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野花》荷樰

16、16

　　麻飞飞一笑眼睛立刻只剩一条线，“是你啊，小孩，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麻飞飞这个名字实实在在的戳到何问辞的笑点上，她自己叫出来都觉得好笑，这会强忍着笑意说：“在溜冰场听到你朋友这么叫你。”

　　尹哲琛和吴小舟也认出了眼前的男人，笑着和他打招呼。

　　麻飞飞热络道：“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何问辞有些好奇，“你不是在药店工作吗？怎么来奶茶店打工了？”

　　麻飞飞瞟了一眼正在做奶茶的店员，又低头看看自己，“我长得很像打工仔吗？”

　　何问辞很诚实地应了一声，“确实挺像的。”她没说出口的话是，比起打工仔，麻飞飞这长相穿着更像是地痞流氓。

　　麻飞飞毫不介意地笑了笑，“药店是我姐开的，她招的那个员工休假，我就过去帮几天忙，奶茶店是我开的。”

　　何问辞惊奇万分，上下打量着麻飞飞身上穿的花衬衫和牛仔喇叭裤，意味深长地说应了句，“哦，原来你是这家奶茶店的老板呀！”

　　麻飞飞挑眉，“以后经常来光顾哦！”

　　吴小舟问：“飞飞哥，你这裤子哪买的，怪好看的。”

　　尹哲琛对着吴小舟的头又是一个爆栗，“你一个小学生打听这个干嘛，你要是敢穿这裤子去学校，你信不信林老师给你拎讲台上当典型。”

　　何问辞和张悦不约而同笑出声来，苗蕾蕾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不由心生羡慕，她很意外何问辞居然还认识社会上的人。

　　店里正好有一桌客人离开，桌子空了出来，麻飞飞拿起抹布过去清洁干净，便招呼何问辞他们几个坐。

　　一桌只有四个凳子，六个人显然不够坐。麻飞飞说你们稍等下，他径直走到底打开一扇门进杂物间又拿出两个塑料凳。

　　崔鸣问麻飞飞什么味的奶茶最好喝，麻飞飞说这很难讲，因为每个人喜好不同，但原味卖的最好。

　　六个人一人点了一杯奶茶，又点了几样小吃，就聊着天等着上餐。

　　店门口排队买奶茶的人就没断过，麻飞飞也去帮忙做奶茶。

　　张悦眼尖地看到李明光的车从奶茶店门口开了过去，她凑近何问辞耳畔小声说：“车来了。”

　　何问辞瞬间会意，她低声问张悦：“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坐车上下学。”

　　张悦低下头，言不由衷地说：“我喜欢坐公交。”

　　店员用托盘送上六杯奶茶和小吃，何问辞去收银台付钱，麻飞飞不收，“都说了我请你们，别跟我客气。”

　　何问辞坚持把钱递过去，“那怎么好意思，我们不能白吃白喝呀！”

　　麻飞飞把钱推回去，“这次我请，下次来我肯定收。”

　　因为麻飞飞不肯收钱，何问辞也就不好意思说再买一杯，她原本想给钟琪也带一杯尝尝的。

　　这个学期开学组建学习小组后，何问辞就同钟琪商量，说他们小组每天放学后要一起学习至少半个小时，让李叔先去五中接钟琪，然后再过来一小接她。但清溪镇太小，先去五中再来一小，也只能给何问辞匀出半小时左右的时间。

　　何问辞拿起一杯奶茶跟小伙伴们挥手再见，“你们慢慢吃，我得先回家了。”

　　这半个学期，一鸣惊人小组每天放学都在一起学习，小组成员都知道每天一到六点何问辞就得走，有人定点来接她回家，都默契地没挽留，只跟她挥挥手再见。

　　何问辞一上车，就把手里唯一的一杯奶茶递给钟琪，“你尝尝，学校门口新开了家奶茶店。”

　　钟琪没接，“就一杯，你自己喝。”

　　何问辞睁眼说瞎话，“我喝过了，你喝。”

　　钟琪盯着何问辞看了又看，突然笑起来，“别蒙我啊，你嘴唇干干的，一点也不像喝过东西的样子。”

　　何问辞不好意思地嘟起嘴，“你真是大侦探，这种小细节都逃不过你的眼。”

　　钟琪说：“上个月五中门口也开了间奶茶店，我喝过了，你快喝。”

　　何问辞莞尔一笑，将吸管插进去，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

　　钟琪问她：“好喝吗？”

　　何问辞把嘴里的珍珠嚼碎咽下去，“太甜了，我喜欢味道淡一点的。”

　　*

　　这天回到家，栗梅和钟坚破天荒地在家。

　　栗梅脸色非常难看，钟坚也面无表情，两人都不像以往回家那样笑容满面的，家里的气氛因为两人的存在冷得像是千年冰窖。

　　何问辞一向不喜欢和栗梅待一块，人也没喊背着书包直接回了卧室。

　　钟琪问钟坚怎么有空回来，钟坚说回来看看她们。钟琪一向擅长察言观色，光看钟坚那张愁眉不展的脸，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既然钟坚不肯说，那她也就不追根究底。

　　吃过晚饭，钟坚接了个电话，他和栗梅又匆匆离家。

　　钟琪原本想跟钟坚说一说中考的事，见状只得作罢。

　　临睡前，何问辞接到何晴打来的电话，照例询问她这一周的学习和生活怎么样。何晴说这周末两天她有事外出不在家，所以提前和她打电话，周末就不打过来了。

　　挂电话前，何问辞问何晴知不知道何博简的联系地址或者电话，知道的话告诉她，她想主动和何博简联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而后何晴说何博简没和她联系过，她没有任何联系方式。

　　何问辞很失望，但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何博简去深圳大半年了，怎么可能一点信息都没有，好像一个大活人凭空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何问辞心里升起一个念头，是不是何博简也和栗梅一样再婚有了新家庭，但又不想让她知道，所以才一直不和她联系。

　　这么想着，何问辞心里愈发的难受，难道那个自诩爱她的爸爸也去爱别人了吗？

　　*

　　周五早自习时间，何问辞被林水蓉叫到了办公室。各班班主任们都去督促早读了，任课教师这个点还没到，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

　　林水蓉拉出一个椅子给何问辞坐，何问辞不知道林老师找她什么事，猜想是不是昨天语文课上她在课本上画小人被林老师看到了，心里直打鼓，有些紧张地拽了拽衣角。

　　“林老师，我最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何问辞有些心虚地问。

　　“没有呀，你做得挺好的，怎么会这么想？”

　　何问辞拽着衣角的手缓缓松开，“哦。”

　　林水蓉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个红本本，放到何问辞面前，脸上有藏不住的喜悦，“上次帮你寄到曲城去参加比赛的作文获奖啦，市二等奖，这是奖状。”

　　何问辞盯着红本本上的“奖状”二字，一时间有些懵，她的作文获奖了？

　　一个多月前，林水蓉拿给何问辞几张作文纸，叫她把作文本上那篇“我的爸爸”誊抄上去。林水蓉说何问辞那篇作文写的很好，文字朴实自然，情感充沛，特别感人，正好曲城最近组织小学生作文竞赛，辖区范围内所有小学的学生都能报名参加，林水蓉打算推荐何问辞这篇作文参赛。

　　何问辞自然不清楚这些比赛什么的，她懵懵懂懂地按照林水蓉的要求认真誊抄了那篇作文，后续的事她就一概不知道了。

　　今天突然拿到一个奖状，她第一反应是愣住，等回过神来，她的笑容再也藏不住，喜出望外地问：“林老师，你是说我的作文得奖了？”

　　林水蓉笑着打开奖状内页，“是，快看看。”

　　何问辞盯着奖状上的字认认真真地看了好几遍，突然朝林水蓉鞠了个躬，“谢谢林老师，如果没有您，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参加作文竞赛。”

　　“不用谢，要是你写的不好老师也没法给你推荐上去。”林水蓉把奖状合起来递给何问辞，“问辞，老师觉得你在写作上挺有天赋的，继续加油。”

　　何问辞伸手接过奖状抱在怀里，“林老师，我会加油的。”

　　林水蓉笑着点点头，“没其它事了，你回教室吧！”

　　何问辞刚走出没几步，林水蓉忽然叫住她，“等一下，差点忘了件事。”

　　何问辞回头，林水蓉走过来递给她一本书，封面上写着《小学生获奖作文大全》。

　　“这是老师奖励你的礼物，全国作文竞赛获奖作品选，你拿回去看，或许将来某一天你也能参加全国性的作文比赛，你的作文也能被选编入册。”林水蓉说。

　　“谢谢林老师。”何问辞接过书，眼里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期许。

　　回到教室，离早自习下课还有十多分钟，何问辞心不在焉的一点也读不进去课文。

　　这是何问辞人生中的第一个奖状，那种开心很难用言语形容，她很迫切地想要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何博简。

　　何问辞想，何博简知道了会很开心吧！说不定他一开心就会回到她身边。

　　她其实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赚钱一定要去深圳，就在云城不行吗？钟琪的爸爸在清溪镇不也能开厂子赚钱吗？为什么何博简一定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何问辞的手伸进桌肚里，默默捏紧了奖状。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她想去深圳找何博简。即便何博简再婚了，她也想去看看他，听他亲口说。

　　钱她是有的，路费不用担心。可是深圳那么远她要怎么去呢？去到那又如何才能找到何博简，这些都是眼下实实在在的问题。

　　何问辞有些沮丧地趴到课桌上，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下课铃响起，她蓦地灵光一闪，想到一个人，或许可以找他帮忙带她去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