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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   人渣们听从死啦死啦的指令撤离了阵地,简单收拾着行装准备开拔。

      迷龙提着他的机枪,所有的弹匣和小手炮都塞在豆饼背着的木箱里,这让他看起来有点儿清闲。孟烦了将步枪背上肩,随即从豆饼的木箱中取出了两个弹匣别在迷龙的腰带上,又把他手上的机枪枪架拧紧,迷龙看着在自己身上忙活的人嘿嘿直乐,“烦啦,烦啦?你知道你现在瞅着像啥吗?”

      孟烦了一心忙活着,头也没抬,随口应着,“啥啊?”

      迷龙用自己的下颌碰着对方的额头,小声乐,“……就像个小媳妇儿。”

      孟烦了毫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同时把对方的腰带狠狠一勒,疼得迷龙也不知是该先顾腿还是先顾腰了,孟烦了没好气儿地瞪着他,“乐,你还乐得出来!”

      迷龙龇牙咧嘴地纳着闷儿,“那我还哭是咋的啊?”

      孟烦了沉默了片刻,气也气不起来了,只重新把迷龙的衣服整好,低着头开口,“反正别让你自己死了。”

      迷龙还想问些什么,但是开拔的口令此刻已经下达了,他和要麻是这次的排头兵,于是只能把疑问咽回了肚子,走在要麻背后正式出发。

      撤退是场灾难,没援助,没物资,没侧翼,没后卫。一群想家想疯了的人,怀揣着一颗想家的心回家。回国后很久,他们还能看见那些不人不鬼的幸存者从莽林里出来。他们是一小撮永不会被历史记载的小人物和散兵游勇。

      死啦死啦一直从队尾到队首的来回窜,迷龙冲走在他身后的孟烦了问道,“今儿是咋了?他咋不让你三米之内了?”

      孟烦了撇了下嘴,“这位爷现在有一种臭不要脸的自信,他觉得小太爷不会再撩拨了。”

      迷龙扭头盯着他,“啥意思?”

      孟烦了答得有点儿咬牙切齿,“没啥。小太爷这次跟他合作!”

      迷龙想了一会儿,“哎对了,这回咱又去捅日本人屁股?咋不脱呢?”

      孟烦了无力地叹了口气,前头的要麻回过头来,“你个龟儿子脱起瘾了?丛林里又没有你婆娘!”

      迷龙端起枪来吓唬他,“哎我这手抖啊!要走火啊!前面都成筛子了!”

      要麻回身,“那你走前头来!给你!”他手上抓着一条开路开出来的蛇冲着迷龙晃荡,迷龙脸色煞白地退了一步,正撞在孟烦了的身上——东北人见蛇见得少,他怕蛇。

      要麻一脸胜利的表情,“你怕啥子嘛!你的婆娘!看不上啊?丛林里多得很呐!”

      死啦死啦从后头大喊,“开道兵!要不要我调伤员来替你们啊!”

      这下大家都老实了。放弃阵地时死啦死啦什么都没说,以致很多人——比如说迷龙要麻这样的,壮志在怀雄心勃发,坚持认为这是他们一直憧憬的主动出击。孟烦了没有向迷龙过多的解释这件事,因为他觉得,也许不知道会更好些。

      然而他现在仍然很头疼,不光因为腿疼,还因为这一路上迷龙和要麻的口角就没有断过。郝兽医去了队尾照顾病患,他身边的豆饼跟个气喘吁吁的木头疙瘩也没有太大差别。

      要麻咋呼着,“我们老家还有野人!剃了毛就跟你个龟儿子长得一个样!……听到啥子鸟叫没有?你们老家有嘛?”

      迷龙四下看了看,“寒号子?”

      要麻驳回去,“寒锤子。”

      迷龙接着猜,“飞龙?”

      要麻撇嘴,“龙锤子!”同时他开始跟着鸟叫唤,“布谷!布布布谷!”

      孟烦了笑了笑,“要是能飞到缅甸,那飞龙肯定叫迷龙。”

      迷龙回过头来笑骂,“瘪犊子玩意儿,那我飞到缅甸来干啥的呀?”

      孟烦了不接话,冲他吐着舌头扮鬼脸。

      正当他俩闲逗的时候,前面陡坡密林里的鸟开始应和,调子和要麻一模一样,“布谷!”

      要麻又惊又喜,往前上了几步,“这个鸟儿有点儿好耍啊——布布布谷!”

      鸟儿也叫,“布布布谷!”

      要麻走上前面道上的一小片空地,鸟声自上边的陡坡传来。

      “八嘎!”陡坡上的灌木响了一下,露出一个身上缠满了枝叶的人,缠满枝叶的钢盔下露出一张日本式的惊奇而愤怒的脸。

      孟烦了和迷龙瞬间端起了枪瞄准,那名日军掉头想钻回隐蔽他的林子,但是脚下一滑,稀里哗啦地一滚到底,一直滚到要麻的脚边,要麻也猛的反应过来,扑上去一刺刀插进了敌军的胸口。

      陡坡上再次簌簌地大响,枝丛里泛出钢盔的微光。要麻下意识地抬起头,突兀地响了第一声枪响,要麻的头上瞬间腾起了一团血雾,下一秒,他便直挺挺地摔在了日军的尸体上。

      这下所有人都清醒了,孟烦了扣紧了手里的枪,回头便喊,“鬼子!”

      迷龙打开机枪脚架扑倒下来,孟烦了盲目地开了回击的第一枪,然后火舌几乎是垂直地倾泻下来,浇在他的周围。正要开第二枪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退后,那是豆饼和迷龙一边一个在抓着他的脚踝往后拖,刚被拖开机枪弹就打在了他刚刚卧倒的位置。

      他们三个人连滚带爬地钻进了扎死人的刺棵子里,算得上幸运,因为这里是一个多少有一点儿遮掩的低洼。

      迷龙忿忿地骂着,“缺德玩意儿!树上也有!”接着他喘了口气儿,看了看旁边的孟烦了,“要麻死了。”

      孟烦了看了一眼趴在日军身上的要麻,咬紧了牙没说话。

      迷龙背过身徒劳地打了一匣子弹,然后又靠回原处,“弹匣!——TA妈弹匣!”他踹了一脚豆饼,但是对方全无反应。

      孟烦了摸过刚才卧倒时他们掉落在地上的一个弹匣递给迷龙,然后沉默着拉了枪栓也开始回身射击。

      迷龙的弹匣很快又打空了,孟烦了拉起豆饼一直深埋着的头,却发现对方正在痛哭。孟烦了重新压下他的头,转而伸手从豆饼的背具里抽出了一个弹匣递给迷龙,迷龙沉默地装上。

      死啦死啦在枪声中猫低了身子从队尾跑到队首,不辣一路跟在他后头跑了过来。死啦死啦不住地嚷嚷,“都窝着不动干什么!等死啊!排头兵死光了下一个就是你们了!”

      迷龙、孟烦了和豆饼借着这处稍为低洼的灌木苟存,当又一个排头兵企图爬向他们却在弹雨中安静之后,排头兵就剩下他们三个了。孟烦了死死揪住就要出去和人对射的迷龙,瞪着坡路上死啦死啦的爬行,“你大爷的出点儿好主意你会死吗!不煽风点火你会死吗!!!”

      迷龙挣动了几下就不挣了,他回过头,死啦死啦和不辣正好一头扎进了他们所在的小低洼里,把本来就窄的地盘全部填上了人。

      迷龙靠在孟烦了的身上瞪着死啦死啦,“你黄鼠狼变的吧?这你都不死?”

      死啦死啦没理他,呸呸地吐着满嘴的土。不辣接上话,“我属孙猴子的!要麻死哪儿去了?”

      豆饼扬起哭花了的脸,“要麻哥死啦!”

      不辣瞪着他,“王八盖子滴我晓得死了,死哪儿去了!”

      迷龙咬了咬牙想要骂,孟烦了一把按住他摇了摇头。不辣抬起头,他看见了要麻的尸体,猛地就要站起来,然后立刻被死啦死啦拽住一只脚结结实实地摔倒。

      不辣开始咆哮,“要麻死啦!死啦!要麻!”

      死啦死啦摸出一个手榴弹,拉了环之后举在脸边,他直直的盯着树冠里透出来的火舌闪光,而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他——因为他没有半点儿要把手榴弹扔了的意思。

      迷龙有点儿愣了,“你干啥呢?快扔了它啊!”

      眼看着那芯子越烧越短,孟烦了心里一颤,仿佛是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死啦死啦在干什么。明白的表现就是他迅速地拉了枪栓回转身瞄准一个最具威胁力的日军射手,然后稳稳地扣动扳机,日军应声而倒。

      死啦死啦瞅准了机会一下子蹦了起来,在陡坡上猛跑了几步之后被绊倒在地,随即他连滚带爬地重新抓起那个定时炸弹般的存在,一扬手扔上了土坡,手榴弹瞬间在树冠中爆炸了,死啦死啦把自己的头埋在土层里大喊,“迷龙!!!”

      迷龙迅速把自己从卧姿调整为跪姿,对着原来喷吐火舌的地方打了两个扇面。孟烦了和不辣也爬起来变成跪姿射击。

      几个短点之后,迷龙的弹匣又空了,他隔空望着还在一边儿趴着的豆饼,骂都骂不出口了,然而下一秒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即便拽下了被孟烦了事先挂在自己腰带上的备用弹匣。

      轰鸣纷乱的枪火对射中,迷龙乐了一下,嘟囔道,“有你在我死不了。”

      过于嘈杂的环境让孟烦了并没听清,更何况他还要专注于瞄准射击,“你说什么?”

      迷龙大着嗓门吼,“我说有你在老子就死不了!!”

      孟烦了愣了一下,周围的枪炮声一直在响,持续不断的响,这样的情况下让他简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而他们都端着枪,一边认真地射击一边像疯子一样喊着话,“什么时候了你TA妈还废什么话!”

      坡下的主队终于续了上来,死啦死啦爬起来跳下洼地,不歇气儿地吼着,“走啦走啦走啦!快!不会打仗还不会逃啊!”

      迷龙瞪了他一眼,“往哪儿走啊?!”

      死啦死啦吼回去,“原路逃回去!快!走啦走啦走啦!!”他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孟烦了拽走,顺便给了还在射击的迷龙一脚,“快点儿!自己的人自己管!!!”

      迷龙瞪着他的背影有一瞬间被噎住的感觉,但是此时此刻容不得他反驳,他只能一把拽起豆饼的背具,跟上大部队。

      孟烦了脱离开死啦死啦的身边,他不担心迷龙,所以后退了几步去拽住已经晕头转向的郝老头儿。

      人渣们终于逃离了深林,爬上了山顶。日军没往这上边儿投送兵力,因为他们一心一意猎杀的英军主力不会走这种山羊摔断腿的鬼路。

      所有人都原地瘫了下来,死啦死啦举着他的望远镜蹲在地上张望着远处,孟烦了站在距离他不多不少整三米的地方盯着峰峦之下一处平地上冒着的滚滚浓烟,这种被命运作弄并抛弃的感觉让他愤恨之后笑了起来,“瞧见了没有,人英国佬投降了嘿。这帮爷,唯一的使命就是,烧掉宁可成了灰儿都不带给我们使唤的物资。而后呢,体体面面的投降。”

      死啦死啦瞥了他一眼,“你不说两句损话心里难受要死啊?……狗屁文采。”

      孟烦了看着他,“狗,得拍,猫那得捋。您心里边儿要是有了气,是要拍呢还是捋呢?”

      死啦死啦盯着他似笑非笑的脸,漠无表情,“你们,是要我拍还是捋才能成个人呢?”

      孟烦了不想跟他打嘴仗,并且打也打不赢,所以他别开了目光瘸开他的三米之内,回到迷龙身边坐了下来。

      死啦死啦扫了他俩一眼,压着嗓子嚷嚷着,“看看吧!好好看看!要想再看的话,就得等到打了大胜仗的时候了。看吧!看天上。活人在泥里,死人在天上。——今天死的人全在天上呢,来来回回的走啊,走来走去。”

      孟烦了不温不淡地瞥着他,“团座儿,如果真有死鬼,那也是飘的不是走的。别穿帮了。”

      “人这一辈子,就是一个个的未竟之志铺起来的,你们飘得起来吗?”死啦死啦很悲天悯人地看着他,并且是只看着他,孟烦了被堵得咬紧了牙。

      迷龙斜睨着他没好气儿地搭话,“你咋那么膈应人呢你?你这装神弄鬼的呢装的也不像啊你!”

      死啦死啦对此的回应就是随手捡起个什么东西头都不回地冲发生源扔了过去,偏巧还正中了迷龙的面门,他全不在乎,自顾自地继续他的表演,“哎呀呀!死人有话跟你们说哎!英国鬼!英国鬼说他们死于狭隘和傲慢。中国鬼!中国鬼说他们死于听天由命和漫不经心!”

      孟烦了压住迷龙想要窜起来打的企图,有些艰涩地开口,“随他的便吧。随他怎么骂,他总算是救了我们。”

      但这话听到了迷龙耳朵里却无异于火上浇油,迷龙瞪着他,“啥意思?你就是说我找事儿呗?”

      孟烦了隐隐觉得有些头疼,只有气无力地反问,“……那咱能不能现在不找事儿?”

      迷龙只觉得一口气窒住了,往后挪了一寸之后冷笑着,“对,他说你是他自己人了,你看我就觉得是找事儿了,是这意思吧?!”

      孟烦了拧起了眉心,胸口直犯堵心,“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懂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都寂静了下来,他们默契十足地关注着这场看似罕见和极为诡异的吵架,甚至连死啦死啦都早已不再做声了。

      但是沉溺于怒火纠缠和压抑难耐中的人并没有察觉到周围过分的寂静,迷龙仍梗着脖子,“咋的?你现在觉得跟我说话像对牛弹琴了?早干啥去了?你们是念过书的,我们这不识字儿的就摆不上台面呗?!”

      孟烦了深深透了口气,他觉得从机场一路逃亡至此的全部疲累都在这一刻铺天盖地地向他压了过来,让他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要支付不起,“……你一定要这么着说话是么?”

      “看不惯是咋的?老子就这样!”迷龙仍未收敛火光。

      孟烦了咬紧了牙猛地栖身过去一把揪住了迷龙的衣领,“……成,就当我TA妈的瞎了眼。”

      迷龙愣了一下,回过神的时候孟烦了已经松手起身离开他眼前了,迷龙突然察觉到周围环境的变化,他扭过头,正对上死啦死啦盯着他的目光——那是一种深邃得似乎无解的眼神,深得看不出情绪。

      迷龙也便直直地回视着死啦死啦,压低了嗓子一字一顿,“你得意吗?兄弟?——老子也TA妈瞎了眼了。”

      死啦死啦知道迷龙的话是对着自己说的,但是他仍旧表情未变地沉默着。

      孟烦了来到兽医所在的那个角落,将自己狠狠往地上一撂,靠上了背后的树干。

      兽医看着他叹了口气,“你个娃娃,你咋又跟自己过不去嘛!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啊?”

      孟烦了没有回应,他闭上了眼睛,彻底屏蔽了一切来自外界的声音。

      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人渣们都只觉得休息也是一种煎熬,当他们终于盼来了死啦死啦开拔的命令之后,无一不有一种松口气的感觉。

      半天下来,孟烦了面无表情地跟在死啦死啦的三米之内,而一直走在队尾的迷龙此刻终于往另一个方向折了过去,他遇到了一辆装满了货物的板车,随之便撒气一般开始狠踢那个状似陷住了的车轮。

      死啦死啦对于迷龙的离队视若无睹,他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大家原地休息。

      孟烦了挨着郝兽医坐了下来,闷头清理着自己的步枪,半晌抬起头来却正看见迷龙和那辆板车较劲,他淡淡地撇开眼神,“他该死。”

      郝兽医叹了口气,有点儿心疼地拍了拍他的头,“烦啦,谁都有钻牛角尖的时候,闹脾气,跟自己过不去。他说要发财,结果全被自己败掉了,他也说要回家,结果跑来了缅甸。”

      孟烦了并不说话,阿译却不明就里地接茬,“对,他就该军法从事!”

      孟烦了瞥了他一眼,冷淡而疏离的目光让阿译有点儿瑟缩,“我也该死。我们都该死。”

      阿译赧然,“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么不成话的军队,真该有个军法……来管管。”

      孟烦了全无波澜地瞪着他,冷冰冰开口,“军法?没打过仗的白痴,就知道跟冲锋陷阵的聒噪什么军法,这样你们就有用了。除了行刑队你们又给我们什么了?”

      郝兽医拉了他一把,“烦啦,你又发什么邪火?阿译什么时候成行刑队了?”

      这确实是在发没道理的邪火,孟烦了心知肚明所以选择闭嘴。阿译嗫嚅起来,“我不是什么你们……我和你们是一样的。我是说秩序,我们差劲,是差在没有秩序。”

      孟烦了面无表情地将刚擦好的枪托扛进了阿译的怀里,把他的手合在了扳机上,然后把自己的脑袋顶在了枪口上,“秩序?来吧,帮个忙,从这里头就是乱的,被你这样的人搅乱的。帮个忙,把它给军法从事了。”

      阿译想把手拿开,但很快又被孟烦了合上,眼看着他真的是要用阿译的手来把扳机扳下去了,郝兽医立马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撞邪啦你?!……烦啦,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那个不痛快去拆巴别的家伙,你不痛快就拆巴自己……这么闹法好玩吗?”

      孟烦了明白兽医在骂自己孩子气,他沉默了片刻把枪拿了回来,若无其事地开口,“枪都不会用还说什么杀人。我只是吓吓他,刚擦的枪里有鬼的子弹?”他把枪往身边一摔,接着便是砰的一声,一发子弹擦着他的身边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在场的三个人一下子愣住了,其他人不明所以,于是也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他们并不知道刚才有人险些把自己的脑袋打成碎西瓜。

      孟烦了缓了一口气,慢慢蜷起了身子把脸埋在膝盖上使劲儿揉着自己的头。阿译瞪着他,嘴唇都在发抖。

      郝兽医轻轻地顺了顺他的后背,“烦啦……”

      孟烦了语无伦次地开口打断他,更像是自言自语,“为什么不死?来这做什么的?打胜仗?……早就不想了。又被骗了,这是最后一次被骗了……不是不是,没有人骗我,是我自己骗自己。早几天我就跟自己说了,孟烦了,除了缺德,你是不是也能有点儿人动静儿,你是不是也能护着点儿别人……最后一次了,我再也不会说了。我就是混蛋,我就要做混蛋……对,我要做混蛋了,混蛋不用跟自己说这种话……”

      郝老头儿看得皱了一张脸,他继续捋着孟烦了的后背,只能叹气,“烦啦,你这娃娃……你这又是何苦呢?”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不远处仍在跟板车较劲的人,继续叹气,“你们这又是何苦呢……”

      先行去探道儿的死啦死啦回到了他们休息的这片空地,咋咋呼呼地喊,“前头平安无事咯!连死人都没有!走啦走啦!活着的贱人们我带你们回家!”

      人渣们稀稀落落地起身,开始继续漫长的回家之旅。

      【待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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