，所以才每次都口出恶言，说完之后又总是后悔，开始责怪自己。
　　那天安柳不曾的反驳，终于让他突然惊觉到自己竟在无形中，成为了那些看不起她伤害她的人之一。他成了帮凶。成了自己曾经厌恶过的人。
　　硬是拉下面子想去道歉，跑了三四趟却一次都没见着，三婆说安柳最近出去的勤，他气得转身就走，也不想再提道歉的事了。难道她连见他一面的时间都没有？还是故意在躲着他？
　　终于某一天，他怀着一份忐忑二分疑惑三分心虚，偷偷地跟着安柳。眼见她走进越湖河畔的一扁小舟中，大吃一惊，还没细想便被人点了穴道，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又莫名其妙地在自家床上，恍惚间做了个什么梦怎么也想不起来。
　　只是隐约觉得，与安柳有关。
　　又逢林家林老大寿，林贾之大笔一挥给林老贺寿摆宴，立马里外地忙了起来，于是这事儿也在每天的忙碌中渐渐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