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桃源》西江橙

4、003 御膳房之一

　　“剥豆，也要讲究一个悟字。”庞总管认真的眨着眼睛如是说。

　　“师父……我悟了很久了好不好。”御膳房的天井里，宫女琪琳面对着一大木盆黄豆沮丧的回答：“您好歹给些提示啊。我觉得我都快变成黄豆了，再怎么剥也不会有进步的了。”
　　“这就对了，等你看什么都像黄豆的时候再找我来。”庞总管施施然走远，留下怨念的琪琳。“啊啊……那我要怎么从各种黄豆里认出师父你呢！”
　　“贫嘴~”远远飞来颗豆子，正弹中琪琳的额头。“给我继续练！”

　　拈起颗黄豆，指尖微捻，一搓一滚。薄薄的黄豆皮就掉下来。
　　等黄豆皮渐多，琪琳用指尖拎起一把，闭目犹豫道：“……十二个？”
　　睁眼一数，四个。
　　汗，再继续。琪琳重新拈了一堆豆子皮，估摸道：“二十？呃，不像……十二？”

　　…………
　　“和面，也要讲究一个悟字。”
　　“师父……”
　　“好好练啊。”
　　琪琳认命的开始和面。准确的说，是捏面团。
　　“要充分感受到面的重量、质地、温度，记住分寸，想像不同火候下它的口感……”
　　“可是我没有感受过……”
　　“也对，那下个月让你感受感受。”
　　……
　　每天都好像在混日子。没有小说，没有网络；想做点生意吧，没有本钱；想结交朋友，却都不够知心。
　　小说里的穿越女主都很好命，入宫也就是做主子，但做奴婢的不同。尤其琪琳这种非正式宫女，地位更低，见不到美男也听不到八卦。琪琳感觉自己大好的青春正在深宫慢慢腐朽，不由又想起宿舍里其它那五个祸害。（其实你也是一只啦）
　　“也不知道那几个倒霉鬼在哪里•••只希望过得别比我好太多。”
　　琪琳很焦虑，然而时间一直以每分钟60秒的速度不快不慢地跑。
　　…………

　　仍是御膳房。一个胖胖的厨师装男子负手道：
　　“切个葱花我瞧瞧。”
　　梳丫髻的青衣宫女惊讶道：“咦？师父，不用悟了？”
　　“恐怕悟的差不多了，你少废话，切便是了。”
　　“哦。”琪琳找出一根水葱，放在案上“嚓嚓”切起来。一刀连一刀断，翠绿嫩白相映成趣。生葱的汁液迸出来，散发着种清新气味，有点微妙的“催人泪下”。
　　切葱的也正“悲从中来”：唉，御膳房……我穿越来容易吗我？这么长时间了，没见着一个妃子，没见着皇上，也没见着一个帅哥……
　　非帅哥的庞总管听着菜板“咚咚”有声，不禁皱眉。“啧啧。切葱的技术倒也娴熟了。你做饭这么不高兴？不好不好。”
　　“也不是不高兴。”
　　“徒弟，做饭有一个秘诀。”沉默了一会儿，总管神秘地凑过来，琪琳不为所动。
　　庞总管见卖不成关子，只好揉揉鼻子主动说，“要悟。”
　　“……我就知道。”
　　庞总管挑挑眉毛，不置可否，沉吟了会儿又说：“明天你就正式上工吧？”
　　“诶？”琪琳转过身来，诧异道：“开玩笑，我不会做菜啊”。
　　“师父没开玩笑。都十二月份了，你到我手下也整整半年了，该派的上用场啦。”庞总管微笑道：“明天就进厨房去吧，我的徒弟。师父快要走了。”

　　“……师父？你、你要回家去了？”
　　庞总管郑重其事的点点头。琪琳这才注意到，天井里几株梅花早开了娉婷的一树，十二月了……
　　“为什么？”
　　“师父还有家人，有了机会总是要回去的。再说我不是奴籍，做到了总管又教了个徒弟，如今算功德圆满，也就可以走啦。”
　　“可是师父你都教我什么了？”
　　总管递过一把黄豆皮，“抓抓看。”
　　琪琳闭眼，垂腕一探，“十七个半。”
　　庞总管满意地微笑，又递过一个面团。
　　琪琳试了一下，“再饧两柱香，可以烙三份软羊饼子。”
　　庞总管继续微笑。
　　琪琳嘴角抽搐，“师父啊……你不觉得你完全没有教我调味吗？刀章也不会，也不会特色菜。师父我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