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琴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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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灯火摇曳，弥漫着一缕缕檀香的味道，清幽而又撩人。红色的纱帘后，一张白色的大床若隐若现。整个房间呈现出一股慵懒醉人的氛围。
安柳进了房间，感觉整个后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冷飕飕的。
菡萏坐在房间正中的八角椅上，桌上备着一桌美味佳肴，和一壶闻着就知好酒的竹叶青。她看见安柳进了房间，脸上露出温柔娇媚的笑容。
传闻这悬红获胜之夜，客人是能提出与花魁共度鱼水之欢的。虽然不知道眼前的花魁是怎么想的，但是就算打死安柳，她也不会有这个想法。
安柳定定神，转身关上门，上前坐在菡萏的对面。
菡萏上下打量着安柳，这小公子看起来年纪不大，而且眉清目秀，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男子那种粗矿的阳刚之气，但眉宇间又隐隐的，有一股飞扬凌厉的气势，实在是很矛盾的一个人。
菡萏阅人无数，特别是男人看的多了去了，她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对的地方。
安柳任她打量，暗暗心惊花魁果然眼光毒辣，她感觉自己正在被一件件的拨去外衣，被人看透。
“小姐——”她打破沉默。
“公子，唤我菡萏即可。”菡萏盈盈一辑，眼中波光潋滟，“公子那首诗，小女子非常喜欢，是否能送给菡萏？”
安柳忙回答，“当然可以。”从怀中拿出白纸递了过去，菡萏一打开白纸，看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禁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安柳无奈，这就是她不让老鸨来读的原因，她怕老鸨根本看不懂她的字。谁让她根本不习惯用毛笔呢？
“见笑了。”安柳说，“这字是难看了点。不过这诗确是真心而做。私以为菡萏姑娘以自己名字为题是别有深意。或许正待有缘人来解。”
菡萏眸中暗了一黯，说，“解开的人不止公子一个，可他并不愿意当菡萏的有缘人，”说着抬起头眼光热切的看着安柳，“公子愿当菡萏的有缘人吗？”
安柳尴尬的笑笑，说，“菡萏何必勉强自己。‘人道花开迎夏早，镜前梳妆人未来。’菡萏等的人并不是我吧。”
菡萏轻笑。她觉得眼前这个人很实在。既然是实在人，也不必虚与委蛇了，不如直奔主题吧。
于是她站起来，慢慢走到安柳旁边，身上若隐若现的纱衣慢慢的褪下，手按在安柳的肩头，热气吹拂在安柳的耳边，“公子想要菡萏做什么。菡萏都答应。”
安柳已经僵硬的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在哪里才好。虽说都是女子，但是被一个人女人调情，还是她从未有过的经历。
“咳。真的都答应吗？”安柳问。
菡萏眸中一黯，声音冷了几分，说：“只要公子开口。”说着还侧下身，在安柳脸蛋上亲了一口。
安柳哇的一声叫了起来，噗通朝后仰去滚到了地上。
菡萏一愣，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穿上衣服，又坐到对面去了。
“好了。我不玩你了。你说吧。”菡萏看着安柳狼狈的爬起来，笑眯眯的说道。
“咳，那我不客气了，”安柳摆好凳子，拍了拍，又坐上去，看着菡萏，说，“我想请菡萏到我们云臻阁献舞一曲。”
“云臻阁？”菡萏一愣，这名字最近确实在楼里的姑娘和客人间听闻过，听说是新开的一家酒楼。原来眼前这人是云臻阁派来的人？
“菡萏，你意下如何？”安柳有些急切的问。
菡萏皱起柳眉，说，“不是我不帮你。只是前几月京中广御楼的老板也曾来找过我，当时我就明确拒绝了。我菡萏不会在酒楼中为客人跳舞。”
看来这菡萏还是有股子傲气的。至少她对她自己的舞姿是信心百倍，不想轻易显露人前。
安柳笑笑，并不以为然，说，“传说菡萏的舞姿冠华满京，我是很想一睹芳容。但是舞姿再美，没有适合的琴瑟配合，不过就是毫无涵韵的动作而已。”见对方皱眉，她又接着说，“菡萏，我并不是以云臻阁老板的身份来邀请你的，而是以天下第二琴师的身份邀请你。”
“天下第二琴师？”菡萏认真又好笑的再次打量安柳，“你好大的口气。”她呵呵笑出声，“谁不知道这京城里最好的琴师是林府的林扶瑶——”说到她的名字菡萏脸色一青，没有说下去，可能想到了此人与“他”的关系。
“林扶瑶？”安柳轻笑一声。“菡萏为什么不给我一把琴，待我弹奏之后你再下结论也不迟。”
琴很快的被端了上来，菡萏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她还真不信这中业城里还有人弹琴能弹的比林扶瑶还好。
安柳端坐琴前，闭上眼吸了一口气，睁开时已是一片淡然恬静，纤长的手指一碰到琴弦，就像与琴融为了一体一般，倾泻而出的琴音是那样澈亮曲折，温柔细腻，像一双熟悉而温暖的手，轻轻拥抱着孤冷的身体一般令人安心。
安柳一小曲弹完，看向对面菡萏的时候，菡萏的脸上竟落下了几滴清泪。
“天下第二……”菡萏用丝巾轻轻抚着眼角，“这是天下第二，谁是天下第一呢。”
“自然是我师父。”
“……也是。”
“如此好的琴艺，京城中竟无人知晓。”
“琴只谈给知音听。”
“菡萏是你的知音？”
“是值得为之弹奏一首的朋友。”
菡萏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人，这个人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眼光移到“他”的手上，眼神闪了一闪。
“你——”菡萏轻笑起来，“是个女人。”
这下轮到安柳愣了。
“我阅人无数。能瞒过我眼睛的还没几个。”菡萏嘴角的笑意扩大，“云臻阁的老板竟然是个女人，而且竟然能在我的悬红会上得胜，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安柳叹气：果然是瞒不过阅人无数的花魁啊。
菡萏眼珠转了几转，觉得来了兴致，她说，“关于你前面的提议，我可以答应，但是——”
“但是？”
“你要为我伴奏。”菡萏轻松的说道，“好的舞者需要好的琴师，正如琴瑟合鸣一般，好刀需配好鞘。我去演出，是因为你的琴艺，而非那些堂客。就算广御楼的老板问起来，我也会这么回答。”
这算是——答应了？安柳眼睛一亮，想了一想，自信笑答：“可以。”她可以在幕后配乐，反正客人看的都是菡萏，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菡萏点点头，问，“大概什么时候？我好做个准备。”
“八月十五。”安柳说，“过几日我会选些曲子送到你这来。随便你挑一首。”
菡萏笑着点点头。
窗外的月亮越来越明，静寂的夜在他们的抚琴言谈中渐渐远去。
衡国第一红牌花魁——菡萏，即将在中秋那日到云臻阁献舞的事情，隔日就传遍了整个中业。
阮元前来报告的时候，林贾之正在书房里看望乡楼的账本。前不久他刚提拔了林涵当望乡楼的二掌柜，林涵这小子认真刻苦，虚心求教，短短一两个月已是小有成绩，值得好好栽培。
阮元急切的走进来，但看见林贾之正忙，不好打扰，只能唉声叹气的坐在椅上等，不时端起旁边已凉的茶水，刚到嘴边又放下，叹气，如此往复。
林贾之感到有些好笑，他终于抬起头看向阮元，说，“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竟然能让林家的大掌柜这样心浮气躁的。”
阮元一得到关注，立马站起来快步走到林贾之桌前，连珠带炮的说：“还不是那个云臻阁。”
“怎么，他们又出新花招了？”
“他们出了狠招！”
“有多狠？”林贾之还未放在心上，“狠到能打垮广御楼？”
“打垮不至于，但此举一出，半分天下是肯定的了。”阮元急切的说。
林贾之见阮元如此心切，也不免有些严肃起来，“到底怎么了？”
“他们请到了花魁菡萏。”
“怎么可能？”林贾之立马否定，“菡萏曾说过她绝对不会到酒楼献舞。”
“听说菡萏是仰慕某个琴师的琴技，所以答应到云臻阁跳舞的。”
“琴师？”林贾之不相信，“中业最好的琴师在我林府，她会仰慕其它的琴师？”
“唉，你整天埋在账本里的，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八卦没听说吗，”阮元神神秘秘的凑到林贾之面前，说，“是悬红！那个琴师赢了菡萏的悬红之夜。”
“哦？但就算那个琴师赢了菡萏的悬红之夜，菡萏为什么非得到云臻阁献舞不可？”
“因为那个琴师就是云臻阁的老板啊。”
林贾之眼睛一亮，“云臻阁的老板竟然还会弹琴？云臻阁至今的那些经营之道，让不少行家都开了眼界，听说不少人也上门求见，都被那个叫陆韦的掌柜挡了回来，目前据说还没人见过云臻阁老板的真面目。”
“是啊。”阮元咬咬牙。
“这个人能逆着广御楼的盛名之下开店，还能开的这么有声有色，我倒真的对这个幕后老板好奇的很，很想上门讨教讨教，说不定还能做个朋友。”林贾之轻笑。
“那还不容易，听说菡萏献舞那天，云臻阁老板将为亲自为她伴奏，到时候就得见真面目了。”
“哦，那是几号？”
“八月十五。”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琴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