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手拾朝花》奕念秄

5、你知道我想你吗

　　“苏晨。”他犹豫着叫出了她的名字，“你刚才在想什么？”

　　苏晨微笑，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眼睛弯成一条线，黑色的明眸闪着晶亮，唇角扬起，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她看着他，眼底泛着温柔：“我在想一个故事，是关于一个男孩儿和女孩儿的，那个男孩儿很笨，那个女孩儿很傻，可是他们，都很固执。”所以，受伤。

　　他的心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却无法拼凑的遗憾，他只是忘记了记忆里出现过的人，可他依旧聪明，他的高智商并没有随之失忆。

　　他知道，他就是那个男孩儿，百分之一百得确定。

　　“笨男孩和傻女孩之间，发生了很多故事吧？”他问。

　　“嗯。”她的点头，脑子里劈里啪啦得浮现出好多好多记忆碎片，每一个都是关于他们曾今一起结伴而行的日子。

　　回忆太多，她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沉默。

　　“男孩儿让女孩儿伤心了吗？”他又问。

　　“不。。。。。。”苏晨摇头，眉目温和得看着他的眼睛，“男孩儿从来就对女孩儿很好，是女孩儿不懂珍惜。”

　　“为什么女孩儿看到男孩儿，会哭得那么伤心？”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事实上他还在想更多的问题。

　　苏晨语塞，避开他的目光。

　　“女孩儿为什么不回答。”他穷追不舍，继续逼问。

　　苏晨咬唇，他到底还是凌夏，即使失忆，死缠烂打的本性却丝毫没变，他总是有办法让她招架不住。

　　“为什么？”他还在等着她的回答。

　　“因为，思念。”她终于抬起了她的双眸，眼角边微微肿起，尚且还带着哭过的痕迹，如此惹人怜惜。

　　三年，刻骨的思念。

　　“男孩儿说：他永远都不会离开女孩儿，即使女孩儿不要他，他也会陪在她身边，直到女孩儿的世界里，不再只有秋天。”

　　她将目光移向窗外，落在那一片堆满积雪的白色屋顶，缓缓开口继续，“从此，女孩儿的身边总有男孩儿的身影，他带她走出那些不愉快的过去，他的阳光照亮了女孩儿每一处阴影。女孩儿终于话别落叶，开始期待春暖花开。”

　　“女孩儿是被男孩儿感动了吗？”

　　她摇了摇头，声音低低的：“不只只是感动，是习惯。偶尔，女孩儿的心也会迷蒙，男孩儿对她的好，她知道，可女孩儿向来倔强，她不承认自己已经习惯依然男孩儿的日子，依旧得过且过。”

　　“所以？”

　　“所以，男孩儿也许累了，厌倦了，突然有一天，他告诉女孩一句话，从此留下女孩儿，一个人，远走高飞。”

　　“男孩儿说了什么？”

　　苏晨沉默，那句话常常浮现在她脑海，他说：苏晨，爱你好累，想一个人远走高飞。那是她第一次为他哭，她从来就不知道，为一个人流泪，心会跟着那么疼。

　　“我想，男孩儿一定也舍不得离开女孩儿，或许是迫不得已？”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带走眼角边那滴晶莹的泪。

　　“凌夏。”她动容得叫他名字，他的手指很温暖，她等了他等了那么久，他终于又那么真真切切得坐在她的面前，她的情绪无法平静，只能牢牢得握紧他温暖的大手，不愿他离开，泪水渗出他的指缝。

　　“凌夏，我很想念你，你知不知道？”她喃喃得重复着：“你知道吗，我很想念你。”

　　他又把她弄哭了吗？凌夏自责得皱了一下眉头，他的手婆娑着她的脸颊，他只能无措愣在原地，默默得问：“以前，男孩儿如果看到女孩儿因为他哭，他会怎么做？”他不知道他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安慰她。

　　至少可以让她不用那么难过。

　　苏晨放下了他的手，她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她知道不能再继续回忆下去了，否则她将不能自已。

　　她抽泣了两声，随手扯过两张纸巾，再一次抹掉泪水的痕迹。她提醒自己，苏晨今天不可以再掉眼泪。

　　凌夏，你还会想起我吗？她看着他左心房的位置，在心底默默得问。

　　“关于女孩儿和男孩儿的故事，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说。”

　　“好！”她的情不自禁已经让他不忍心。

　　苏晨抬头的时候，忽然发现瓶中的营养水已经滴完了，她按响了装在墙上的传呼铃。

　　只过了大约10秒，季小姐和护士就赶到了，“凌夏怎么了？”一推开房门，季小姐便紧张得问。

　　“凌夏，凌夏？你怎么样？”尾随其后的还有面带忧色的凌阿姨，她担忧得叫着凌夏的名字，像是站不稳似得靠在门槛上。

　　看到苏晨，凌阿姨又强打起精神走到她身边。

　　“他的盐水吊完了。”苏晨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扶住凌阿姨。凌阿姨的手很冰凉，苏晨心里突然好害怕，她怕听到任何关于凌夏不好的消息。

　　所有的人都重重得呼了口气，像是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可是，除了苏晨。

　　凌夏醒了，可凌阿姨却带着季小姐办公室那么久，她的神色并不好看。

　　凌夏的营养水滴完了，她只不过按了一下传呼铃，可季小姐却那么紧张得赶过来，一联想起这些，她没有办法不担心他。

　　护士帮凌夏拔针头的时候，苏晨看着他怕痛得转过脸去，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得看着他，直到季小姐叫她：“苏晨，他暂时需要休息，你先跟我来一下。”

　　“哦，好！”苏晨扶着凌阿姨，答应着跟了出去。

　　走到门口时，她又停下了脚步，回眸看着她，慢慢得温柔微笑：“你要好好休息。”

　　“嗯！我知道！”他眨了眨深邃的眼眸，盖上被子，从门缝里看她走远。

　　“苏晨，你坐。”季芸芸关上门，靠在椅子上，沉重得叹了口气。

　　“凌夏他？”苏晨问不下去，她突然变得完全没有勇气。

　　季芸芸看出了她的担心，劝慰道：“你先别担心，凌夏目前尚处于观察期，沉睡了那么多年突然苏醒的case之前虽然也出现过，但是像凌夏这样沉睡长达三年突然苏醒的例子却极为罕见。”

　　“你的意思是？”苏晨的心被揪紧了。

　　“我想说得是，凌夏能够苏醒纵容不是坏事，但事实上并不那么乐观，你要有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请你直接说吧。”她知道季芸芸的善意，担心她没有办法承受事实，可是她这样含糊不清的表达方式简直快让她窒息了。

　　“你要先保持冷静。”她依旧善良得提醒她。“其实在这之前的一段时间内，凌夏的情况很不稳定，除了我告诉过你的心率过快以及血压升高的症状外，还有我隐瞒了没有告诉你的。”

　　季芸芸顿了顿，才继续道：“凌夏之前出现过脑电波断断续续的状况，因为断的时间很短，在电波仪上不仔细看，很难发现。所以当时我不敢断定，预备观察一段时间查明正因，再告诉你们。没想到，没过几天，凌夏就醒了。”

　　苏晨知道，脑电波停止预示着什么。她愣愣得坐着，像是在等着宣判。

　　“当然，凌夏有一个星期的观察期，这七天对他来说很危险，如果他能平安度过，好好调理便能康复。如果度不过。。。。。。”季小姐没有再说下去。

　　“他一定能熬过的。既然他选择醒来，就不会轻易离开了。我相信他！”苏晨不想听到有关凌夏任何不好的消息，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除了自欺，她没有别的支柱。

　　季芸芸今天难得的笑了，“苏晨，我认识了你三年，看到你对凌夏的执着，我就知道我这个老同学一定会有奇迹。”

　　“凌阿姨都知道了吗？”

　　季芸芸点了点头，“我们无权隐瞒家属。”

　　苏晨知道她应该怎么做了，从季小姐办公室出来后，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他的房间就在前面，她一步一步走近他，走近她坚持守候的归宿。

　　凌夏啊，三年你都坚持过来了，七天，求求你，为了我，不要轻易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