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尽微凉》奈娘子

22、第二十二章

　　微凉没有问关于九福晋的任何事，这些对四爷是过去，对于她是一段历史，没有必要知道的事情，她就应该让它继续尘封。
　　“微凉。”
　　四爷习惯一进房门，就唤着微凉的名字，目光在屋内环视，搜索着她的踪迹，大多时候，微凉都是抱着那只叫阿离的懒猫，窝在软榻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合着眼，一脸的惬意。
　　“四爷。”
　　闻声，微凉一脚踹开窝在自己身侧的阿离，来不及穿鞋，飞奔了下去，扑倒四爷怀里，被遗弃的阿离，似乎已经受惯了微凉的重色轻友，只是在软榻上磨蹭着脑袋，糯糯的哼唧着，以示抗议。

　　“不对！”四爷轻轻推开微凉，摇头道。
　　微凉摸不着头脑，道：“什么不对！？”
　　四爷捏了捏微凉的脸，道：“嘴型不对，方才想叫我叔叔来着，对不对？”
　　微凉沉了脸，摇头道：“我不会再叫你叔叔了。”
　　“怎么了？”四爷拍拍微凉的脑袋，见她忽然情绪低落，有些好奇。

　　微凉努努嘴，想说些什么，终究是忍住了，摇头道：“不说了，说了你也不信我，何必要说呢！”
　　四爷无奈一叹，笑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信你呢！”
　　微凉斟酌一番后，试探道：“如果，我跟你说，我不是几百年后的人，你会不会吓到呢！？”
　　岂料，四爷没有惊讶，反而多了几分考究，瞧着微凉的眸子，认真的问道：“你是说，你来自以后！？和绮云一样？”
　　听到此话，微凉知道四爷一定是知道了绮云，于是对于自己的身份，也能够接受，略略安心，道：“是！”

　　四爷问道：“那你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来的？”
　　微凉漫漫自语道：“我走投无路，去求一个叫灵魂大师的人，让他带我来的，无论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待在那里。”
　　四爷冷静的判断道：“哪里有人让你伤心？”
　　微凉点点头，道：“在那里，我无父无母，一个人长大，后来，有一个人，他照顾我，关心我，待我是极好的，大多时候，却总是尴尬的，我不是他的女儿，也不是他的情人，他让我叫他叔叔，他给我起名叫微凉。”

　　四爷微微有些变了脸色，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长大了，他却不要我了，我一直爱着他，偷偷地，低调地，爱着他，可是他彻底消失在我的世界里了，我满城的寻找着他的踪迹，甚至是跟他有着相似脸的男人，都会喜欢，这或许就是爱屋及乌吧！总之，那些年，我疯狂的爱着他。”
　　四爷嘲讽一笑，道：“那我也是你的爱屋及乌？”
　　微凉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可是，我一直相信爱情，一直相信，只是，现在不会在相信爱情会永远。”

　　四爷蹙眉问道：“那你离开那里，他不会找你么？”
　　微凉点点头，喘喘气，方说道：“上次，我昏迷，就是他来找我了，可是，我并不想回去，我不想再见他，我只想留在这里。”
　　四爷琢磨着微凉方才的话，纳闷道：“他一直在照顾你，可是，最后却抛弃你，是何道理？想不通。”
　　微凉摇头，同样的不解道：“他像父亲，却不是父亲，若即若离，有时候，我觉着他离我很近，有时候，又离我很远，感情不应该是一个很明确的关系么！？”

　　四爷并没有生气，只是摁着微凉的肩，认真的问道：“微凉，你一直都忘不掉他吧，你一直都把我当做他吧！？”
　　微凉踮着脚，亲了亲四爷，笑道：“四爷，比他更像个爷们！”见四爷斜瞪她，敛住笑，又复说道：“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我一直相信，有时候，爱情不是两个人的事，也可以是一个人的事，我和他就是这样，除非他来，或者我死，这段感情才能停止，后来，来到这里，遇到你，让我懂得，感情是必须明确的，霸道的，有你，有我，这才是感情。”

　　“微凉。”四爷轻轻抱着微凉，没有任何的嫉妒，和醋意，他谅解微凉，因为他从她眼里看到，那段感情从她生命中溜走的痕迹，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微凉反手亦抱着四爷，道：“如果，有一天，我离开这里了，你要相信，我的心，永远属于这里。”
　　“你还是要离开？”四爷追问道。
　　微凉摇摇头道：“他，是一个极其霸道的人，但凡他想要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他要我离开这里，就一定会的！我今天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要让你了解我的苦衷，不要记恨我！”
　　四爷目光闪烁不定，半晌之后，方道：“微凉，我一定会阻止这件事！”

　　之后，他们虽然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但是却比之前更珍惜在一起的日子，更让四爷开心的事，微凉要做娘亲了，他想着，有了孩子，微凉即便离开，也会永远记挂这里，想到这里，四爷又为自己有种想法感到可笑，原来，在他心里，比微凉更害怕，更舍不得离别。
　　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微凉是不抱有任何希望的，可是，还是有着一丝丝期盼，闲的时候，她总会想，这孩子哪里像自己，鼻子，还是眼睛，哪里又会像四爷，微凉想这或许就是爱情的最高境界，两个人的血液延续在另一个小生命里，他，有着他们共同的地方，是他们相爱过的最好证明。

　　四爷，四福晋，德妃，甚至名义上的年家，都希望微凉这一胎是个儿子，一时间，微凉成了大家的宝，走到哪里，都关怀备至，甚至，人前不愿表露真情的四爷。
　　宫里刚结束了年夜，外头大雪纷飞，女眷们纷纷都撑着斗篷各自离开，微凉只是站在大殿门口，迟迟不走，翘首期盼着，切切的望着远处。
　　德妃原本早些已经离开了，说是喝了酒，有些醉意，靠在椅上歇着，刚起身出大门，却瞧见微凉还在这里，问道：“微凉，怎么还不走？”
　　“我… …”微凉似乎有些微醉，嫣红着脸，斜靠在朱门上，微微笑着道：“我在等他。”

　　德妃一愣，继而说道：“老四他们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估摸伺候皇上歇下，才能出来呢！”
　　微凉摇摇头，笑道：“没关系，我在这里等着他就好。”
　　德妃还想说些什么，见微凉同四爷都是一个性子，倔，于是，说道：“你有身孕，别在这里等着，跟本宫回宫去，让奴才去跟老四说一声，你在本宫这里，到时，来找你便是。”
　　微凉嫣然一笑，点点头道：“谢额娘。”

　　德妃和微凉回到寝宫之后，尚未进门，只听见隔壁院子传来争吵声，德妃不禁皱眉，道：“去瞧瞧，谁这么不长眼，年夜里吵嘴！”
　　一侧的宫女，忙回道：“回主子，是密嫔娘娘，自从十八阿哥去了以后，密主子就有些不着了疯魔，整日叫嚷着，十八阿哥回来看她了。”
　　德妃立在一侧，叹气道：“装神弄鬼！”
　　微凉很少插手四爷的政务，亦不过透露历史，但是她心里明白，十八阿哥死了，太子废了，胤祥圈禁了，这个宫里不安宁了。

　　微凉刚坐下，宫女忙递给她暖炉，抱着，又断来参茶，道：“侧福晋，喝一口，暖暖身子。”
　　“嗯。”微凉接过来喝了一口，见德妃卸完头饰，换了一身常服，斜躺在软榻上，端着参茶，亦喝了一口道：“她整日觉着死了儿子是个可怜的，怎想别人熬了半生，连个子嗣都没有的，那才叫可怜！”
　　微凉放下茶盏，轻轻一叹道：：“后宫里的女人，没有一个不是可怜的。”
　　岂料，德妃没有生气，亦没有发作，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微凉，道：“你也是个不知福的！老四对谁这么好过，还在这里抱怨！”

　　微凉轻轻一笑，道：“所以，就属额娘和我最有福，您有一个好儿子，我有一个好夫君。”
　　闻声，德妃一笑，指着微凉说道：“你这丫头，冷的时候冷冰冰，这嘴巴甜起来，真是腻死人！”笑着笑着，不免落寞起来，道：“我儿子是好，可是待我却不是很好。”
　　“额娘，记得他跟我说过，两个人在一起，不必人前人后手牵手，只要心心相印就好了，您看，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管心里爱得多深，面上总是淡淡的，或许，这就是大爱无言，其实，您何尝不是呢！”

　　“额娘听到你这些话，真的很欣慰，好孩子，和老四好好过，要记得照顾他，也要照顾你自己。”德妃点头，感慨道。
　　说话间，外头传报说是四爷过来了，微凉忙起身，想要去迎，却被德妃拦住了，示意微凉坐好，微凉这才觉着自己有些失态。
　　“给额娘请安！”四爷肩头上还落着雪，耳朵，鼻尖，冻得红透了。
　　德妃指着微凉，朝四爷笑道：“你这傻媳妇，一个人冷飕飕的在外头等着，瞧不过去，就把她给你捡回来了！”
　　“谢额娘！”四爷想挤出点笑意，却是徒劳。

　　德妃叹气道：“说来说去总是这么几句！”
　　“冷不冷？”微凉用自己暖暖的手，捂上四爷的通红的耳朵，笑着。
　　四爷没有躲闪，只是拿开她的手，道：“刚暖热手，仔细冻坏了!等不着我，可以自己先回去，别傻等在雪地里。”
　　微凉摇头，笑道：“说好一起回去的，我就会等你。”
　　“好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额娘这把老骨头，熬不了夜。”

　　微凉朝着四爷偷偷一笑，道：“我们不要打扰额娘了，回去吧。”说着将怀里的暖炉放在一侧，歇着四爷正准备走，四爷却推开她的手，拿起桌上的暖炉，放在微凉怀里。
　　“额娘，借你的暖炉用用，改日再还你。”四爷没有用敬语，隐隐的，话语里藏着几分俏皮。
　　德妃轻轻一笑道：“你这小子，就知道拿额娘的东西，疼媳妇，没良心的！拿去吧拿去吧！”
　　四爷轻轻一笑，拦腰抱起微凉，道：“你抱着暖炉，外头冷，地滑，我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