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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硕鼠 ...

  •   五条悟收到七海建人短讯的时候正在东京新开的甜品店里买甜品。刚做完任务,他准备犒劳犒劳自己,夏油杰在门口等他。

      这家甜品店小而精致。墙壁采用粉白格子相间花样,天花板和墙壁边缘细心地铺上了蕾丝边,晶莹剔透的水晶灯垂下来,与玻璃柜里小巧华丽的甜品交相辉映。连柜子边缘都用印有花纹海绵垫细细地粘过一圈。

      店内多是妙龄JK,三两聚在一起嬉笑着讨论装饰怎么样、甜品味道怎么样。

      五条悟进来时,店内安静了一瞬,他倒不觉得什么,自顾自地挑着。

      夏油杰说什么也不陪他进去,他只好自己进来,等到都挑过了一遍,心下也觉得没劲。

      徒有其表罢了,以他吃了那么多甜品的眼光来看,这家店味道一般。

      话虽如此,什么都不拿就白来了。

      他挑了几个,付账了。

      说不定另有惊喜呢。

      惊喜当然是有的,只是不在甜品里,在他手机上。

      “哦豁。”五条悟玩味地惊叹了一下,从袋子里拿出个蛋挞塞到嘴里,随手扔了个给夏油杰,“有人要倒霉了。”他边嚼蛋挞边单手回信息。

      “谁?”夏油杰拿着蛋挞咬了一口,表情诡异,暗叹悟的口味越来越重了,连蛋挞都甜得要死。

      他把吃了一半的蛋挞用纸包起来。

      “禅院咯。”五条悟边回消息边说,“他家钱袋子出事了。你还记得那个要交给京都高专结果到了我们学校手上的任务吧?”

      “记得。”夏油杰回想,“本来要我们去做。结果……好像是到了一年级手里?”

      那任务本来是要到他和五条悟手里,结果因为委托方地强烈要求,到了一年级手里。

      好在一年级三个都是二级术士,他也能放心点。

      “哼。”五条悟轻哼一声,把手机收起来,从袋子里拿甜品吃,“粟荷集团本部在东京,禅院家本家在京都。事情发生在东京,本来就应该是我们这边的事。

      他们不想让我们碰,给了一年级,可到最后不还是什么都出来了,真是白费功夫。”

      他不再继续说下去了,只是吃甜品。

      夏油杰挑眉,配合地问,“一年级在任务现场发现什么了?”

      “手指。一根两面宿傩的手指。”五条悟吃了几样甜品、补充完糖分就没再吃了,这甜品味道是真一般。

      “仅仅是这样?”

      “当然不。还有他们利用人死前的怨气、被两面宿傩手指吸引而来的咒灵,试图豢养一群新咒灵的证据。”

      夏油杰还算闲适的表情严肃甚至隐隐阴沉了起来,“……豢养咒灵?”

      “对。”五条悟单手插兜,拎着甜品袋往垃圾筒扔,长长的眼睫下垂,光影打在上面,似展翅的蝴蝶。

      安静又脆弱。

      下一秒,他抬眼,语气暴戾又冷酷,“一堆该死的老鼠。”

      那确实是一堆很该死的老鼠。

      它们吃死人的肉和怨气。

      粟荷集团是从黑船时代起一直屹立不倒的大集团,哪知到了这一代除了个不男不女的掌权人,川上粟郎。

      可除了川上粟郎,嫡系旁系、男的女的,有资格上位的都死绝了,一群肱骨只得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有异装癖的私生子。

      好在他也干得不错,除了偶尔非要穿女装以外——不过那都是人私下里的爱好,只要不摆到明面上,他们这些身子半入土的人也不好说什么。

      可谁想不过才两年,这个仿佛永远都不会倾塌的粟荷集团,就摇摇欲坠了。死人的、讨债的、申冤的、奇装异服跑到公司本部来的……他们一把身子骨送给那群人玩儿,好容易劝退了他们,又急急忙忙跑到川上宅去找川上粟郎。

      谁知偌大的别墅空无一人,只有客厅大理石桌上一只硕大的老鼠和他们对视。

      “叽叽。”

      大老鼠眨了眨黑豆般的眼睛。

      几个元老气得人仰马翻,带着人在犹如废墟的别墅翻了个顶朝天,总算在满是老鼠尸体的地下室找到了川上粟郎。

      他在吃肉。

      见到元老们来了,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二伯、三叔,你们怎么来了?”

      这笑容就像衣衫破烂的私生子第一次,在家族宴会上见到川上家的人时,怯怯的、讨好的,微笑。

      好像他还装着仆人拿给他的那套不合适的礼服。

      好像他还是那个可怜的、被长兄欺负的私生子,

      好像他不是在吃,还在流血的,生肉。

      几个元老脸色苍白,面面相觑。

      他们当即就认定,川上粟郎疯了。

      “我没疯。”被红布盖着的头颅喃喃出声。

      “什么?”依循着系统指示直接翻到这边来,把七海他们留在了庭院,却还什么都还没找到,南风停下了略显烦躁的动作。

      “我没疯……我没疯……我没疯……”不断的喃语像是某种诅咒,细细密密得又像是灰尘,铺满了整个堆满杂物的仓库。

      南风侧身面对那个红盖头,犹豫了几秒,最后一把掀开。

      那是一颗流着泪的、美丽的头,川上夫妇的头。

      “我没疯。”他哭着,鼻涕和眼泪一起流到了嘴里。

      虽然早知如此,但看到这一幕,结城南风还是觉得嫌恶,她没说话。

      川上富江已经死了,失去了初见那份短暂的被迷惑的感觉,她现在实在没工夫和它玩儿什么你追我逃的爱情游戏。

      有别的事情比玩游戏更重要。

      但这颗头……看着不像是能正常沟通的样子。

      结城南风思考着要怎么让他回答自己的话。

      “你们都欺负我。”那颗头却又说话了,哭腔缠绵,不像是痛苦,反倒像是在床.第间承欢。

      结城南风皱眉。

      “你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那颗头不管不顾地大哭起来,“只有富江爱我,只有她爱我。可她后来学坏了,也欺负我。”

      “她为什么要欺负我、为什么啊?为什么要欺负我啊……呜呜呜呜……我给她买豆浆、我给她买项链……我给她买楼买车……我带她去乡下……我想把一切好东西都给她……我爱她啊……可她为什么也要欺负我、为什么连她也要欺负我?她不是说她爱我吗……呜呜呜……她不是说爱我吗……贱人!贱人!”

      结城南风靠在遍是灰尘的杂物桌上,淡淡开口,“所以她死了?”

      那颗头近乎嘶吼的哭声陡然被掐灭,良久,弱弱地反驳,“我没有想过的……没有想过的……”

      “是她说要把我的事公之于众……二伯要是知道了,会打死我的……我不能让她把这件事说出去……她想要钱,我给她、我都给她……可她还要离开我……她怎么能离开我……?”

      语气迷茫了一瞬,然后突然激动起来。

      “我不是把所有钱都给她了吗?!我不是把所有钱都给她了吗?!”川上粟郎的语气暴戾起来,眼珠凸起,神情狰狞地犹如恶鬼,“她该死!她该死!收了钱不干事的贱女人!破.鞋!她以为我不知道她外面有多少个男的女的吗?”

      “她宁愿和那些人呆在一起也不愿意陪我过生日!她该死!她该死!她活该被我掐死、活该被我一刀一刀剐下来、活该被我扔到垃圾筒!她的肉连最肮脏的老鼠都吃不去下!这个贱女人!贱人!这个荡.妇!爱慕虚荣的……”

      尖锐的声音像是最劣质的锯子一样剐动着人的耳膜,南风烦得想直接宰了他,但又不得不忍耐着。

      “嘿嘿……”那颗头阴恻恻地笑着,眼珠一转,看向了南风。

      用着一种好似才发现熟人的语气,但又多了几分恍惚,“欸,我是不是见过你啊?”

      “哦?”南风意外地挑眉,换了个姿势,“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见过你。”

      “在……富江的记忆里。”

      那颗头羞涩一笑,眉梢间有几分炫耀,就迫不及待又不得不忍耐的怀春少女。

      “我还没跟你说呢,我吃了富江。”他脸上冒出两朵红晕,“全部都吃了,连扔到垃圾筒的头颅和乳.房都一起吞了。——只分给了老鼠一根手指。”

      他陷入到莫名其妙的羞涩中。

      结城南风看了他一会儿,叹口气,她是确定他不可能再吐出什么东西了。

      这人脑子里,除了富江以外的东西貌似都被他代谢掉了呢。

      那就当是她之前听他发疯的报酬吧。

      南风上前一步,表情淡淡地把手放在了羞涩的、川上粟郎的、天灵盖。

      “嘭。”

      ……

      结城南风拍拍身上的灰尘,边打电话边走出杂物仓库。

      “南风,你那边什么情况?我和七海和五条学长他们回合了,可禅院家主还是什么都不肯说。”轻快的男声带着些沮丧。

      “什么都没发现。”

      忽略掉“欸,这就是一年级的学妹吗?强不强?”“悟!不要抢别人手机!”的画外音。

      结城南风淡淡地说,“那我去你们那儿吧。”

      她往前走,身后杂物仓库里,坏死的眼珠、鼻子兴许还有几颗牙齿外加一些碎肉,遗落在红色盖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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