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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赴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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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回了庄里,日子还是照常。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十月。莫兰依旧半冷不冷地对白舒息,只是小女子夏初返家那几日,冷面圣手暗里乱了调药的心思。
这两个。
楼里除了两三笔麻烦生意,没有什么篓子需要我过问的。金阁主比我们稍稍晚了几天便回来禀了差使,除了略有些少年气傲,手段十分妥当。
不是没有想过再召侍寝,但是却搁了下来。
我其实并非碰不得女子。
这搁置下来的缘故,怎么说呢……
并非原先那个君上,我不想误了人。据这里的风俗,若是不欲婚娶,便断不能碰了那些未出阁的女子,和那些生嫩的男子。
而后,便只剩三种。
一是烟花之地的。
二是身边仆侍,阁里子弟。
再者便是偶遇的。
烟花之地不是没有去过,盛妆的清淡的各色都有。可是面对那些灰暗无神,貌似笑意盈盈眼底却僵冷的人儿,我便实在没有办法有兴致。欢好之事,怎么可能与一个器物同享。
至于清倌雏妓,自有总管买来几个,但看到那些十几岁的少年少女跪着,身穿专用的丝衣——或者说披了一大块丝布,或强自媚笑,或故作冷静,底气里倒底都有几分怯生生的眸子,我便反射性地想到了□□未成年人这么一条来……
……选一个培养感情,慢慢养大些?
饶了我罢。
而名妓红倌,眼色里身后多出来的精明,或是别有涵义的风流顾盼,又让我却步。
真正能让人抛开顾虑心有所慕的风化绝代,又哪里是那么好遇到的。
我只是偶觉得夜凉,并不是想常驻青楼。
仆侍么,说来无奈,算计来去的麻烦,我是能躲则躲的。若收了哪个机灵些的仆从,人有所欲,少不得日后一堆是非。就算是个老实些的,也难免牵扯进去。伺候我身边时的萎缩之态,已是看了心烦,现下近身都自己打理了,何况肌肤之亲。
这其实和原先君上积威尤甚有关,倒也算是好事。
阁里子弟啊……去除那些年老的年幼的,再去掉适龄里有了心上人的许了婚嫁的或者干脆成了亲的,挑出性子的确合我心意的又真心愿意侍寝的,那是何等的麻烦。
而且未必有符合的。
算了,我更倾向于点拨点拨他们武艺。
最后一种,大概是我心里冷清的缘故,加上又难得入城,便并没有得见。其实我略略自知,可能也有些眼高于顶的关系,那类单单生了副好皮囊的风流人物是不入我眼的,总是拿了和千甚至七冥比较,然后得出一个腹诽般的结论。
至于绿水深林的邂逅,老樵夫老渔夫之类的居多……
这般下来,有必要时我宁愿就了自己手指。何况平时自有事务要理,闲暇了便多拨些时候读读武谱,比划比划好了,而后洗浴了下下棋,纵纵马,喝喝茶,看看书,实在无事可做了还有楼内那么多子弟可以拿了树枝教导一番,有痴徒弟可以调教,有白家雀子可以逗。
如此回想起来,能有七冥相随一段时光,其实凑了几分偶然,甚多侥幸。倒像是老天怕我禁忍不住没了千的大痛,在君上这个位子上行为出格,乱了天下,而特特意意神差鬼使指了个人,在最初那段时光束住我似的。
无奈一叹。以后短期内怕是要自己管教自己了。
长期?
鬼知道会怎么样。
走一步算一步罢。
这日却收到如沐的传信,竟然是催我赴约的。
她这般奇女子,会沉不住气?
却在信尾看到一句,"冥若离弃,则勿问吾背约。"
原来忽然想到了这层。也难怪。
我自然不至于勉人所难。若是有一日七冥休了如沐,我这个外人,能凑什么热闹。
倒也不担心如沐耍手段,这世间的人重诺,又信天地,何况她不是那种人。
颇觉多余,不过还是如她所愿回了信。
放下笔,算算时日,也是时候出发去了。
十月十,近晚时,我留了个条,孑然一身从最近虎腾崖的分部出发。
虎腾崖,如虎腾空,从崖下远远看去,崖头像是猛虎全力一跳,凌空腾跃于江上,故而得名。此处用了一个腾字而没有选越字跃字,还因为崖下奔流而过的,是腾江。
这崖是腾江中游段有名的险处,崖高入云,没有几分轻功造诣基本不可能登得上去。崖头略平,横伸而出,下方陡直峭壁向里收了收,直直落下几百丈。壁上光滑,除了苔藓,没有其他植被。
崖底下自是腾江湍急浑浊的水流。
果然是个杀约的好地方。
蒙了面,又戴上特意找的薄银面具,提剑,我轻运气上了崖顶,月再过半柱香便是中天,崖上已有一干人候着了。
一一数去,正是一十六人。这十六人里,竟然有李家家主,四方剑的门主二弟子,隐灵寺的掌门师叔……另有几个游侠隐士般的人物。
"阁下是赴约的吗?"
"恩。"
"不知究竟所为何故。"
"买卖之托。"
"我等不明白。"
"约你们来的人没有说吗?"
"我等只是收到书信,都和一个故人有关,尚请阁下明示。"
"没说,那便是没什么可说。和故人有关,便是故人之故。起招吧,月中天,时辰到了。"
我拔了剑。虽不是什么绝世锐铁,好歹也是几分锋利。以一敌寡,还是利器在手的好。
我是来杀人的,又不是来比武的。
这些人里面,未必都是该死的。
那又如何呢。这便是江湖法则的一部分。
也许某一天,我也会这样躺在凉凉的地上。而且,杀我的那个人,难得会给我很漂亮的一剑。
第一次在手可触及的范围内杀人,虽然尽量利索了,还是不免难受。刚醒来时那役,和在庄里所放到的刺客,不过是被我拍了周身大穴。
可现下这些不同。
他们,一个个躺了,的确是我做的。
血是温热的,却在慢慢凉掉。
脚底下有濡湿,腾挪间看到飞溅的液体。
殷红。
他们倒下,吐出最后一口气。
他们吐那口气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呢?
千那时,想的,是我……
很多很多的我……
……千……
……
略分神,随着最后三个倒下,我也中了一掌,几分毒。
"你,也逃不过的,哈!"掌风印上最后两人时,听得此语。
逃不过吗?
谁又逃得过呢。
不过时日不同而已。
毒和伤都不碍大事,只要立即调息。
就远离他们的凸石上盘坐了,运功,敛神,抱一。
周天行进至快完成的时候,忽然听到崖侧怦然巨响。
坐着的地方开始,震动,就要下坠。
他们竟事先埋了炸药。
怪不得用的都是需要尽快逼出的毒,而非难解的药鸩。
为的就是要我留在原处,而不是速速下山疗伤。
想必其实算了时间。若是我败,他们自然会尽快下崖;若是我胜,只要中了毒,便也难逃坠江之命。何况,运功之中的人,听得巨响,知道身处绝境,心神一慌,内息大乱,便已是踏进鬼门关了。
尚算不上歹毒复杂,很简单的计划。
我的身子随着崖石晃坠而动,也要开始往下落去了。
这计划是简单,却也很有效。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