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迷途》冰纨

42、（四十二）花上的少年 消失

　　“消失了……”
　　闹嚷嚷的大厅内，正在喝着酒的男子突然抬起头，喃喃说了一句话。也许是醉话吧，周围的人都没有在意，只有打扮成兔女郎的侍者殷勤地上前问道：“还需要什么吗，酒还是菜？或者……”
　　胡子拉碴的男子一把推开被故意挤到自己脸庞上的丰满胸膛，不耐烦地回答：“我要冰块，谢谢。”
　　“消火有很多种别的方法的……”突然发现男子再次伸出的手指上缠绕着数股吞吐不定的危险的黑色火焰，侍者知趣地咽下多余的话，悻悻然地走去拿冰块。
　　“真可恶啊，笨蛋小子！我可不是让你出去跟那家伙硬碰硬的！”将所有冰块都倒进嘴里咬碎吞下，连续打了几个寒噤的同时依稀可以看见一缕缕白色烟霭从他五官冉冉冒出来，人顿时清醒了不少。“这下可有得被嘲笑了。”
　　“空间歪斜……重叠——即时传送术。”
　　侍者相当后悔给了该男子足够的冰块。
　　“太可耻了！竟然利用传送术来白吃白喝！究竟是哪个大法师人格这么低下啊！！”
　　不用画复杂的魔法阵就可以用出传送术，不是厉害的法师就是带有传送卷轴一类的道具。但拥有昂贵卷轴的人会没有钱去付帐么？所以……想不到法师中间还有这样无耻的人存在。
　　“阿嚏！可恶，还好已经到了。”如果喷嚏的震颤出现在传送途中，恐怕男子的身体已经被“歪斜”的空间割裂成无数块无法还原了。展现在男子眼前的是一间比刚才的酒馆大厅要宽敞百倍，也要高大百倍的明亮大厅。地面、墙壁、天花板都泛着银亮的金属光泽，隐藏在墙壁内的灯则使这里比挂着十个太阳还要耀眼。
　　“……我讨厌这里。”
　　因为到处都像镜子那样清晰，上下左右各个地方都映出他的身影，走在里面不头晕才怪。
　　“哦呵呵呵呵，上次你来的时候可没有这么说。怎么，因为失败了，所以看什么也都不顺眼了吗？”带着点神经质的沙哑笑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本来就心情恶劣的男子这下眉头皱得更深了。
　　“失败？我可不觉得是这样。”男子冷冷地说，“在还没准备好的情况下碰到那种家伙，你难道就有成功的办法？”
　　“所以说，用了十几年的时候培养出来的‘东西’竟然还称为‘没有准备好’，该不会永远也不会准备好，所以也就不会有‘失败’了吧？”得意的声音极尽嘲笑之能，同时也带着炫耀的意味，“与其得到这样永远没有结果的结局，不如一开始就采用我的办法，也不用浪费这么多时间了。”
　　“……”看来刚才用冰块强行压住的酒意又再次涌上来了，男子捂着额头很头痛的样子，没有回应对方的话。
　　“……所以！你还在磨蹭什么？！不是讲好了失败的一方要将自己掌握的那部分灵魂拿出来吗？！我都等不及要让我的宝贝以最佳的状态来到这个世界上……”
　　“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男子努力地揉着额角，用和表情很不相称的轻松口气回答道，“那个灵魂已经消失了。”
　　“消失？难道不是你收回去了么？”
　　“看来再精密的仪器也还是比不上精神上的联系啊。”仿佛据此作出了漂亮的反击，男子的语气更加轻松了，“你只能够根据仪器的反应作出推测罢了。不过遗憾得很，我从感觉到他消失后就立即到这里来了，你当我是随时跟在他后面等着回收么？”
　　大厅的天花板突然裂开一个口子，刚才只是通过扬声器传播进来的神经质的沙哑声音这回仿佛放大了一百倍般无比清晰地在大厅内久久回荡不止。
　　“你——说——什——么——？！你不但做了个失败的作品出来，而且还丢掉了宝贵的灵魂？！”被数百根银白色的金属管吊着放下来的白发红瞳的男人看上去像只得了白化病的章鱼，此刻被愤怒扭曲了的脸孔更是完全称不上英俊，突突跳动的血像蚯蚓一般在脸上乱爬。
　　他手舞足蹈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脸上愤怒的表情，实在不能让人联想到他这是在指控对方。
　　“我想提醒你的是，我没有说过我失败了。只是‘消失’而已，按照人类法则来讲，‘消失’只等于失踪，可不代表死亡。”外表邋遢得多，但神情却相对要闲适得多的男子无聊似的掏着耳朵，“只不过，当初的约定没有料到这种情况发生，我是想过来告诉你，你想要现在就把你的‘作品’放出来也没关系。反正在这个空间内不会有相冲突的情况发生。”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怎么可以这样，你违背了我们当初约定……”
　　“当然啦，你愿意把消失掉的东西再找出来也没关系。不过，我以我相当精确的精神联系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把那个灵魂找到，估计会发现其实他整个人都完好无损。因为我并没有感觉到有强大的冲击或致命的痛苦，只是单纯突然地‘消失’而已。”
　　“所以也许，其实是那个人对他动了好奇心——或者说疑心吧。”
　　虽然如此，白化病患者般的红眼男子仍然暴跳如雷，只差没立即用暴力将面前事不关己一样淡然说着话的邋遢男人扔出这个空间。
　　“你给我滚！”
　　“……那我就先告辞了。”
　　“你给我回来！”红眼男子再次跳脚——不过挂在空中做出跳脚的姿势实在很可笑，而且对方也被他“反复无常”的命令弄得很不耐烦。
　　“我不是你的下属哦！”
　　“妈的！不遵守约定就这么不负责任地想跑掉，你算哪门子同伴？！”
　　“恩，这不是我不遵守，而是现实使我没办法兑现。何况我留在这里也没有用了，总之你也不会用到我的方法，不是么？”
　　“胡说！至少你可以告诉我一些你自己的经验，虽然我并不太稀罕但准备周全一点总不会有错。”
　　邋遢男子终于停下脚步，回头微笑着，看起来比起正处于暴怒边缘的某人要有风度得多。
　　“我的经验？”
　　“怎么，按照约定，这也是你的义务之一吧？”总算掰回一点优势的红眼男子这回抱住手臂，左脚跨在右脚旁作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他并不认为在半空中作出诸如此类在平地上才会显露出效果的姿势是件会造成相反效果的糟糕事。
　　“恩，你要我传授你如何用十几年的时间来慢慢教会小孩子怎么使用力量的经验么？”邋遢男子抓着短短的胡子茬用故作深沉的神情说，“我个人觉得，这是一个需要自己慢慢体会才能真正学会的经验。”
　　“胡说！我说的是你‘失败’的经验！这样我才能避免……”
　　“你再怎么样，也不能避免到旅途中会碰到的各种人，各种事，各种各样的变化吧？”邋遢男子突然变成冷酷的语气，“如果你愿意让你的孩子成为四处躲避的老鼠也没关系，反正不关我的事。不过，在没有真正成长起来之前，最好还是对无法正面抗衡的力量有所趋避才对。你只需要让他注意判断这一点就行了。”
　　“哼，这我当然知道。”
　　白发男子说完后不由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对方。
　　“奇怪，你用了那么多年来教育他，竟然没有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
　　“哼，要教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十几年哪里够。忘记一些东西也很正常。”邋遢男子扭转头走到一个魔法阵上，把白发男子得意忘形的大笑声抛在这个空间内，完全没有理会，伴随着魔法阵启动的光芒消失在大厅中。
　　“果然就是这样，以人类那种毫无效率的教学方式怎么可能教出真正厉害的作品。弗尔拉克斯这家伙就是嘴硬，只有我的作品才是最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