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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辞行 ...


  •   第二十章

      如沐现下既然还在盟会,我也不须急着调七冥赴任。
      我依旧和七冥同塌而眠,只是不再要他。
      他既然心有所系,此事自然不好再做。
      所以就只剩下偶尔搂抱这般程度的亲近。
      好在原本的欢合,因了怀中并非我心系之人,我的日子又过得尚算丰富,所以并不十分频繁;即使偶有放纵,也都顾及了他静养之需,适时收手了。通宵达旦是从来没有的,最过分大概属在近青楼那晚了罢。因此,现下到不至于一下子觉得有很大缺乏。
      想想日后就没有七冥随伴身侧,不是不沮丧的。人恋旧是常情。可是当夜去了绸衣,面对肌肤之亲便强自撑得微战的七冥,如今能对一个女子生出几分亲近之意,无论如何都该替他庆贺。即使他身世惨淡如斯,也会渐渐因那份向往而萌出生机,并最终开枝展绿罢。
      如此说来,我倒是像他男女之事的启蒙之师了……
      那么,现下该是他出师的时候了。
      只是希望如沐确是自有见地,不要是那日宴上所见的几个小姐般肤浅的才好。

      这晚,我一人在院中静坐。
      盟会再过两日便结了。这近一月里,除了几翻闹腾,倒也没有出什么命案。实在是值得公孙约庆幸的。
      七冥明日便要和几个上京办事的子弟出发,现下却不知上哪去了。算了,趁他没在,把有些事结了。
      "递帖,约如沐明日早茶。"
      "是。"暗处传来回答和膝盖磕地之声。其实后者微不可闻,偏偏武功越好耳目也越清明,我便每次都觉得那"彭"的一响实在骇人。
      肯定很疼吧……
      还好我不用跪。
      千,你替我而考虑的事,总那么那么周全……

      略略溜了点神,回醒时却刚好看到七冥在我对面坐下。
      他平日里断不会失了这些礼。不过我倒是私心以为免了也没有什么不好。所以我笑了笑,当是默许了,免得他呆会惊觉了又请罪又叩拜的。
      七冥提手,将一些东西放到桌上。
      我微诧,挑眉。
      却是一个精致的食盒,两坛上好的二十几年的清明酿。
      食盒四层,一层是薄片牛肉,一层是玲珑鲜虾,一层是炒花生米,最后一层是素杂百锦。
      牛肉是取黄牛前腿上肢那几块瘦肉,切成小块文火红烧的。具体操作我实在是不明白的,却闻得出十几中作料调香的味道。烤得入了味,取出切了片,便是可以吃了。其间种种,饶是我这个外行,也能凑出二分门道——一是刀法。切时须厚薄适度不谈,方向要取横着削断肌丝。如此,咀嚼起来松紧得宜,入腹也简单。二是干湿。入味出锅时,汤汁需不多不少,刚好干了锅底而肉未焦,面前这牛肉,决不是起了锅切了片再浇了汁上去而得的。
      鲜虾么,工序较牛肉少很多。清泉水煮的海虾。之后剥壳呈盘便好。这道贵在食材和手法——下锅的虾,都还是活蹦乱跳的,这里离海不近,自然就不是平常小富人家能弄到的。而且要取自江河入海口的那一带水域。淡咸交接之处,小活物众多,水产分外味美。至于泉,也有讲究。有些泉沏茶虽好,却不适宜煮虾。手法么,剥壳不难,但要把热烫的虾壳剥得干净又不损了虾身,实在不简单。瞧,这虾尾巴尖尖都还好好的呢。
      花生米,个个饱满,香脆诱人,却没有一个损了果衣的。入口,除了花生的浓郁香味,还吃得出淡淡的咸味,果衣上却看不出丝毫盐沫。若是随手搓去了果衣,这咸味便也没了。
      最后的素杂百锦,颜色便有十几种。虽然因材料性质大多都是偏暗的色泽,也不是没有鲜润如画的。像那绿的菜心,嫩黄的笋尖,相互夹杂映衬,诱人自是不必说了。
      这些菜,酒至不拘时,都可以以指代箸。
      七冥好细的心思。
      清明酿么,这酒很妙,却难以言语。清明之酿,酿于清明,清酒醇劲,味和名都带了几分伤逝之意。
      要和我喝酒啊。
      是辞行吗?
      这么好的菜……七冥你看来是铁了心要醉了。
      从此,即使见面,也再无今日这般距离了。
      自当奉陪。
      掂了颗花生米,随手朝上扔了,略略移腰张口就了,我对他笑笑,拍开一坛清明酿,霎时,满院都闻得幽幽清醇之香。
      伸手斟了两杯酒,举杯碰碰他的,干了。
      七冥静静看我动作,待我举起那杯,也伸手取酒,一仰脖干了自己的。

      第一杯尽饮,后面的慢酌才好。
      我和他虽然现下如同兄弟般对坐而饮,但毕竟碍了身份,他性子又冷,所以实在没有什么能说的。只是就了这晚间微凉的风和几分月色,以酒代言。
      开始,七冥倒也一口酒一口菜的细慢而品。到后来,却是一杯一杯地灌了。
      他满酒的手稳稳地,端杯时也不曾撒了分毫,我却看得皱了皱眉。这酒是后劲厉害的。七冥很久不沾杯盏了,是不是忘记了?
      还是,有些借酒撒疯?
      算了,由着你罢。清明酿后劲厉害,却不算烈。何况偶尔放你醉一次也无妨,身子将养得不错,最多宿酒头疼一遭,起行时自有那几个同路的子弟照顾。
      微微摇头,第二坛已经喝到一半,倒有六成的酒入了他的腹。瞥一眼七冥身侧脚下另外的那两坛,我准备呆会对付醉鬼。
      七冥却忽然起身。
      我抬眼看他。
      月牙牙明灿灿,在他脸上投下几丝淡影,映得这平日里熟悉的脸,忽然多了几分意味不清的什么。
      他倏然展眉,不明之意尽数荡去,清清亮亮的笑颜和如夏日轻风,就这么朝我过来,顺便干了手中的那杯,将空盏随意覆到桌上。
      现在就醉了?
      七冥到我身前,一手撑在我肩上,俯头吻了上来,身子就势跨坐到我腿上。不似前两次他贴上唇来时一般柔和里带了拘谨,这次他直接吮咬着我的唇,探过舌来。
      笨是笨了点,却也学了七八分。
      毕竟习武之人,于动作拿捏最是上手。
      习惯性地扶住他,回应这个吻,我睁眼看他。
      他却是闭着眼的。空的那手解完了自己的腰带,牵引我的手移他的腰侧,然后伸向我衣襟。
      ……算我糊涂,原来这才是辞行。
      绵长交缠的吻。
      为了床榻间的善待吗?
      七冥你知不知道,只要不是惹我生恶的性子,做了我的侍寝,我都会那般待人的。于你么,大概另掺了几分相惜。近身之人旧伤顽疾在身,换做谁都会好生照料了的。
      他解了自己的中衣,现下散开了里衣的襟子,吻里慢慢带上了低喘。
      ……我忘了,这个时空界不可和原来的同日而语……
      ……
      衣袍半敞,我开始着迷于他的吻——原来酒后竟是这般性子。
      所以,你就记得那么牢了吗?
      七冥带了些酒湿的手指,慢慢探下去。
      低低喟叹一声,终于忍不住,扣了他的脑袋,从濡沫处彻底燃起两个人。
      从他腰侧顺着身线张指抚下去。他大腿的肌里有力,充满那种动人的硬朗弹性。指腹觉到些皮肤凹凸,却是伤疤。
      那伤疤交欢时不知看到过几次,斜斜横着,几乎砸断了整条腿,淡是淡了,却依旧狰狞。
      是他十一岁那年砸的罢。
      这个人,吃的苦头……
      心下揪然。
      有些事,知道和切切实实摸到见到,还是很不一样的。
      院子里的暗卫自然躲了避了。
      七冥你……哎……
      身形一动,终还是裹了他入到房内,落到了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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