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
“命运如同海风，吹着青春的舟。”
枳夏的青春欢乐而平淡。
但这天，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一次善意，一句“生日快乐”而已，会把自己彻底推向顾锦琛。
让她和顾锦琛像两根藤蔓一样无尽捆绑，无限缠绕。
...
“生日快乐！”
当枳夏说完这句话时，顾锦琛回头，一下愣住了。
似是诧异，又像是打量着什么。
枳夏有点发懵。
觉得奇怪极了。
怎么，是她脸上有东西吗？
她探头，往旁边清澈的泳水看去。
泳池里倒映出她的身影，一袭白色连衣裙，外搭粉色衬衣外套。
整个人被衬的像水蜜桃一样粉嫩朦胧。
至于脸上，干干净净的，明明什么也没有。
枳夏抿唇，更加疑惑了。
“是我又打扰到你了吗？”
她小心问道。
上回吵架时，顾锦琛说她总能给他制造出各种麻烦，所以这次她怕再打扰到他。
可顾锦琛不知怎的，仿佛听不见她说话似的。
枳夏迷惑，她看看自己手中的糖果，那是一颗被粉色糖衣包裹着的糖果。
在阳光的照射下，糖衣斑驳，光波熠熠。
又抬头看看顾锦琛。
她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所以硬着头皮，她逼着自己又说一次:
“那个，祝你生日快乐顾锦琛。”
声音温温柔柔的。
说话时，她将糖果又往顾锦琛递去。
而后把糖果直接塞进顾锦琛的怀里，并卡壳地扔下这么一句话。
“你早点进屋休息吧，太阳还挺...大的。”
说完，她赶紧走了。
后来，关于这天的事情，无论过去多久，她都清楚地记得一切。
蝉鸣，烈日，波光粼粼的泳池池水，和顾锦琛深如浓墨的双眸。
这一切叠加在一起，梦幻又莫名。
尤其是顾锦琛一直看着她。
那双眼睛很复杂，也很矛盾。
明明漆黑平静着，又似有各种情绪交织其中。
惊讶，不解，审视与深究。
...
走后，其实枳夏并没立即离开。
她拐个弯，来到一处墙角下，紧跟着转身一下躲到墙角背后。
而后双手扒在墙壁上，探头，极其好奇地往顾锦琛看去。
想知道顾锦琛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结果还是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她只看见顾锦琛低头，纤长的手指动作卡壳缓慢地将她塞进他怀里的糖果拾起。
那颗糖果被他拿在手里，他端睨着，眼神静谧，若有所思。
...
枳夏猜不透，所以顾锦琛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下午。
“哈喽哈喽，想什么呢夏夏姐姐？”
顾锦西挥动小胖手，在枳夏眼前晃来晃去的。
枳夏坐小家伙旁边，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有些发呆起来。
想的东西自然与顾锦琛有关。
这会儿被小家伙一提醒，她恍然回神:
“啊？”
看样子，神志也没回笼过来多少。
“想什么呢姐姐？”
顾锦西追问。
“哦。”枳夏不好意思地挠头。
“没什么，看风景呢我。”她胡扯道。
这么一来，她没法继续陷入沉思，思索关于顾锦琛为什么那样子看着她的问题了。
往后，估计这个问题只会久久地困扰着她。
与此同时，枳夏隐隐觉得，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正悄然改变着。
就比如现在，一道阴风袭来。
冥冥之中，她的心底浮现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扭头，带着疑虑地往顾锦西的卧室大门看去。
没记错的话，卧室大门明明一直关着的，这会儿却不知是被人还是被风推开了。
推开一条小缝。
盯着那道门缝，各种闷沉感袭来。
恍惚间，枳夏觉得，刚才好像一直有人在盯着她。
但透过那条缝隙，她往缝隙外看去。
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只有一柱橘色阳光，和隐约飘荡的空气粒子。
这让她不禁蹙眉，也许是她想多了？
“怎么了姐姐?”
顾锦西也跟着看了过来，只是什么也没看到，于是疑惑问道。
枳夏回头，笑了笑:“没什么。”
她只能这么回答。
...
镜头一转，房间外面，仅仅一墙之隔，顾锦琛站在一面墙下。
半边肩头覆盖在阴暗里，半边肩头照亮在阳光下。
光线倾斜而下，少年的神色深静而又晦暗不明。
几分钟前，无意路过时，顾锦琛听见房间里的声音后，是他推开了房间大门。
透过门缝缝隙...
可以看到枳夏坐在窗边在阳光里，一头法式羊毛卷发，披散在两边肩头。
光线照耀下，发丝柔软，明亮。
连带着整个人仿佛都被光晕笼罩着。
她很白，白的像绵密的雪。
看着干净，纯洁，静谧。
却又不失灵动与俏皮。
...
很快，房间里又传出声响。
“姐姐，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啊？”
是顾锦西在问枳夏。
顾锦琛凝眸，这才转身离开。
而房间里，枳夏回答完顾锦西那个问题后，又再次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这时，那个想法再次席卷而来。
她总觉得刚才确实有人在看她。
但她毫无证据可言。
不过有一点她可以确认的是，这一切的莫名感受都是从中午开始发生改变的。
而这一切的源头，皆来自于顾锦琛。
...
“姐姐，你喜欢我哥哥吗？”
枳夏就恍神这么一会儿时间，顾锦西一个突发奇想，忽然发问道。
问话时，还不忘现在是在上英文课，所以特意用英文翻译一遍:
“Do you love my 哥哥 ?”
不会的英文单词，用中文替代了过去。
听着莫名搞笑。
但枳夏没工夫笑。
“啊？”她都惊了。
这小家伙，小小年纪的，“为什么你会问这种问题？”
“Why do you ask such questions?”
她反问。
之前她不知道顾锦西的身世，现在知道了。理智告诉过枳夏，外面出生的孩子，在世俗眼里是不被接受的。
可她做不到。
比起顾锦西的身世，她最先认识到的是顾锦西这个可爱的小朋友。
她觉得顾锦西和顾锦琛一样可怜，一个不被接受，一个不被爱。
如果非要分出个是非对错。
错在父母，不在顾锦西。
他也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
而且枳夏看得出来，顾锦西是真的很喜欢顾锦琛。
他很想和顾锦琛搞好关系。
所以即使现在坐在一起上课，枳夏也和以前一样，对顾锦西的态度没有任何一点改变。
“因为我听到你给哥哥说生日快乐呀！”
“你不喜欢我哥哥，为什么会专程走过去说生日快乐呢？”
“而且还送了一颗糖果哟，我都看到了。”
碍于英语能力有限，这回顾锦西彻底放弃了英文翻译。
“不是。”
枳夏一着急，也把英文往脑后一抛。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给你哥说生日快乐的？”
顾锦西小脸一昂:“我趴窗口上听到的呀。”
枳夏:“什么？这也能听到？”
顾锦西:“对呀。”
枳夏:“.....”
多少有些无语了。
这偌大的顾家，看着高墙耸立的，实则四面漏风。
说啥都能被听到。
“所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哥哥？”
小不点再次拉回重点。
枳夏无奈，她再不解释点什么，今天估计是从和顾锦琛的绯闻当中剥离不出来了。
“我和你哥呢，只是同校校友关系而已。”
她认真说道。
“或者……”
又眯眸，“或者只是雇家少爷和管家女儿的关系而已。”
带着无法跨越的阶级关系，连同“同校校友”这种关系都算是一种高攀。
这种感觉，倒不是她因为自己和顾锦琛之间的阶级差距在感慨什么。
而是自从第一天进顾家开始，她就很不喜欢这种阶级感。
尤其是在顾家她必须尊称顾锦琛为少爷这点。
让她久久无所适从。
“好啦。”
她拖长声音，不想就着自己和顾锦琛的关系继续讨论下去。
“小不点，你不要成天想东想西的，好好学习才是正事儿知道吗？”
作为家教老师，她严厉教导道。
顾锦西却仍旧坚持说道:
“我不管，我哥以后要找女朋友的话，我就只认你。”
枳夏:“......”
无语又觉得莫名的心里一暖。
就这小家伙，还挺忠心耿耿的。
…
后来一整个下午里，枳夏再没见着顾锦琛。
等到晚上时，才匆匆见上一面。
当时枳夏提着满满一桶水，正往三楼阁楼爬去。
要说她为什么要提水去三楼，其中就不得不提起一段小插曲来。
几个小时前，临近傍晚，院子里的风不似中午那般躁动闷热，太阳快落山了，温度跟着下降不少，风都跟着凉爽许多。
近处，鲜花烂漫，草坪连成一片。
远处，晚霞姹紫嫣红的，各种红橙蓝绿颜色冗杂在一起。
一切都透着晚风温柔的宁静。
直到一声嚎叫突然响起。
“啊啊啊！蛇蛇蛇，有蛇。”
喊叫着，枳夏第一个跑出来。
从一个小花园里跑出来的，跑到空旷的草坪里。
后面还跟着个小屁孩。
“啊，我害怕，我也害怕蛇！”
是顾锦西，小家伙也惊叫着。
放眼望去，一高一矮的两人，被吓得在草坪上各种打串串。
就此番闹腾景象，也就只有枳夏进顾家以后才能见着。
正热闹着，突然又有道声音响起。
听着无比的浑厚，且严厉。
“吵什么吵，吵什么吵？”
他来了，他来了，那个男人他来了。
是老陈。
枳夏一看，紧忙跑到老陈身后，哆嗦道:
“那个，老陈，不是，尊敬的陈管家，我们没闹，我们这是看见蛇了。”
枳夏着急都快哭了。
从小到大，她最怕软体动物了。
尤其是蛇。
本来她是觉着在屋里学习够了，带小家伙出来透透气。结果一靠近花园，竟看见一条“辣条”。
把她吓得，立马弹跳起跑。
这会儿，顾锦西这小跟屁虫也跟着直点头道:
“对对对，陈爷爷，我们这是看见蛇了。”
“哪呢？蛇在哪呢？”
老陈不信。
“就那里啊，你去看嘛！”枳夏手指头一指。
老陈还将信将疑的，结果走过去一看，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蛇？你们告诉我这是蛇？”
说话间，老陈双手一抬，提起一根屎黄色的绳子。
枳夏：啊！不是，怎会如此？
跟着脸色一垮。
顾锦西同样一垮，挠头，尴尬了。
由此整件事件以闹剧收场。
是他们看错了。
后来，两人把绳子当成辣条的事情很快在整个顾宅传开。
可谓是笑料百出，啼笑皆非。
跟着大家是乐呵了，枳夏却惨了，当时就被老陈训斥一番:
“你告诉我，进出顾家的警训是什么？”
顾锦西毕竟是少爷，老陈哪敢训话，就只能逮着自己女儿教训。
不训不行。
这么大动静，估计早就被大家听到了，甚至草坪另一头，刚好有两名园丁亲眼目睹了整件事情。
加之枳夏是重犯，上次夜里骂顾锦琛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着。
这次再不训叨，底下员工们该怪老陈徇私舞弊了。
面对责问，枳夏回答得十分老实。
“不准大声喧哗，不得偷听偷看，不得随便搬运宅内东西.....”
等等。
可最后，即便她原封不动的将那些条文如数背出，结果还是喜提擦阁楼一日限时惩罚。
“既然你住了进来，那所有的一切都得按顾家的规矩行事。去，提水去把三楼阁楼抹干净。”
老陈原话是这么放话的。
还说三楼阁楼是个很大的藏书阁，里面有很多藏书，相当于一个小型图书馆，但少有人去，所以那些藏书早就扑灰了。
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她去好好打扫一下。
当真是白天当家教，晚上当女仆。
这不，刚吃完晚饭枳夏便提着满满一桶水往三楼赶。
她可不敢怠慢一半点。
...
这会儿，枳夏任劳任怨地提水上楼。
只是上楼途中。愤懑的，小姑娘腮帮子鼓囊着，心里一阵咕咕嚷嚷。
这个老陈也真是的。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过去了吗，干嘛非让我打扫这什么破阁楼啊。
我的到底还是不是你亲女儿啊？半路捡来的吧。
提着水桶，她走路歪歪斜斜。
手上的水桶是铁制的，本就重，打满水后更重了。
途中，枳夏只能依靠着楼梯扶手才能一路往上。
等到好不容易到达3楼时，结果一个不小心差点将水桶打翻在地。
也是这个时候，顾锦琛突然出现。
这是时隔整个下午，两人第一次正式碰面。
电光火时间，顾锦琛陡然出现在她身后，宽厚的大手帮她将水桶往上提弄一下。
枳夏被吓得不轻，等站直身子看清楚身后人是谁时，更是一惊。
“顾锦琛？”她惊讶地呢喃。
没记错的话，老陈不是说三楼阁楼少有人来吗？
所以顾锦琛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她开口，刚想问他这事，结果顾锦琛转身走了。
她蹙眉。
觉得顾锦琛这人古怪得很。
而顾锦琛离开的方向不是往三楼阁楼，而是往二楼去了。
所以他自始至终都没想去三楼，也不存在路过。
那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枳夏再次不解。
在她疑惑不解的当儿，顾锦琛已经走到2楼，再过一个转角就会彻底消失在枳夏的视线里。
“呃，那个。”
一个回神，枳夏着急忙慌地趴在楼梯扶手上，冲人喊道:
“谢谢。”
对此，顾锦琛脚下一停，但什么也没说。
仅是顿了一会儿后，他又提步走了。
枳夏挠头。
仍旧对顾锦琛这个人百思不得其解。
...
在阁楼打扫卫生时，她一边抹灰，还是忍不住各种揣测着，这顾锦琛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怎么偏偏她水桶快打翻时就冒出来了呢？
越想枳夏越觉得诡异。
在顾锦琛现身之前，她甚至都没听到顾锦琛走路的声音。
像鬼一般，闪烁飘渺，出没随意。
嘶～
枳夏忽然打了个寒战。
瞬间觉得，这整个阁楼的空气都变得阴森起来。
环看周围一圈，一列列排列整齐的书架，大概有十几列。
以及昏暗的灯光，素白的墙壁，和深棕色的木地板。
一切场景，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幽暗诡谲。
咦，害怕害怕。
枳夏觉得她还是赶紧打扫完下楼得好。
不由的，她手上动作加快了许多。
...
而这天以后，事情还是不受控制的走向了更加诡异的方向。
此后的半个月里，整整两个星期，枳夏再没撞见过顾锦琛。
即便她每周周末都必须去顾家，但她就是连顾锦琛的一个身影都没撞见过。
他像幽灵一样，彻底消失在了枳夏的世界里。
期间，枳夏问起过顾锦西，问他哥哥最近是不是很忙？
顾锦西回答，说他哥哥最近每周末都出去，不知道在忙什么。
但周一到周五又全住在家里。
偏偏就周末周天出去。
而周末周天刚好是枳夏去顾家的时候。
想着，枳夏钻起牛角尖来。
她怎么觉得，顾锦琛这是在故意躲着她呢？
是不想见到她吗？
她有那么厉害，有那么让他害怕？
学校寝室里，枳夏坐在自己书桌前，面前正好立了个小梳妆镜。
她抬起双手，冲着镜子张牙舞爪地“嗷呜”一声。
刚好室友许晓筱从外面回来，撞见这一幕后不禁笑道:“干嘛呢你？”
枳夏回头，仍旧举着她那两双扭曲畸变的手爪子。
“我凶吗？害不害怕？”她问。
徐筱晓:“......”
这孩子，咋了这是？
...
此时夜幕这头。
今晚月相很好，清冷明亮的月亮高悬于空。
余晖落下，透过玻璃窗户洒进房间里。
顾锦琛静坐在床上。
他又失眠了。
在他的床头柜上，一直摆放着一样东西。
一颗糖果，枳夏给的。
即使在稀薄的月光下，那颗糖果也仍旧光斑琉璃。
闪烁出荧光一般的粉色。
顾锦琛静卧在床头，一身墨黑色的睡袍，身上深灰色的被子盖至腰部。
他静着，微微侧头，目光所落向的地方正是那颗糖果。
又开始了，心脏怦动的心悸感。
这种感觉，从枳夏给他说“生日快乐”开始一天未落。
那天中午，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专注地注视一个女孩子。
时隔半个月，再次回想起那天的事情，顾锦琛还是感觉心跳鼓动得厉害。
一下，两下，三下...
绵延不绝，重击有力。
这种感受令人兴奋雀跃，却也陌生且烦躁着。
他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而至此，他已经做过两次不受控制的事情了。
第一次，光听到枳夏的声音，他便没缘由地走近，甚至推开了顾锦西卧室的房门。
第二次，枳夏即将打翻水桶时，他从二楼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换做是以前，他绝不会做出这种行为。
他可不是什么喜欢助人为乐的善人。
这让顾锦琛无所适从。
他快不认识自己了。
而为了抑制这种没缘由的情绪失控，他选择了最原始的办法。
把一切都交给时间。
淡忘，仍由忘记。
已经半个月没和枳夏接触了，再过半个月，顾锦琛觉得自己一定会恢复如常。
这晚，等到夜幕更深时，他伸手，亲手把床头柜上枳夏送给他的糖果，毅然决然地锁进了抽屉里。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