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朝の紀》计都

3、—叁— *鬼子·妖子*

　　—叁— *鬼子·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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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鬼明暗黑白，彼岸湮火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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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马与不二周助沉默的对峙着，身边的一切声音似乎都已远去，风静，止水，压抑的感觉充斥在两人之间。
　　面对那汪冰冷的蓝色，龙马敛气定神，准备应付对方的攻势。
　　不二周助冷冷的盯着龙马的架势，片刻，却突然低下了头，手掌扶上前额，盖住脸面，一连串的笑声从他口中滑出，笑得甚至连身体都在打颤。
　　“真是的……差点……就上当了。”龙马，你真的很会寻找对手的弱点，既简单又直接的招数反而最为有效，所以，这次就如你所愿！
　　龙马眼前一花，对方的藤色衣衫在迅速的移动中，与周围的青碧融为一体，使他顿时失去了目标。龙马不慌不忙，身子一旋，后退两步，而在他原来站的地方，霎时留下了一刀痕迹。
　　不二周助暂停脚步，笑了笑，轻挥刀身，甩掉上面的碎草，然后足尖一点，仿佛瞬间消失似的，再现眼前时，刀锋已离龙马的咽喉不过三寸。
　　龙马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的瞳眸，看也不看眼前索命的凶器，上身侧斜，刀柄从左手在背后迅速的递交右手，蓄势横斩向不二的腰部。
　　顿时，不二看似煞厉的一刺，却再又近一寸后，流水般划过一道弦月弧光，往龙马的右肩劈下。
　　“哼！早知道你有这一着！！”龙马的短刀从背后窜出，左右手并握，向前横架住不二的一击。
　　——珰——！
　　爆出一声鸣响，惊得湖周围的鸟儿，慌乱的啼叫不止，哗哗唰唰的飞出树丛，带起漫天樱雨。
　　——刺啦——刺啦！！
　　刺耳的刀刃磨擦声，一波波荡开，不二的刀势借着龙马架刀的力量，沿着刀背划开，身体旋转一周，衣摆飞扬，突袭向龙马的身后。
　　可恶！来不及了！龙马没有时间回身，刀交左手，手腕一翻，短刀收在后背，斜挡住了这一着。
　　呵呵，不错！但是，龙马，我说过了，你现在想赢我还太早了！这次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不二的刀身下沉，柄端上突，重重的击中了龙马握刀的手腕。
　　唔！——我不会认输的！！龙马忍住剧疼，左手用尽力气把刀整个从后方飞扬向上，撒手，转身，右手伸出，就要去抓落下的短刀。
　　却见，从不二的方向飞出一道光芒，“叮”的一下，砸开下落的短刀，两把刀交相旋飞了几匝，最后一起落插在了草地上。
　　龙马恨恨得看着刀掉下的方向，正要拔足奔去，却被一道浅紫色的身影，抓住手腕，扑倒在了草甸上。
　　看着自己的上方那一双带笑的蓝眸水光流转，近在咫尺，薄唇中却迸出几个带着冷意的字句：“你说，我该怎么回报刚才的那番礼遇呢，龙马？或者——我该叫你妖子？……”

　　一室无声，静寂虚尘。
　　龙马和不二的离开，似乎带走了某些东西，袅袅茶雾中，只余山雀的脆鸣偶响。
　　不二夫人收起扇子，眼帘微启，打破沉默：“由美子，带裕太出去走走吧。”
　　由美子闻言，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和伦子夫人，心里的疑惑淡淡的弥漫开来，不过，现在不是问的时候，作为长女，她很清楚何者可为，何者应避。由美子微微俯身行礼，拉起了裕太的手，只可怜裕太，刚刚来得及咽下头一块樱花糕，就被姐姐拖到了门外。
　　“姐，你总该让我把樱花糕拿出来啊！”既然只能吃一块，干吗早前不干脆让他跟大哥一起呢！这样不上不下的，很痛苦耶！
　　不二由美子正思索着母亲刚才的神色，联想到了离京前的诸事和伦子夫人的种种，心里微微泛起了一股莫名的焦躁感，难道……
　　“姐姐！——”裕太见自己的话没有得到重视，，凑近长姊的耳边，立刻发表自己的不满——怎么今天姐姐和大哥都怪怪的？
　　由美子的思路马上被打断了，她揉揉额角，略带无奈的叹口气，怎么这个弟弟的性子，跟自己和周助如此的不同，虽然说这也许是件好事……不过，裕太，有时候人做事要三思才行，要不然就得承受代价……
　　“裕太，你认识小晴吧。”略带随意的口气，凉凉的惬意。
　　“认、认识——干吗？”红扑扑的脸蛋儿，热气腾腾得冒烟。
　　“哎呀呀~我那个小侍女，很可爱吧。~”笑眯眯的眼睛，企图降低猎物的警觉性。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浑身的寒毛都耸起来了，所以口气不佳。
　　“她好像很关心你的事……不过，既然你说跟我无关就算了……啊~我正考虑要不要告诉她你四岁还尿床呢！”哼！竟敢这样无礼的跟你姐姐我说话。
　　不二裕太立马黑了脸，双眼绽放绝望的光芒，眼前由美子的身影和不二周助的样子完全重叠起来——为……为什么……我要是他们的弟弟呢？……还是说我根本不是不二家的孩子？！……不行！我长大了以后绝对要离开家自立！
　　低气压的乌云，持续盘旋在默默发誓的裕太的头上，他目前只能认命的低下头，老老实实地说：“姐姐，对不起……”
　　由美子打开扇子摇了摇，满意的摸摸自己弟弟的小脑袋——啊呀，真是个乖巧的好弟弟，呵呵~心情舒畅多了！~

　　不二的话语并没有使小山猫动摇，看着不二的脸，龙马突然冷笑了几声，金色的双眼直视着对方：“我就是妖子——那又怎么样！”
　　“你可真是无畏……”不二突然觉得那双太阳之眸中的灿烂光辉，非常的刺眼，太过明亮了……他抿嘴挑唇，手指勾起身下之人的襟口的叠布，白色的里衣在不二的动作下敞开，露出了属于九岁少年的白皙肌肤——和不应属于九岁少年遍布胸口的细小疤痕。
　　指尖轻轻触摸着略微泛白的伤迹，不二的目光深沉灰暗了几分，抬头正对那双依然清澈的眸子：“这么多的伤口——你为什么不反抗？”
　　龙马皱皱眉，不屑的嗤笑一声：“当然会反抗，那些因为我是妖子而欺负我的人都被我打得三天起不了床，以后一见面就叫我殿下！”
　　对一个孩子来说，龙马过早的就体验了世态炎凉。当他第一次了解到，村人那厌恶中隐含恐惧的眼神代表什么的时候；当他第一次清楚，不会反抗的人就只有被别人才在脚下的时候；当他第一次看到，被他揍的满身是血的人惊怕的目光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与普通人一样，永远不可能拥有普通人所能拥有的朋友和伙伴——所以如果不想被别人欺负，就要自己强大起来！
　　但是，每每看到母亲用含泪的目光注视着他，用颤抖的双手为他上药，声声低咽，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强大，换来的只是母亲的泪水？……
　　从此他在练刀的同时，遍览群书，他想知道问题的答案。渐渐的，他学会了淡漠，学会了冷静，学会了沟通，也许不太成功的是他依然倔强傲然的性子，但是，人们开始熟悉他，虽然依然不愿接近，却有人与他交往，有人愿意作他的小舍人童。龙马学会了把身上的刺，隐藏于他的实力之中，他学会了何谓真正的坚强。
　　第一次看见他，不二周助，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感到一种莫名的联继。仿佛从湖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是与我拥有相同血统的人。他——为什么可以依然微笑呢？不知从何而来的焦躁感，使龙马在面对不二的时候分外沉不住气。
　　而现在，龙马看着不二在逆光下略显阴霾的面孔，如今他看到的不二，是否才是他真实的一部分？他明白自己的焦躁从何而来了，因为面前的人身上并没有伤口。
　　“就算你现在强大起来了，但你身上的上永远不会好，不是吗？”为什么不在留下伤口前就解决所有的事情！不二周助的双手不易察觉的微微颤抖。
　　“但我身上不会再有新的伤痕！”有得必有失，这些痕迹教会了我应该学的东西——有些脓是必须划开伤口才能流出的。
　　不二眼神迷茫起来，一手上移，抚摸着龙马的脸蛋，嘴中嚼着微笑轻喃：“传说东北方有一片海神之岛，纵然在万里波涛中，依然是仙境桃园；即使处于苦寒之地，却认自认为神的子民，开垦着属于他们的天地。那里有的人有蓝色的眼睛，那是孕育生灵的大海的润色，他们说海神啊，我们得灵魂透过双眸注视着你；有的人长着或棕褐或乌黑的头发，那是养育粮食供人食用的大地的颜容，他们说母亲啊，我们的每一丝发血都是你的继承者；有的人拥有金色的瞳芒，那是万物之源的太阳的辉煌，他们说父亲啊，你的光芒永远照耀在我们心中。——那里的人称那块陆土为虾夷<注1>。
　　但是有一天，一群自称是天之皇子的军队渡海而来，他们说，你们这一群低下的鬼蛮人不该在这里生活，这片土地是属于高贵的天皇，所以他们手中的剑制造了无数怨恨的灵魂，他们的衣甲染满了地狱的红色，他们在土地上点燃炼狱之火，看着天地海神的子民在焚烧挣扎而狂笑……呵……哈哈……谁才是真正的鬼？！”不二周助的声音冷彻寒厉，脸上的笑容却愈发温柔，他看着龙马的眼睛，金黄与青蓝的交织，映射出一片绚丽的网。
　　“一次，两次，……反抗的虾夷终于成功了，他们击败了天皇的军队，但是无数的反抗招致的是一片焦土，为了将来的后代，伟大的大首长阿功流为忍辱负重决定用部分土地和自己的妹妹来交换和平，供虾夷休养生息。
　　……他们太单纯了……在国家的争斗之间，没有所谓的承诺与道义，轻信的下场就是一个民族的衰弱沦亡，当他们被俘的首领在侵略者的铁蹄面前，强迫低下他那尊贵的头颅时，虾夷失去了她大片曾经美丽肥沃的土地和勤劳善良的人民，只余冻土的一角供其苟延残喘。”
　　“……你这么长篇大论究竟想说什么。”龙马盯着不二。
　　“没什么，我只想告诉你，龙马，即将产生的危险，我会把它掐灭在萌芽；已经无法避开的，我会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彻底让他没机会翻身。这就是我身上没有伤痕的原因。”不二周助的双手缓缓移到龙马幼细的颈项上，慢慢有力的收拢，“你看，如果我们像是这样的死敌，你不杀了我，我就会杀了你呦~”
　　“嗯~是吗？我怎么看见某人的伤口的脓，都已经在身体深处发臭腐烂了呢？况且——”龙马的手从侧腰里衣中飞快的抽出一把胁差<注2>，锋尖从不二双臂间抵住他的咽喉，“——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双刀流。”
　　“是。”
　　“为什么刚才不用。”
　　“老鹰的利爪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刻才会张开，我要等的就是你全无退路的时侯！”
　　“呵，那你就杀了我吧。”
　　“……”
　　“别忘了，我的双手还掐在你的脖子上，不杀了我，死的就是你。”
　　“那，你杀了我吧。还是——你其实是想杀了你自己呢？”
　　“…………”
　　看着龙马的眼，坦荡精凝，灵动直率，清澈锐利，在这样的人面前，是不是所有的黑暗中孵化的魑魅妖魔都无所遁形？……
　　不二周助感觉自己心中黯沼深处的魍魉魔怪，收起了跃跃欲试的妖抓，嗥叫呜咽着瑟缩回了那片泥潭，恐惧着那片透射在灵魂中璀璨的光芒……阴影在脸上淡然褪去，柔曼碧波在蓝眸中荡漾，仿佛太阳照耀下的那一片波光粼粼的海洋，唇边的若有若无的微笑悠然流泻，好似春神的手掌温柔抚过严冬后的冰雪笼罩的大地般暖融融的。一会儿，不二的双手松开了龙马的脖子，站直身体，看着他，然后伸出自己的手：
　　“龙马，你赢了。”

　　[待续 —肆—昔往事]

　　文后注释：

　　注1：虾夷，古大陆时与日本本土隔海相望，也就是如今的东北北海道一带。
　　桓武朝桓武天皇积极维护法制，刷新新地方政治，加强社会经济和军制的改革，使封建国家的经济军事实力有所增强，天皇制集权国家的权威得以保持。自公元789年起桓武天皇三次用兵东北虾夷地区：
　　第一次，公元789年6月东征军被虾夷击破，7月废止与虾夷建造的铃鹿等三关。
　　第二次，公元794年6月坂上田村麻吕征讨虾夷。10月迁都平安京，平安时代开始。
　　第三次时任命坂上田村麻吕(公元758年—公元811年)为征夷大将军。延历21年(公元802年)田村麻吕率军4万往征，确保了北上川中游胆泽之地，在此筑胆泽城置镇守府；803年又在胆泽城以北筑志波城，从而巩固了这个地区的封建统治。
　　注2：胁差，防身或切腹时使用，也称胁指，长度在30～60CM之间。

　　作者的爱丽丝茶会时间：

　　这次来大致了解一下桓武天皇这个人的出身及其继位期间的政绩，因为在文章中，他属于隐性线索人物，很多事情的根源或多或少都来自于他。
　　大化改新以来建立的中央集权统治，至八世纪时，由于豪强势力的扩张，朝廷内部的争斗，日渐发生了动摇。781年（天应元年），桓武天皇在动乱中即位。他开创了日本史上的新时期--平安时代。桓武天皇即位以后，实行了一系列旨在整饬纲纪、刷新政治、恢复律令制度以改革。他的改革也确实振兴了律令政治，重建中央集统治。因此，在日本史上他又被称为-\"律令制天皇-\"。
　　桓武天皇，生于737年（天平九年），父亲白壁王（即光仁天皇），母亲和史新笠，是百济移民的后裔。乳母出部宿祢子虫，因而桓武幼时取名山部工。据《日本后纪》记载，年青的山部工身材魁梧，富于尚武精神，爱好狩猎，喜欢养鹰，在日本养鹰史上颇为著称。因是-\"庶子-\"，未能在白壁王任中纳言时叙爵。764年（天平宝字八年），发生惠美押胜叛乱，山部正因征讨有功，叙从五位下。二年之后，晋为五位上。不久，又任大学头。步入佳途。771年（宝龟二年）任中务卿。因与藤原氏式家良继、百川兄弟结交，于773年（宝龟四年）被拥立为皇太子。但是，天武系皇族和一部分上层官僚对此不满，因其属天智系，生母又是归化人，以有损皇统的血统为由，表示不满，有人甚至图谋暗杀他，一个名叫大和乙人的刺客，曾潜入皇宫行刺，但未及动手使被抓获，供出了主谋和政变计划。面临这险恶形势，山部王加强了卫护，设置了东宫带刀舍人。781年（天应无年），光仁天皇老表，山部工即位，称桓武天皇，时年四十五岁。
　　桓武天皇是怀着振兴皇权的雄心登上皇位的。登位之初。他就考虑迁都。原都城奈良，不仅旧贵族和寺院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而且没有大河流，水运极不方便。他早有在水陆交通便利，又是要害之地的大津京（今大饭）复都，后经心腹藤原种继推荐，选定长冈（今京部长冈市）作都城。可是，桓武的庞大的新京建设计划，突然遭到了致命的打击，即785年（延历四年）9月23日，筹划新京的中心人物藤原种继，突然遭到暗杀。藤原种继死后的救年间（788至790年间），桓武天皇的四个夫人和太后们相继去世。皇太子安殿亲王也患了-\"风病-\"。由于不祥之事频频发生，故称长．冈京为-\"不吉之都-\"。新都曾建工事就此中止。根据和气清麻吕的建议，再次更都。794年（延历十三年），自长冈迁至山背葛野。以葛野郡字太村为中心的新都，地处京都盆地，三面环山，自北向南倾斜，水陆交通便利，作为都城，具有极为理想的地理条件，称之谓-\"万代不易之都-\"。事实也是如此，自桓武天皇迁都于此以后，直到明治维新定都东京，这一千多年由时间里，此地一直作为日本国的首都。……（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