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迷途》冰纨

31、（三十一）七翼天使 魔术

　　“安，快一点啦，公演要开始了！”
　　“没那么快，至少得等到人来齐了才会开始。”帝都一行贵族人员急匆匆地互相催促着走过宽广的庭院，忽然从那塑着群像的水池中传来奇怪的声音。
　　像是伤风或得了感冒般变得沙哑的少女嗓音正哀哀地哭诉着：“拜托，能不能过来个人帮我把绳子解开，我也想去看公演啊……”
　　大家统统一愣，随后才记起昨天被惩罚绑在惩戒之池的少女司祭来，也终于发现坐在人鱼底下，容色憔悴的莫莲娜。一阵窃窃私语之后，以他们的首领为代表向少女嘲笑起来：“唷，怎么，终于肯屈服于我等尊贵的脚下了？你这笨女人，早知会得到这种报应，昨天就该对我们亲切一点啊！”
　　“……”莫莲娜止不住怒火地瞪他们一眼，再一想不对，赶紧又变成楚楚可怜的神情，“求求你们了……”
　　“道歉要态度谦虚一点，说大声些才能体现出你的真诚。”首领晃着食指笑嘻嘻地说，弄得池中少女几乎委屈得要哭了：“呜……对、对不起，是我太过分了，请你们……呜呜……请你们原谅我吧。”
　　仿佛是为了惩罚少女违心的道歉一般，“喀嚓”一声，云层中猛地劈下一道狰狞扭曲的闪电，耀眼的白光外缘镀着一层淡淡的蓝色弧光，“蓬”地穿透某座屋顶消失了。
　　“维，是开幕魔法，快赶不上了，别捉弄她，我们走吧。”
　　首领大人故作深沉地看看发生闪电的那边，说：“瞧，就连神也不肯原谅你呢！不好意思，我们得走了。”
　　“啊，混蛋！王八蛋！下流胚！玩弄少女的贵族猪！你们统统不得好死！”
　　莫莲娜本性毕露的一阵痛骂听得帝都贵族们满脸黑线，几乎想返回去直接将少女摁进水里呛死。
　　“咦，维你要干什么？”发现首领大人竟然真的额冒青筋地转回头去，众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不必等我，你们先去吧。”被少女司祭骂到笑出两颗尖牙的首领挥挥手说，疾步向塑像后面跑过去，剩余的成员各自心惊地面面相觑，甚至有人喃喃念起祈祷文来，但愿那口无遮拦的小女孩能平安无事，这已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局面了。
　　本来以为自己将继续面对这一潭寒水的莫莲娜，听到脚步声本来是喜出望外地看向他，但立即就警觉这是回转过来的某人，当场吓得面目铁青。
　　“你想干什么？！”
　　“哼！”维先生用力捏着两只拳头，骨节格格响个不停，使他面上阴阴的笑更具有说服力，“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识时务的女人！居然胆敢侮辱身为耶鲁马尼亚最高学府最优秀学员的我们（此称号无从考证），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
　　“走、走开！身为贵族竟然威胁荏弱女性，连我都替你羞耻！”似乎终于感到自己做了一件不明智的事，莫莲娜一边向后缩着身体，一边却依然吐出毫不饶人的漫骂，维额头上顿时又噼里啪啦爆出一大片青筋。或许在莫莲娜来说，仅仅用唇舌就可以将对手激到暴跳如雷是件很有意思的事，不过在对方来说可就不这么认为了。
　　“本来还想对你保留一点仁慈，但现在看来完全不必了。”维拔出剑，阴冷地笑着，猛地弯腰向池中挥出一剑，薄而锐利的一波水浪被剑气所躯驱赶着迅速击向数十丈远的莫莲娜，发现这家伙不是在虚张声势，少女司祭几近面无人色地喊出一道咒语：“冰冻术！”
　　“啪嚓！”“啪嚓！啪嚓！”
　　显然这种应对太过迟而且也不怎么明智，如果不是少女拼命往旁边滚开，那道变作尖锐冰刃的锋利武器就已经刺入她胸膛或贯穿她喉咙了，撞上人鱼雕塑后片片碎裂的冰片看起来晶莹闪烁，却无法激起在场两人欣赏的兴致。
　　莫莲娜盯着它，那里面重重叠叠地映出她惊慌的苍白脸孔，扭曲模糊，慢慢地，从这位向来不向人示弱的刚强少女眼角淌下两行惊怕的泪水，嗒一声掉下来。
　　“太过分了……”少女紧咬着嘴唇，“太过分了！”
　　已经没余力对此作出反驳的维毫无头绪地嘀咕一句：“是你自己太笨了。”然而同样被差点就发生在面前的凶杀案惊吓住的他也觉得是自己太过分，因此再也没有说什么不满的话，毕竟那支冰刃几乎夺取少女生命的事是由于自己的过错才造成的，虽然这并不是他本意（恰恰相反，是少女不明轻重的反击才让自己的生命遭遇到危险），但一个男人和小女孩较真这样的事毕竟不登大雅之堂，因此他只能尴尬地看着少女流泪哭泣。
　　“咳，别哭了，对不起。”
　　少女没有理他，狠狠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泪光盈盈的眼睛却仍不忘向维射去愤怒的火苗。
　　“真是的！我已经道过谦了，你还想怎么样？！”面部表情呈僵硬状态的维到底还是良心不安，踌躇不去，否则他早已硬起他那贵族的骄傲心肠扬长而去了。“麻烦的女人……喂，你一整夜都呆在那里吗？”
　　“不关你事！”少女吸着鼻子说，眼泪还是止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
　　“啧啧，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本少爷就高抬贵手，放你一马吧。”维大人显得很大方地说，把剑收回去，“哪，往旁边挪一挪，我要跳过来了。”
　　“你干什么？！”
　　“过去给你松绑呀！”对少女过度猜忌的反应有些不满，维用相当粗暴的口吻说道，一面叉起腰拉长脸，“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少爷我连公演也不看地留在这里，你应该很感激才对。”
　　“感激你杀我吗，白痴贵族？”
　　“那是你自己太笨啊，关我什么事？！”维终于忍不住大吼道。“一般人在这个时候都会结屏障才对，哪有把朝自己飞过来的武器冰冻的做法，难道你觉得冰打在身上会比较不疼吗？！”
　　“那……那也是你不对在先。”莫莲娜骇白了脸，颤抖地说，想起刚才那惊险的一幕，意识到如果自己再出言不逊，下一次可就不是单单一个“惊险”可以形容的了。维气极而笑：“所以我不是要给你松绑吗？快让开！”跟着被气到几乎要吐血的维也不管少女到底有没有挪开位置，直接像风一样跳起来，跃向那座纤细的人鱼。
　　“啊~~！！！”伴随着两人同时的惊呼，强大的惯性捎带着两人的身体一起从人鱼底座擦过，“砰”地落进水里。莫莲娜“咕嘟嘟”地连灌了几口冰水，因为双手被缚住，连挣扎也不行，只能翻着白眼尖叫：“你一定是故意的！！”
　　“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维一只手用力扒着人鱼的尾鳍，一只手拽住少女的脖子，气喘嘘嘘地回答。
　　“你明明可以先跳到其他雕塑上再跳过来的……”
　　“可恶，你应该早说才对……”
　　“身为帝都最高学府最优秀学员的你难道连这么简单的办法也想不到吗？”对于少女一字不漏地将他的自称复述下来的能力，维暂时无言以对，只能奋力先将少女送上雕塑底座，帮她解下绳索。出现闪电的方向在这时又射出不亚于烈日的强烈光芒，这让两个人同时吃惊地向那边看去，也没注意到自己身边的变化。
　　“天啊，是天使！是天使呢！”莫莲娜喃喃自语着，手不自觉地已经开始画起祈祷符来。维则在最初的惊艳过后给她泼来冷水：“别傻了，一定是魔法。”
　　七只翅膀散发出纯白色的圣洁光辉，等最耀眼的光芒终于敛去，莫莲娜不禁张大眼睛站起来，很不礼貌地直接指着天使惊叫：“特里卡！他们在搞什么？就算是魔法，为什么要把天使的脸弄成特里卡的样子？！这太过分了，我要去找他们！”
　　“等等……”正预备以双手把自己身体撑出水面的维猛然间发现不对的地方，原本从莫莲娜手腕上解下的绳索，不知何时竟牢牢绑住了自己的手！“这是怎么回事？！！”
　　“哦？”已经很轻松地跳到附近云天使雕塑底座上的莫莲娜回过头，眯着眼睛笑了笑。“这个啊，因为是惩罚，所以特别加了咒语的。如果不是由施展咒语的人亲自来解开它的话，它就会抓住那个擅自解开绳结的家伙，就这样。”
　　“你——！！”维这回气得连话也说不流畅了，“可恶！原来一开始你就没存好心！恶毒的女人！变态的女人！该死的女人！为什么会没有连你一起绑起来，你不才是最该受惩罚的那一个吗？！！”
　　“嘻嘻~这是因为——友爱呀！”莫莲娜开心得连有特里卡脸孔的天使都忘记了，向霉字当头的维先生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神官们要教我们会友爱之心，所以如果有人来救我的话——这个人一般都是特里卡，为了报答他，就算没有绳子绑着我也会呆在这里陪他的。不过你就不同了，先生。你实在应该下地狱才对，这点惩罚对你来说还算轻了。”说罢，少女司祭再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蹦蹦跳跳地跳回岸上去了。
　　“会选你这样的人进神殿，水神之殿的人真是疯了！”维怎么也挣不脱被咒术控制着的绳索，只得向少女远去的背影扔出歇斯底里的咆哮，视野中只见少女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一转身跑向前殿了。
　　公演场上正不断爆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惊呼声，继威力十足的闪电魔法过后，从神殿内部开始蔓延过来的葱翠植物们开始在每一寸地面扎根驻营，先爬上还未开始表演的舞台，攀沿在所有可以攀沿的地方，以连人眨眼也来不及的速度飞快地吐出一片又一片叶芽，爬出一根又一根触须，将整个舞台装饰得锦绣灿烂，分外夺目。那些不明种类的植物还在不断向观众席上扩展，有的植物甚至攀爬在观众身上，开始生出花蕾。而几乎有是一瞬间的事，那些花此起彼伏地盛开了，先是白色的花之海洋，十字花科的，蔷薇花科的，百合花科的，纷纷在一刹那脱开萼片紧紧的保护，伸展出自己柔嫩而多皱的洁白衣裙，在人群中翩翩起舞，幽香扑鼻；接着是虹一般瑰丽的色彩混合，在白色之间不断掀起斑斓的色调，嫣红、金黄、天蓝、浓紫以及深深浅浅变化多端的花朵们，有的硕大无朋，有的细如芥草，但浓墨泼染一般的景象却使在场所有人受到强烈的视觉冲击。每个人都说不出话似的发出惊叹声，单调的“哦！”“啊！”也像浪潮一样此起彼伏着，在空中那天使影象的辉映下，整个科华诺简直像是变成了天堂。
　　“这是……神的魔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