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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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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鞘乐此不疲讲了一夜,沈淮也竖着耳朵听了一夜。
直到天蒙蒙亮了,沈淮的眼皮终于忍不住沉了下去,昏睡在书桌上。
他换了江鞘准备的纯白真丝睡衣,清晨的微弱光线照在上面,宛如月光倾斜,勾勒出沈淮细瘦的腰身。
沈淮比第一次见面健康了不少,依旧很瘦,身型却很漂亮。
江鞘见过很多贫民窟长大的人,由于营养不良大多都很矮,沈淮却有着近183的个子,比例和骨架得天独厚,是那个区域不可多得的艺术品。
即便是科技发展蓬勃的理想城,脸能变,改变身高依旧是件需要冒着生命危险锯开双腿的难事。
柔软的绸缎轻飘飘靠在他的皮肤上,仅仅露出脆弱的脖颈,江鞘就又感觉到了口渴。
他比被扔进贫民窟最落魄的时候,还渴、还饿……
“呵。”
江鞘支着脑袋自嘲笑了一声:他一定是太入戏,太想知道沈淮身上是否存在【命运】了,才会产生这种自己都难以控制的冲动。
这就是雄性的本能——低俗、无趣又恶心。
江鞘面无表情低头,将沈淮抱在了床上。
“贺璟渊……”
青年眉头蹙紧,喃喃地叫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江鞘瞳孔微缩,皮笑肉不笑。
——在梦里也能叫贺璟渊,是真喜欢上他了?
江鞘低头,指尖像着了魔在青年的唇瓣上轻捻。
“那跟入了地狱也没区别了,沈淮。”
贺璟渊这家伙,江鞘虽一知半解,但也从父母口中得知他不是个简单人物。
能短短几年在理想城立足,和联邦合作扩展集团的,贺璟渊是第一个。
他一定向联邦提出了非常优渥且不可拒绝的合作条件,想也知道不是等闲之辈。
江鞘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给沈淮提个醒。
与此同时,沈淮额头上滚落着大颗大颗汗珠。
他梦见自己赚了一座金山银山,在理想城买了一座城堡,过上了奢靡无度的生活……突然有天出现了一条喷火的巨龙,破坏城堡用翅膀卷走了所有金银珠宝。更重要的是,那条龙居然长着贺璟渊的脸!
沈淮瘫软在城堡冰冷的地面,无助地看着自己一箱箱马尼越飞越远……
“贺璟渊,贺璟渊!”
沈淮咬牙切齿,在梦里恨不得把姓贺的撕成碎片,最后被牙根的闷痛叫醒。他骤然睁开眼睛,是漆白天花板和一盏简约吸顶灯。
哦。
他昨晚,好像来了江鞘家。
意识到钱没有被贺璟渊夺走的沈淮笑了,意识到自己没有那么多星币的沈淮哭了。
查了两边手机余额给自己打气,沈淮信心满满地越过走廊走下楼梯。
一楼角落里落着几台已经落灰的仿生机器人,齐刷刷地站成一排,死白色的皮肤贴在墙面上,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几双无神的眼珠子盯得沈淮有些发怵。
是错觉吗?……这些机器人,长得像江鞘?
江鞘推开厨房门,带着饭粒香的水雾顺着天花板蔓延至鼻尖,他端着两碗白粥到餐桌上,这才走到江鞘身后。
“这几台是我失踪期间,父母为了慰藉感情才制作出来的。”江鞘语气轻松,“是不是和我很像?”
“嗯……”而且是一台比一台像。
沈淮凝视着这些熟悉的脸,恍然大悟——怪不得后来江父江母都不怎么找到江鞘了,难道是制作出了最终极版本?
不知道是可怜还是可悲的情绪从沈淮胸腔里涌了出来。
沈淮不由自主问:“仿生人,真的能替代人类吗?”
“不能,至少现在不能。”江鞘笑了笑,“理想城这些年一直都在研究能真正承载人类意识的载体。毕竟一旦成功,居民就能实现永生。”
“永生啊……”
沈淮喃喃自语,这个只有在初中历史课本上才能出现的、遥不可及的词汇,竟然能出现在日常情景中。
要是放在以前,沈淮连自己下个月能不能活着都不敢想。
“好了,快吃饭吧。”江鞘双手落在他的肩上,推他走向餐桌,“我煮了青菜咸粥,不知道哥你喜不喜欢。”
沈淮舀了一口。
!!!
没错了,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简直跟沈淮小时候吃过一回,就念念不忘的那碗一模一样!
沈淮眼眶含泪,不知不觉间将一整锅粥吃得一滴不剩。
——俗话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江鞘现在已经将他狠狠拿捏了。
短短一天时间,沈淮已经吃到三次扶墙走了。
他靠在椅背上,惭愧地看向江鞘,“对不起啊,我太喜欢你的手艺了……鞘,你是不是没吃饱啊?”
江鞘摇摇头,指着手里还剩半碗的粥底,“这些就足够了,而且哥能喜欢吃我做的东西,我真的很高兴。”
沈淮“啪嗒”重重拍在了江鞘肩膀上,琥珀色双眸闪亮亮的,闪过感动的光亮。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真乃贤妻良母也。”
江鞘:“哥,这词好像……”
已经拽尽词库夸江鞘的沈淮:“嗯?你的表情怎么奇奇怪怪的?是被我的才华感动了么?其实也没什么啦,只是高中知识我还没还给语文老师而已。”
江鞘努力感受了下沈淮绞尽脑汁夸他的感觉,弯着眼睛舀了口粥,“好暖。”
*
沈淮如约在出摊前的2个小时回到了垃圾城。
两人大包小包将东西拎进小区,迎面撞上刚从地下黑市回来的许云衍。
许云衍眯了眯眼——沈淮身上的衣服换了一套,浅蓝色衬衫叠穿淡灰色卫衣,下身是一条宽松的深灰色阔腿裤,左手还扣着一块新机械手表,括弧,不是他送的那块。
他不确定这套衣服是江鞘的还是沈淮新买的,所以视线又仔仔细细在青年脖颈上搜寻一圈。
——没有那天的红痕。
在意识到自己想什么后,许云衍动了下一边嘴角作为自嘲:就算有那又如何,沈淮和江鞘就算真交往了,又关自己什么事。
沈淮见到许云衍,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提着两袋颜料跑向他,却见许云衍只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像看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一样面无表情朝屋子走去。
沈淮:?大少爷又发癫。
他挤出一个笑嘻嘻的笑容,跟在许云衍身后,“小许,你猜我这次带回来了什么?各色颜料和油墨!你上次不是说用金色墨水写出来的字特好看吗?我带回来了十瓶——”
许云衍转头,面色淡淡地看向满满当当的小袋子,里面果真有不少他之前提过几次,但后来没买到的东西。除了几瓶墨水,竟然还有一长卷湖蓝色书法纸,背景晕着海浪,上下又有刺绣的彩色花纹做装饰。
不仅价值不菲,更在市场上一张难求。
许云衍喉间一涩,伸手接过沈淮手上的两提重物,嘴唇相碰正要说什么,就对上了不远处江鞘的视线。
此时江鞘表情哪有一丝一毫的单纯无害,视线锐利如刀,一寸一寸刮在许云衍身上打量着,即使再蠢的人也能感受出徐徐散发的敌意和防备。
防备什么?
用肚脐眼也能想得出来。
许云衍将唇抿成一条直线,想要表现得波澜不惊,一出口声音却哑了。
“你给一个泛泛之交买这么多东西,有考虑过你男朋友的感受吗?”
沈淮懵了。
啥?
从哪儿冒出来的男朋友?
沈淮顺着许云衍的视线回头,对上柔弱无害小白兔江鞘亮闪闪的蓝瞳。
沈淮:扶额苦笑ing。
难道因为许云衍是直男,无法体会受受之间强大而和谐的气场吗?
按照网络用语讲,现在他和江鞘可是最要好的“姐妹”!
沈淮耸了耸肩,做出一个“不跟一个直男一般见识”的无奈表情,转头正要解释,许大少爷已头也不回地走上楼梯。
他侧脸崩成一条直线,微微下撇的嘴角在沈淮眼里赫然成了“死男同,离我远点”的避之唯恐不及。
沈淮:……
得,他和江鞘连带着都被嫌弃了。
反正沈淮是男同的事也不是假的,干脆破罐子破摔,从江鞘手里拿过一袋颜料,两人一先一后进了屋子。
江鞘按照沈淮的指示将颜料摆在架子角落,忧心忡忡开口:“哥,刚才你的邻居看起来对你很不满的样子,他不会对你怎么样吧?”
沈淮噗嗤笑了声,“他看起来像是个危险人物吗?”
“不像,但坏人又不是靠面相就能定罪的。”江鞘难得任性地撇了撇嘴,“我瞧见过他手腕上那块炮台手表,威力不小,侧面有私人改装过的痕迹。那种原料在下城区黑市都不可能流通,除非走私……他肯定不简单。”
“我明白啦!”沈淮笑眯眯地扯了扯江鞘的脸颊肉,“我知道你担心我,放心,我会小心的!”
“那就好。”江鞘努了努嘴唇,伸手抱住了沈淮,耳朵贴着他暖呼呼的胸膛,“沈哥,从你救下我开始,我就把你当成我为数不多的家人了。所以我不允许你有事,也不准任何人欺负你,明白吗?”
沈淮瞳孔微震三秒:!难得小白莲花有如此霸气发言!
他环住江鞘,完成了这个“友谊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