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古代）安塞山旧事（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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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藏在云后，安塞山黑色的身影倍显凝重。姐妹河已经结冰，但山上的积雪还不多。这片山地虽然算不上太高，但绵延很广。稀疏的林木从山脊向山前平原展开。在林地的边缘，有一片向内凹陷的空地，两棵老树仿佛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门廊，静静地矗立在前方。
述衍和子鸢将三匹马拴在林子里，呼啸的风声可以掩盖马的鸣叫和蹄声。子鸢有些害怕，她四下张望着，林间一处石堆吸引了她的目光。石堆已经有些年头了，旧有的石块因为风与动物的破坏而逐渐变得破碎，已经生长出草与灌木。但这石堆像是最近才被人清理过，添上了些新的石块，又在基部进行了加固。子鸢一看，便知道那不是普通的石堆，而是一个石冢。她见石冢上几块石头有些松动，便细心地将石块摆放稳固。是什么人孤零零埋身在阴冷的林中呢？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述衍一声不吭。两人默默地找了个避风的地方藏了起来。子鸢有些冷，不由自主把身子靠在述衍怀中。述衍见她虽然冷得不堪，但仍然努力保持安静，心里便生了几分怜爱。
过了半个多时辰，透过林地的间隙，隐约有几匹马飞驰而来。两人精神一振，不出所料，这些人果然选了这片林地。
不一会，那几匹马便进入林中。几个人跳下马来，又从另一匹马上拉下一个人，重重地扔在地上。那人正是黄原。黄原跌在地上，勉强动了一下，向着述衍的方向挪了挪身子。几个人也没有管他，都等着另一人发话。
那人头上罩着风帽，施施然下了马，一双媚眼向四处扫视了一番，正是唐氏。述衍感觉怀中的子鸢身体一颤。他低头一看，子鸢一脸的恐惧。
“怎么了？”他在她耳边问道。
“小心，这女人很厉害的。”子鸢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这地方阴冷得很，怪不得那些乌孙人不愿意在这里安营。”一个瘦高个缩着脖子说道。
“听说以前这里死过不少人。”另一人小声地说。
“那些胡狗胆子小得很，死几个人就……”瘦高个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被骆非打断。
“少废话，先把正事办了。”骆非厉声说道。
听得他的话，瘦高个拔出刀剑，便向黄原走去。
唐氏却摆了摆手，走到黄原面前，取出黄原口中的布团，说道：“黄原，这里可就是你的葬生之地。你若是还有什么话，就趁现在说吧。”
“我是个将死之人。既然死，也要死个明白。我只想知道，你们为何要这剑？你们若告诉我，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来烦你们的。”黄原也不怕死，直着脖子看着唐氏。
唐氏一听，便欢然地笑了：“你这样的汉子也是少见。若不说与你听，倒像是我小气了。”她命骆非将那剑匣打开，放在黄原面前。
述衍一看这剑，心中一惊。难道是那把剑？
“此剑名曰长云，剑锋一尺三寸，乃上古名剑之王，无剑可出其右。”她说道。
“就这黑不溜秋的东西，也配得上名剑。”骆非的一个好兄弟是个出名的刀客，耍的一手好刀法，最见不得使剑之人。这时见唐氏细声细气说那黑东西，心里便是不快。
“闭嘴！”唐氏猛地转过身来，厉声喝道。她突然如此凶狠，吓得几人不知如何应对。
她这一声也吓得子鸢退后一步，踩在树枝上，树枝发出轻微的断裂声。
“是谁？”骆非喝道，“偷偷摸摸，算不得英雄好汉!”其余几人听了他的话，也向四周看去。
子鸢心头一慌，以为已经暴露了位置，不知如何是好。
“别动，千万别动!”述衍见她手足无措，连忙用手臂搂住她的腰，低声说道。他声音极小，但又极其坚决，子鸢乖乖地不敢移动半分，眼前出现的一幕让她不寒而慄。
从距他二人站立处不到十步远处，三个人缓缓走出了林地。他们比述衍和子鸢来得晚，也是藏着没有出声。北风掩盖了双方轻微的动静，竟然都没有发现对方。
月光下，新来的三人身轻如燕，踏雪地声，宛如鬼魅。
“来者何人？”骆非觉察气氛有异，知道三人来者不善，说话十分谨慎。
三人停下脚步，相互对视一下，竟然笑了。骆非等人最初只注意三人行动古怪，此时才有功夫细细看那三人的模样。这三人为两男一女，长得仙风道骨，姿采绰约。尤其是那女子，容颜冶艳，竟是个绝色的美人。她莞尔一笑，一直跟在骆非身旁的那个矮胖子骨头已经酥了半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女子，口水都快流了出来。
那女子看他这个模样，笑得更欢了。她抬起手臂，如玉般的手指直指着那个矮胖子。三个人向所指的那人慢慢走了过去，动作虽然慢，但却像是训练过一般，步调一致，形成一个扇形包围着向前逼近。
骆非等人不知三人手段如何，不敢轻易动手，也顺势缓缓退后。唐氏却丝毫不惧，只是笑嘻嘻地看着几人。
述衍站在树后，看得清楚。心里喊了声“糟糕”，知道那矮胖子要出事。果然，矮胖子的背后隐隐出现一个身影，向他无声地靠近。矮胖子已经没有退路。
述衍轻轻拍了拍子鸢的肩，指着地上的黄原。这些人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新来的几人身上，已经忘记了还躺在地上等死的黄原。
述衍捡了块石子，轻轻一扔，便打在黄原脸上。黄原转头一看，正好看见述衍猫着身子从树后露出半个身体。黄原又惊又喜，自己也不动声色地慢慢向这边挪过来。
“我救人，你拿剑。”述衍小声对子鸢说。子鸢听了，小脸吓得惨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边述衍正在筹划着如何营救黄原，那边骆非已经觉察形势不妙。他招呼着其余两人向矮胖子靠拢过去。
矮胖子看三人向自己围过来，面上带着微笑，既美又怪异，心里发毛，把一副精铁短刀紧紧握在手中，大叫道：“什么鸟东西，要动手便动手，装什么神，弄什么鬼？。爷爷我是吓大的……”
他话音未落，一直潜在他后面的那人突然向前跃出，贴近到他身后，一只手伸向他的颈项，硬生生将他的颈骨从肉里拽了出来。矮胖子连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便扑倒在地，鲜血从伤口流了出来。
与此同时，唐氏与那三个男女飞身跃起，迅速扑在矮胖子身上，徒手将他的身体撕开，贪婪地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其中一个男子更把胖子的心脏抠了出来，狼吞虎咽地大嚼起来。骆非等人见状，顿时吓得目瞪口呆。几匹马惊恐之下，不停地鸣叫。
“走。”述衍对子鸢说道。两人弯着身子溜出藏身之处，一人背起黄原，另一人从盒中悄悄地拿了剑。三人回到林里，述衍从靴筒里拔出一把匕首，两下割断黄原身上绳索。三人不敢怠慢，赶紧回到系马之处，飞身上马，便向林外冲去。那三匹马早被林中的血腥味吓得够呛，不用主人催打，落荒而逃。
唐氏等五人反应奇快，一听马蹄声，纷纷跳了起来，徒步便追。这几人身上糊着些肌肤碎片，黏稠的液体从手上，脸上滴落下来。他们看起来虽然人形，行动却如野兽一般，极为迅速，几步便辗了上来。
“小心！”述衍对子鸢叫道，“拔剑！”子鸢马旁已经多了一个俊美的男子。
子鸢反应极迅速，一把将剑抽出剑鞘。说时迟，那时快，述衍的马也已经赶到。述衍飞身跃上她的马背，一手将她扶住，另一手握住她持剑的右手。他手腕轻轻一扬，顺手便是一剑。那男子躲闪不及，剑锋已经将他喉管生生割开，鲜血直喷出来。另外几人被剑锋一带，立刻退了下去。
对于骆非等人，此刻真是个千金难买的逃跑机会。但他们看到述衍杀死了一个怪人，心中的恐惧感顿时少了许多。何况他们杀人无数，血腥的场面也见得多了。
述衍等三人趁几人退去的功夫，一拉缰绳，三匹马冲出了包围。身后传来唐氏等人刺耳凄厉的嚎叫声。
这一刻，骆非追悔莫及。
黄原听见林中惨叫声再起，恐怖异常，知道骆非等人已经遭遇不测。这几人嚣张一世，末了却弃尸荒野，大概也是他们做恶的报应。黄原不敢回头，随着述衍和子鸢纵马向西奔去。那汉军的营地渐渐地远了，消失在他们的身后。
那马奔跑之时，述衍心中却有一个疑问，挥之不去。究竟是何人整葺了那石冢？这人现在何处？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古代）安塞山旧事（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