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迷途》冰纨

30、（三十）七翼天使 闪电

　　　　“今天天气很好哦！”
　　“是啊，真是托阁下的福，在初雪之后才会有这么晴朗的天气。”
　　“那么，特里卡。”正在寒暄着的贵族忽然贼兮兮地探过头来，笑得跟狐狸似的说，“天气这么好，不如干脆让孩子们的服饰变得更加简洁一些吧。它们太累赘的话孩子们会很辛苦，而且古代天使本来就崇尚‘原自然态’啊！”
　　“……很抱歉，阁下，我想这个建议来得迟了一点儿，您还是赶快到观众席上去等着，免得错过开场的精彩表演。”天知道少年神官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一拳击中那充满不怀好意的邪恶眼睛，这些成天沉溺于声色犬马的贵族已经忘记水神之殿对于明格芬南的意义了，却一心想从纯洁的少年们身上发现可以亵渎的成分。
　　送走这个满脸悻悻然的贵族，特里卡觉得有些抱歉，对孩子们特别愧疚。不管他进行排练的公演是出自如何美好的愿望，庸俗的眼里却仅能看见低级的东西而已，以至于连他的行动也似乎变得媚俗起来，那些家伙以为自己是为了讨好他们才这样做的吗？！
　　真是叫人绝望的世界啊，他一拳砸在墙上，呼出所有受到污染的恶劣空气。
　　“呃，神官先生。”似乎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从背后响起少年迟疑的声音。特里卡连忙转过身并迅速递上绝不逊色于平时任何时刻的温和笑容。“呀，什么事？”
　　“这个……小雷他一直黏着我不放。”对面黑发的少年为难地指指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小男孩，那小男孩的头发不知何时也变成黑色了，正瞪大圆溜溜的火红眼瞳，警惕地注视着少年神官，当然，双手依然紧紧地搂住阿历克斯脖子不放。
　　“啊，好可爱的孩子，长得很像你呢，是兄弟吗？”神官先生再次递出迷人的笑容，企图消除小雷对他的敌意，阿历克斯脸上的阴影却迅速加深，不作回答地说：“这孩子有些奇怪的本领，为了避免他惹祸，我想在我上台时将他交给神官先生您来照顾。如果可以的话，请给他安排一个比较靠舞台的位置让他看见我。”
　　“好，好的。小雷是吧？来，过来大哥哥这边。”发现小雷根本不受他笑容的蛊惑，特里卡快要坚持不住自己的微笑了，只好向小雷伸出表示友好的手。
　　“听话，小雷。神官先生人很好，待会儿你还会看到我的。”阿历克斯将小雷从自己身上扯下来，深为男孩犹如章鱼吸盘般粘劲十足的手足感叹，然后把男孩递到特里卡手上。也许是最近老是在考虑不相关的事，没有精力跟还处于成长期的小雷沟通，才会害得小雷只能以紧黏着他的方式来表达情绪。“麻烦你了，神官先生。”
　　“哦，哦。”特里卡说，脸孔有些微的扭曲，因为小雷正一口狠狠地咬在他手上，碍于情面他又不可能甩开这小鬼，只好装作亲密地抱着小雷，“确实……是个健康，可爱，有活力的孩子啊……”
　　阿历克斯摸摸小雷蓬松的头顶：“乖乖的哦，不要给神官先生带来麻烦。”
　　唉唉，怎么说自己也是一个风华正茂的俊美少年，为什么每次都要沦落到做带孩子的保姆这样悲惨的命运呢？尤其是手里这小鬼还一点也不可爱……
　　“来，小雷，哥哥带你去能看见阿历克斯的地方。”小雷很干脆地自己跳到地上，害怕他又跑去缠住要准备表演的阿历克斯，特里卡连忙抓住他的手。小雷瞪他一眼，小声嘀咕着什么，特里卡的表情立即又扭曲了。
　　“呵呵，哥哥哪里讨厌了，你这个恋兄情结的小鬼！”
　　“恋童癖的神官！”小雷面色沉静，语音清晰地反驳道，特里卡霎时间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昏暗感。不活了不活了，居然被这么说！神殿之所以会将“调教”新进少年的任务交给自己，不是因为自己长得可爱，脾性温和，能获得少年们的认同吗？眼前这小鬼简直是不可理喻！
　　但是紧跟着，两个人同时站住了，张大眼睛盯着对方。
　　“唷！！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与特里卡满头大汗的样子比较起来，反而是小雷看起来比较镇定，直直地将矛头指向神官：“你明明听懂了！你才是比较可疑的那一个！”
　　“不错不错，我是能听懂‘原自然语’，但是你这个小鬼怎么会说……”本来正打算好好计较一番到底谁的可疑度更高一些，神官先生的瞳孔却猛地一缩，弯腰一把撷住男孩向前跃去，同时自两人身后传来“霹雳”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万千银亮光线如同离弦羽箭一般打穿屋顶轰至地表，没有一丝烟尘扬起，因为那些瓦石木屑早已被这巨大的闪电炸到尸骨无存，只余下一股难闻的焦糊味。
　　“居然躲过了，算是好运气呢！”
　　从刚被开过天窗的神殿内堂穹顶浮现出黑色的诡异影子，讥笑似的说了这么一句，接着便融化在空中般消失了。
　　“……小雷，你先走吧。”特里卡显得相当讲义气的说，一面拍拍小雷的头顶，“关于你的语言问题，将来有机会我们再讨论好了。”他忽然觉得摸到的不是孩子毛茸茸的脑袋，反而触手冰冷怪异，不由得回头一看，当场目瞪口呆，几乎没跌倒在地。原来这座可怜的内堂在遭受到来自空中的闪电攻击之后，被碾碎的大理石地板再次被突然冒出土壤的无数植物袭击，它们蠢蠢欲动地在各个缝隙里蠕动着，寻找着可以攀爬的支点，靠在墙边的已经很快沿着窗格子爬上去了。
　　“原来是这样……”发觉这些植物都听从命令一般并没有缠住自己和小雷，特里卡立即明白了这是谁的杰作。只见他一面挠头一面叹气，“真是个出乎意料的小家伙。不过——这个能帮上忙吗？！你还是乖乖找个地方躲起来比较好，毕竟我是要对阿历克斯负责的。”
　　再次望向那被异族侵犯的天空，年轻神官眼里出现一半是愤怒，一半却又是兴奋的光焰：“先来找我打架吗，未免太不识抬举了！”
　　“所以说七翼天使就是残次品，太自以为是可不是什么好事。”
　　从背后传过来的声音充分提示了年轻神官的不谨慎，这种语气很明显地表露了对方的立场，而小雷虽然驱使着藤蔓进行攻击，植物们的缠绕或者毒素对那站在窗边的灰衣法师依然不起一点作用，仿佛他身上正带着使它们害怕的东西一般，它们纷纷自他身边滑过去。那法师正扬起一张看似苍白单薄的脸孔，冲小雷嘻嘻地笑着。
　　特里卡不禁皱起眉头，在有两个敌人的同时却还不得不照顾到小雷，这实在是有些为难了。看得出小雷也很尽力地不让自己被法师捉住，但他的武器一旦到达法师身边就全无用处，现在的小雷看起来也跟平常孩子一样，几乎没有任何威胁性了。
　　“怎么，还不恢复你的原貌吗？”并不急着对付小雷的法师，几乎像是讥嘲一般提醒道，特里卡眼里已经完全是愤怒了，一只手拖住小雷，另一只手飞快地捏起法诀，开始念动解除禁制的咒语。刹那间，光华灿烂的双翼首先由腰后冲破少年神官的衣物，像两道不染毫尘的光一般充斥满整个内堂，这只是他的平衡翼，仅仅一双，便已经几乎填满整个房间，飞行翼紧贴着平衡翼的上部扬起来，顿时这殿堂内豪光万丈，光芒甚至渗透墙壁，穿过被破坏的屋顶传至殿堂之外，这让神殿看起来犹如一个闪闪发光的水晶宫。特里卡轻轻挥动那对形状优美的飞行翼漂浮起来，到底该不该在战斗中带上小雷的犹豫令他动作有些迟缓，小雷挥舞着双手，用超出在场所有人的想象的本领召唤出一只银纹黑毛猛兽来——正是在他们走出卡尔伦比时遗弃下的莫里西亚银线豹安德利可，在阔别不知该恨还是该爱的主人们许久之后再次被莫名其妙送至此处的黑豹发出一声猛烈的咆哮。
　　战斗翼已经从特里卡双肩伸出来，斜向左右的两翼薄而锋利，犹如两只无限延长的弧光刀。多出的翼生长于他右边肩部，不对称的形态显得有些怪异，却丝毫不影响他优美的姿态。
　　“简直是可笑……”
　　虽然在解除禁制的天使眼中，隐身术不攻自破，那同样漂浮于空中的敌人却依然发出悦耳的低声嘲笑。特里卡终于看清楚他的模样，黑发黑眸——无庸置疑，这是正牌的卡洛斯人，罩着宽大的黑斗篷，底下露出锃亮的黑色过膝靴子，以相当悠闲的姿势坐在一头生着蝙蝠翼的大黑猫上，嘴角下撇地看着他。
　　“来……吧。”
　　因为对方气势太过强盛，害得特里卡费了很大的劲才说出这句话，冷汗正源源不断地从脊背往下流。卡洛斯人的真正实力一直是个谜，那当然是因为即使是天使也未必能胜过他们，这回自己的运气可不好得太过分了。
　　就在这两个非人类生物浮于半空对峙，法师在银线豹的威胁下哇哇大叫时，神殿前方却传来一阵疯狂的欢呼声，居然还有人一边吹着尖利的口哨一边大呼“安可”！不明所以的特里卡转过头，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原来他所处的这个位置，正好被观看公演的观众们看得清清楚楚，一定是将他和刚开始那道闪电当作开幕仪式才会发出这种毫无危机感的叫声吧，不过，现实的状况可没有这么轻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