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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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夜幕更深时，顾锦琛伸手，亲手把枳夏送给他的糖果毅然决然地锁进了抽屉里。
锁起来，他就不会心烦意燥了。
...
...
“夏夏，起床啦。”
周四早上，天气阴雨绵绵，很适合睡懒觉。
枳夏是被一道叫喊声吵醒的。
“你再不起床我们走了哟。”声音再起。
一听“走了”，枳夏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
“走了，走去哪里？”她迷迷糊糊地嘀咕道。
说话间人从床上坐起身子，但还没彻底清醒过来。
床下一个声音回答她:“去图书馆看书学习呗。”
是许晓筱的声音。
枳夏坐起身子，头发乱糟糟的。本就蓬松微卷的法式羊毛卷，现在卷的像头拉面头。
“你去不去？不去我们走了。”许晓筱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对她说道。
“对哟，再不起床我们可真走了哟。”旁边另一小姑娘接话调侃。
这人是张雨桐，长得矮胖矮胖的，戴着一副圆框眼镜。
看着可可爱爱傻乎乎的，其实人特聪明，是班上名列前茅的学霸。
这便是她们寝室的二号室友。
至于三号。
那是一位家庭条件十分优渥的女生，经常进出学校时，皆有专车接送。
所以她不住校，时常床位都空着。
彻底坐起身子后，枳夏对着底下的两人一顿查看。
觉得奇怪。
“你们最近怎么这么爱学习？”
她疑惑地问。
张雨桐爱学习，班里人尽皆知，但这个许晓筱最近是怎么回事儿？
枳夏实属有些闹不明白。
这时许晓筱伸手，将一本厚重的书籍塞进书包里回答:
“我们决定考研了，得抓紧复习才行。”
许晓筱把话说得十分随意，像是闲谈一般。
枳夏却惊讶一下。
“考研？”
她平时也没听许晓筱和张雨桐说过这事。
“你想不想一起？”
张雨桐恰是时候地凑过来，走到她的床下抬起下巴看着她:
“想的话，从现在开始我们就一起学习。”
不愧是学霸，行动力超强，刚一说起什么就立马就得付诸行动才行。
“我———？”
枳夏拖长声音，犹犹豫豫地出声道。
脸色略显尴尬。
说实话，她从没想过考研这种事情。
考研要做什么？考完以后又该做什么？
所有的一切她全都一概不知。
甚至于，关于“未来”这种话题她一直都觉得好遥远好遥远。
以及毕业以后她会怎样，要做什么工作？
她都从未细心思考过。
从小到大，她什么都不用想，老陈和枳主任就会帮她铺平铺顺所有。
...
这不，许晓筱和张雨桐前脚刚走，后脚枳主任就来电话了。
今天周四，上午没课。
独自在寝室里，原本枳夏打算“葛优躺”一整个上午的。
这会儿刚接通电话，枳主任就过问她说:“宝宝，干嘛呢？”
“你今天早上没课，是不是又在睡懒觉啊？”
不愧是枳主任。
对她在学校的课程安排，以及各种活动动向从来都了如指掌。
枳夏撇撇嘴角，“是是是，你真是料事如神呢妈妈。”
枳主任一听，“行了，少和我贫嘴。赶紧起床啊，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你又忘记了是不是？”
上次？
枳夏眯眸思索。
上次啥事情？
缓了2秒后，哦，她想起来了，上次枳主任说让她考教资来着。
“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多看看书，多做做真题。大学毕业前，必须拿到教师资格证知不知道？”
“我给你说啊，拿不到证的话你就别回家了。”
知道自己女儿就是那乌龟性格，做事总是慢悠悠的，不紧不慢的。
这回枳主任不得不放狠话下猛料道。
枳夏躺床上没接话。
不是对枳主任生气什么，只是她盯着头顶素白的天花板，在认真思考考教资这件事情。
或许此刻对于无所事事的她而言，有这么一个目标也是极好的。
既然找不着方向，那就努力让自己忙起来吧。
...
“教资，教资，考教资。”
早上10点，枳夏一边整理书包，一边雄赳赳气昂昂地收拾书包。
她打算去图书馆学习。
寝室太舒服，没学习氛围。
一见着床她就想躺上去。
但这个时间点，图书馆的人早坐满了。
1楼图书馆，晃眼一看，人满为患。
2楼图书馆，绕了一圈，座无虚席。
再到3楼，4楼.....
终于在4楼最里面的小角落里，枳夏找着了一处相对安静的空位置。
这位置靠窗，透气，明亮。
她跑过去赶紧坐下，深怕被人抢了去。
可惜没想到的是，无意的抬头时，惊得她当即两眼一睁。
“顾锦琛！”
她难以置信地出声。
刚才光顾着占位置，竟没看清楚书桌对面坐着的人是谁。
现在明白过来了。
难怪呢，难怪这里还有空位置。
他可是顾锦琛，谁敢轻易靠近他？
枳夏轻咽两下嗓子。
这时顾锦琛闻声抬头，也看见了她。
人微眯双眸，惊异一下后，继而垂眸，恍若没看见她一般。
又或者熟视无睹的，当她不存在似的。
只是...
少年把手按压在书页边缘。
手背上青筋隆起，像在无声地抗衡着什么？
枳夏感觉有些莫名。
难道是，她的出现又打扰到他了？
“那个，我还是去别的地方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说着，她真提起自己的书包准备离开。
这时某人却突然开口道:
“不用了，你就坐这里吧。”
闻声，枳夏一个顿脚。
她回头。
顾锦琛坐自己位置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端坐姿态，只是这次看向她时，眼里透着难得的平和。
再被清晨的光晕一照，整个人都柔和不少。
枳夏一下愣怔了，她不可思议地眨眨眼睛，又左右探看一圈。
最后卡壳地问人:
“你确定，是，是让我留下来吗？”
无论怎么想，她都觉得顾锦琛说不出口让她留下的话。
果不其然，她一问话，某人立马脸色一变。
紧蹙眉稍，恍惚又厌恶所有的神情。
好似刚才那话，是他不受控制无意说出口似的。
这会儿被反问一句后，人立马神智回笼了。
“没有，你还是走吧。”
他开口。
说话间，眉宇一拉，面无表情的，一下又拉回到了往日的高冷模样！
枳夏惊站在原地。
不是，这人是在表演川剧变脸吗？
没等她缓过神来，人又冷脸丢话道:
“快走吧，你很吵。”
枳夏:！？？
疑惑外加各种惊叹环绕脑际。
“我刚才没出声。”她反驳。
顾锦琛:“就是很吵。”
他目光紧盯着她，说话带刺极了。
“你一站那儿就很吵。”
枳夏:“......”
总觉得今天顾锦琛哪里颠颠的。
“你...””
她张嘴，话到一半却又陡然顿住。
此时两人毕竟是在图书馆里，她左右探看周围一圈后，控制着音量，情绪也尽力保持着理智，最后以一副和顾锦琛就事论事的样子补充说:
“你是不是出现幻听了，我刚才真没说话，怎么会吵着你呢？”
闻声，顾锦琛没立即接话，压紧着唇线 ，像被问到痛处一般。
尤其是那双眼睛，笔直地盯着她，黑漆漆的。
隐忍，纠结，又不堪一击的样子。
默了会儿，人陡然抖出这么一句话:
“你只要一出现，就会吵着我。”
下一句:
“算了，我已经没心情看书了。”
说完，拿起图书当真走了。
枳夏眨眨眼睛。
！?#&……?
直觉得恍惚极了。
直到顾锦琛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楼道那头，她都没缓过神来。
眼下这情形，她只能用网上的一个热梗可以形容。
她是谁，她在哪？刚才发生什么了？
紧跟着，大家的议论声接踵而至。
“怎么回事？他们刚才是吵架了吗？”
“看样子是的。”
“因为什么呀？”
“不知道，莫名其妙的突然吵起来了。”
“咦，等等，那女孩看着好像是上次把顾锦琛裤子扒掉的女孩诶。”
“哦，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他们吵架也是情有可原了。”
“好搞笑，感觉他们好欢喜冤家的感觉。”
.....
旁边，另一群声音响起:
“我还蛮佩服这女生的，刚才顾锦琛坐在那里，她竟然敢走过去，真是勇气可嘉。”
“这算啥，你之前没看到那个帖子吗?就这小姑娘，连顾锦琛裤子都扒过呢。”
“哈哈哈，你一说我又想起那张照片了，好搞笑。”
“嘘嘘嘘，好了，别说了，小心被她听到了。”
已经听到了。
枳夏抿动唇角，兴致讪讪的在位置上重新坐下。
感觉今天自己的运气，简直背极了。
竟然会在图书馆遇到顾锦琛，还闹出那么大动静来。
另外，也不知道今天顾锦琛是着了谁的道。
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真是奇怪。
坐位置上，枳夏一边在书包里拿资料，一边在心里愤愤然地嘟嘟囔囔。
此时她还不知道，刚拐至楼梯转角时，顾锦琛就倏然停脚。
一下没了刚才剑拔弩张冷脸示人的冰冷气焰。
少年呼吸重喘，心口剧烈起伏着。
快呼吸不过来了。
...
从小到大，其实顾锦琛每年都能听到“生日快乐”这种祝贺词。
但这些从不是从亲生父母口中听到的。
而是家里管家，保姆，或者小时候幼儿园的老师会专门祝贺他。
像是某种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似的。
尤其是家里的管家和保姆。
他是少爷，出于工作职责，他们总能在生日当天第一时间订好蛋糕，并把蛋糕送至他面前，然后鞠躬，端着统一的笑脸，像个机器人一般，按照规则流程向他说出那声问候语。
“少爷，生日快乐！”
快乐？
真的快乐吗？
回想自己的生日，年年如此，一堆“机器人”围着他。
顾锦琛早就麻木了。
但每年，家里的“机器人”们还是会接受指令祝贺他。
指令来自哪里？自然是那对不负责不出现却硬要强装家庭和睦父慈子孝的父母。
有时候，顾锦琛觉得家里的所有人都是机器人，他也一样。
在顾家，每个人都麻木不仁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只不过他刚好扮演的是一名少爷而已。
被安排上各种课程，被要求成绩优异。
要情绪稳定，要克制隐忍，要像一个真正的少爷一样，看起来高不可攀，高高在上。
“你不该和家里的佣人嬉笑说话，这很廉价，并不符合你的身份。”
“你要记住，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整个顾家。不要总把笑容挂在脸上，这会让人觉得你很好欺负。”
“收起你的同情心，你不该善良。你该有威严，让他们怕你，要不然，以后怎么管理整个顾氏集团？”
...
“哭什么哭？你不乖，不听话，不按要求做事情，就该受到惩罚，今天晚上不许吃饭了。”
...
“这是什么？为什么这次没拿第一？你最近是不是懈怠了？”
“顾锦琛，我看你还是不够努力。”
关于自己父母，在顾锦琛的记忆里他们很少露面。
一出现，就是各种要求与训责。
很吵，很烦，很刺耳。
妈妈声音严厉，爸爸声音浑厚。
可十分统一的是，他们都喜欢冰冷着一张脸，目光自上而下的，带着压迫感，各种审视打量他。
看他最近又犯什么错误了。
小的时候，顾锦琛还会委屈，还会哭，后来如那对父母所愿，他变成了一个极其冷漠的人。
没情绪，也没情感，没自我。
就这样，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麻木不仁地扮演着那些累加在他身上的身份。
好儿子，好学生，好的家族继承人。
并深信不疑地以为，自己早就习惯这种生活了，他会永远这么下去。
直到有一天，一个女孩闯入顾家，一切都变了。
偌大的宅子里，突然有了生气。
深夜里的谩骂泄愤。
“啊啊啊，你个顾锦琛，你去死吧！”
傍晚时分的惊呼闹腾。
“蛇，有蛇！吓死啦，吓死啦！”
少女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似要掀翻整个院子一般。
这些动静，顾锦琛全听到了。
那种感觉很微妙。
仿佛一副枯败寂静的水墨画突然有了七彩斑斓的颜色。
至此，他的生活一下变得鲜亮有趣起来。
而真正让人轩然大波的是...
那个盛夏的午后，少女陡然出现在他面前，蕴着光，举着糖果，恬静的笑着对着说出那句话。
“顾锦琛，生日快乐！”
不是机械式的祝贺，少女看着他，眼睛像琉璃一般澄澈又认真。
那一刻，顾锦琛能清晰地感受得到自己的心脏在猛烈跳动。
恍若现在，丝毫不受控制一般。
是他失算了。
此刻，顾锦琛站在图书馆的楼梯里，一只手扶着楼梯扶手。
他以为长时间不见到枳夏，一切就会像没发生过一样。
甚至于，他故意恶言相向，故意出言不逊地说出那些她一出现就会吵到他的无妄言语，想以此彻底撕裂关系。
可惜，他将手伸向自己胸膛时，还是能清晰可闻地感受得到...
好快，他的心跳跳动得好快好快。
快到要破膛而出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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