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科学霸的文艺式心动》风岚羽

34、量子安魂曲

　　小木屋的炉火噼啪作响，季辰盯着自己手掌上跳动的火光投影。三天了，他的右耳已经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左耳的听力也退化到只能捕捉近距离的大声说话。医生说这是不可逆的神经损伤，但比起这个，他更担心林修远——对方的语言障碍已经严重到几乎无法说出完整句子。

　　"给...你..."

　　一个金属圆环被塞进季辰手里。他抬头，看到林修远蹲在面前，眼睛亮得惊人。那个圆环内侧布满微型电极，连接着一个巴掌大的控制盒。

　　"触觉...通讯..."林修远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手指在自己喉咙和季辰的手腕之间比划。

　　季辰明白了。他戴上圆环，立刻感受到一阵细微的振动，像是有小锤子在轻轻敲击他的皮肤。林修远拿出平板电脑，在上面打字：【能感觉到吗？】

　　随着文字出现，季辰手腕上的振动形成特定节奏。他惊讶地发现，这居然是摩斯密码的触觉版本。

　　"天才。"季辰由衷赞叹，虽然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有多大。

　　林修远笑了，继续打字：【我用EEG头环捕捉我的脑波，转换成触觉信号。现在即使你不能听，我不能说，我们也能交流。】

　　季辰眼眶发热。这就是林修远，永远能用技术解决看似无解的困境。他拉过对方的手，在掌心写下"谢谢"，然后是一个心形。

　　林修远摇头，指了指他们从苏联基地带回来的磁带和笔记，又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最后画了个问号。

　　"你想研究这些？"季辰猜测道。

　　林修远点头，把磁带放入老式播放器。随着沙沙声，一个男声开始用俄语说话。季辰听不清内容，但看到林修远的表情变得异常专注。

　　突然，林修远按下暂停，快速打字：【这不是普通录音！磁带里有量子编码！】

　　季辰皱眉："什么意思？"

　　林修远激动地翻出苏联笔记，指向一页图表：【他们不只是用声波同步脑波，而是创造了量子纠缠态的意识网络！就像我们俩的耦合实验，但是多人版的！】

　　季辰凑近看那些图表，视力模糊让他不得不几乎贴到纸面上。图表显示，特定频率的音乐能让不同人的大脑产生相同模式的量子振动，从而实现意识层面的即时通讯——不受距离限制。

　　"就像...量子隐形传态？"季辰想起物理学概念。

　　林修远用力点头，继续打字：【你父亲发现这技术有致命缺陷——一旦连接就无法断开。第七号受试者死后，他的意识残留在网络中，影响了其他人。】

　　季辰背脊发凉。他想起了弹奏敦煌乐谱时的幻觉——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难道那就是...

　　"残留意识？"他喃喃自语。

　　林修远突然捂住太阳穴，表情痛苦。季辰连忙扶住他，感受到对方身体在剧烈颤抖。这是语言中枢异常放电的症状，最近发作越来越频繁。

　　"躺下，别想了。"季辰引导他靠在睡袋上，轻轻按摩他的太阳穴。

　　林修远抓住他的手，在掌心写字：【不停止。重要。】

　　季辰知道劝不动他，只好妥协："休息一小时，然后继续。这是医嘱。"

　　林修远翻了个白眼，但还是闭上了眼睛。季辰趁机仔细查看苏联笔记，用手机拍下每一页。他的视力在炉火昏黄的光线下更加模糊，不得不把脸凑得很近才能看清字迹。

　　一页被撕掉大半的笔记引起他的注意。残留部分写着："净化协议...冰晶共振...极光频率..."旁边画着一个类似音叉的装置。季辰想起父亲书房里确实有个奇怪的音叉，小时候被严禁触碰。

　　窗外，北极光突然变得强烈，绿色光带如活物般舞动。季辰被吸引到窗前，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仿佛能触摸那些神秘的光线。一个念头闪过——极光产生于太阳风与地球磁场的相互作用，本质上也是一种量子现象...

　　他回头看了看熟睡的林修远，悄悄穿上外套走出木屋。雪已经停了，极光映照下，整个世界笼罩在幽绿的微光中。季辰收集了一些冰凌，用军刀雕刻成不同形状，排列在木屋外的平台上。

　　然后，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声波发射器，调到最低频率，轻轻敲击那些冰晶。每个冰晶发出不同的音高，组合起来形成一段空灵诡异的旋律。季辰听不见自己创作的音乐，但他能通过指尖感受到振动，看到冰晶在声波中微微震颤的样子。

　　这就是父亲笔记中的"冰晶共振"吗？

　　"辰...辰..."

　　微弱的呼唤让季辰猛地转身。林修远站在门口，眼睛瞪得大大的。更令人震惊的是，他说话了——不是断断续续的词，而是完整的句子！

　　"这音乐...它在修复我的神经..."林修远的声音依然沙哑，但流畅多了，"你是怎么...？"

　　季辰冲过去抱住他："我不知道！只是按照父亲笔记里的提示..."

　　两人回到冰晶前，林修远小心翼翼地触摸那些振动的晶体。当他的手指碰到中央最大的六棱柱冰晶时，突然倒吸一口气："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季辰紧张地问。

　　"网络...一个由光点组成的网络..."林修远闭着眼睛描述，"每个点都是一个人...有些明亮，有些暗淡...最远处有个特别亮的点，像是...在召唤我们..."

　　季辰想起自己触碰乐谱时的幻觉。难道这就是量子意识网络的真实形态？

　　突然，林修远的表情变得痛苦："不对...有东西在网络里...像是污染..."他猛地睁开眼睛，"第七号！他在试图控制其他节点！"

　　季辰关掉声波发射器，音乐停止。林修远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但眼神比之前清明许多。

　　"你的语言..."季辰惊讶地发现爱人说话不再吃力。

　　"暂时性的。"林修远摇头，"那音乐...它同步了我们的脑波，绕过了我受损的语言中枢。但效果不会持久。"

　　季辰帮他拍掉身上的雪："我们该回去了。明天就联系救援队，这些发现需要..."

　　"别动！"一个女声从黑暗中传来。

　　季辰僵住了。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母亲。他转身，看到三个身影从树林边缘走来。领头的是他母亲季澜，身后跟着两名持枪男子。

　　"妈？你怎么..."

　　"闭嘴，你们两个。"季澜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她走到冰晶前，一脚踢碎了排列，"你知道自己在玩火吗？这技术杀死了你父亲，现在又要来杀你们？"

　　林修远下意识挡在季辰前面："季教授，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季澜冷笑，"只是不小心重现了Orpheus实验？只是激活了全球意识网络的入口？"她转向季辰，"你右耳已经聋了，是不是？接下来是左耳，然后是你的视神经。这正是你父亲当年的症状。"

　　季辰如遭雷击："父亲不是...车祸去世的？"

　　"官方说法而已。"季澜的表情软化了些，"实际上，他死于量子意识过载。那些残留意识...它们会侵蚀后来的使用者。"

　　林修远突然明白了什么："敦煌乐谱...苏联实验...它们都是网络接入点！"

　　季澜点头："'钢琴师'组织成立就是为了看管这些危险技术。但现在组织分裂了——"她警惕地看了看身后两名男子，"有些人想利用它控制群体意识。"

　　其中一名男子上前一步："季教授，时间到了。要么他们跟我们走，要么..."

　　"要么怎样？"林修远挑衅地问，手指悄悄摸向口袋里的声波发射器。

　　男子举起一个奇怪的装置："要么我们就在这里切断你们的连接。永久性的。"

　　季辰认出了那个装置——和父亲笔记中画的"净化器"一模一样。他突然明白了母亲的用意：她是来警告他们的，但被激进派挟持了。

　　"妈，退后！"季辰大喊，同时掏出自己的声波发射器。

　　两股高频声波在空中相撞，产生肉眼可见的波纹。季澜趁机扑向那名男子，三人扭打在一起。另一名持枪者瞄准了林修远，季辰毫不犹豫地挡在他前面，将声波发射器调到最大功率。

　　刺耳的共振声中，所有人的耳鼻都渗出血丝。季辰感到左耳一阵剧痛，然后是永恒的寂静——他最后一点听力也消失了。但效果显著，两名"钢琴师"成员痛苦倒地，手中的装置摔得粉碎。

　　季澜踉跄着爬起来，嘴角带血："快走！他们不止这两个人！"

　　林修远拉起季辰就跑，但季辰甩开他的手，转向母亲："一起走！"

　　季澜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U盘塞给他："这里有净化协议，能永久关闭网络入口。去找马特维教授，他在新西伯利亚等你们。"她推了儿子一把，"走！"

　　林修远强行拖走季辰，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逃向树林。回头时，季辰看到更多的黑影包围了小木屋，母亲站在那里，像一堵不可逾越的墙。

　　跑出足够远后，林修远停下来检查季辰的耳朵。血迹已经干了，但季辰的眼神空洞得可怕——他完全与声音世界隔绝了。

　　林修远捧住他的脸，用夸张的口型说："我-爱-你。"

　　季辰读懂了唇语，苦笑一下，在对方手心写道：【现在我真成贝多芬了。】

　　林修远摇头，拿出触觉通讯环戴在季辰手腕上，然后打开平板电脑：【不，你是我的季辰。听力不重要，我们可以发明新的交流方式。】

　　季辰看着那些文字转化为手腕上的振动，突然明白了父亲技术的真谛——不是控制，而是超越□□限制的连接。他拉过林修远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让对方感受自己的心跳。

　　北极光再次亮起，在两人脸上投下变幻的色彩。没有声音，没有言语，但某种比语言更古老、更本质的交流在他们之间流动。季辰知道，无论前方有什么等着他们，这段连接都不会断裂——因为它已经超越了物理限制，达到了量子纠缠般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