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七章 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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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息的魔法造诣深厚，做事又稳妥，法阵的基地十分规整。
虽然才只是基底，但魔粉、灵液、晶石所需的沟槽底座等都已俱全，可以由此预见整个法阵会是如何模样。
影风从未见过这样庞大的法阵，静静望着，默默惊叹。
林息问修：“你看看，可有什么问题？”
修没有推辞，先走至中心，登上主控位，环顾全局，闭目沉思了一回；又绕着法阵，逐一审视各个部位，结束之后，欣然道：“没有问题。思路简明，构建完全。不过，我建议，把骨干的稳定性和强度，都予以加强，最好翻倍——这是从未有过的举动，它将承载从未有过的力量。”
林息笑了：“‘智慧归于一处’。这是基本结构。接下来，就是要予以加强。不仅是骨干的稳定性和强度加强一杯，而是整体各方面全部加强一半，骨干在此基础上再加强一倍。”
修点头：“那就好。”又感叹，“这次各族是下老本了。”
林息作为森林精灵的长老、当家人，比修更肉疼：“岂止是老本，可谓倾家荡产。”
这个法阵绘制在此，在森林精灵的生命之树下，但驱动它所需的力量，绝不是森林精灵乃至精灵一族就能够提供的。
十一族必须齐心协力。
之后，他们便一同回去。
离开前，修又扫视了一遍法阵：“但愿我能早一点恢复。”
从而尽一份力。
林息安慰他：“我也如此希望，不过不必强求。”
影风听他们说起这个，想起修法力过竭的缘故，不禁有点埋怨，却又有更多甜蜜——毕竟已经时过境迁。那时对这个人难以企及的惶惑，在此时早已都烟消云散。
他不知道这恢复要怎么样才能快一些，想说“会很快的”却没有丝毫底气，便没出口，此外一时也找不出合适的安慰之辞，只剩重新拉住了修的手。
林息发觉了，莞尔一乐没去看，转身迈步，走在了前头。
被老朋友瞧热闹，修有些无奈，也有些害臊，他瞅了下林息的背影，与影风手牵手跟着离开。
这一晚，他们不仅手牵手回家，他们回家后还黏在一起。
一黏黏了六天。
这六天里，他们都呆在红枫林，只在两个傍晚去集市买了些新鲜食物。
前两天，他们继续住魔法小屋；之后屋子晒够了，修就用了晶石，召来了木灵管家和小精灵，打扫房间，搬来蜂蜜、奶酪等东西。
其实主力还是两人自己——修领了影风一间一间看过来，给影风讲自己在这屋子里度过的岁月，顺便把家具、东西挪到两人喜欢的位置。
第三天下午，他们在整理厨房的时候，由各色奶酪，说起了大陆各地，又说起了修当年离开部族去游历的原因。
“我年少时迷上了魔法，学了一些就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里不是不好，可是，成年精灵总是慢悠悠的，玩伴们则长得太慢了——今年还一起练习基础剑术，明年他们跟人打了架找我告状……”修无奈摇头，“我想要生活节奏相近的同伴，所以出去游历了。”
“那时，你——不知道吗？”影风不解。
这不是生命之树下，他没提及“众神”、“布局”等关键词，不过彼此心意相通，修一听就明白：“毕竟是很重要的事，长老们哪里有跟一个小孩讲的道理——在林息他们眼里，那会儿的我，就是个小孩。”
“那……”影风迟疑了。他想问，但他不想提及修的那一段经历。
“出去之后，一开始感觉很好，但后来——”
修也不想细说扫兴，简单道，
“有些事发生之后，我回头看去，才发现，我跟人类同伴，也不一样。保障身体健康、学习魔法或者武技、追逐自己的梦想、成就一番事业，诸如此类的大事，我会以一生的角度去考量、去计划，但他们，就算其中目光最最长远的，也只不过考虑十年之计。
“这并不是他们没有智慧，而是他们祖祖辈辈身处动荡，未来从来没有保障，所以对他们而言，抓住眼前能抓住的，才是最恰当的选择。”
修说到这里顿了顿，末了继续：“痛苦之后是逃避，逃避之后是沉淀，沉淀之后是平静，平静之后是反省。然后，我在反省中，了解了人类这个种族，作为对比和参照，也去了解了其他种族，结果就发现了‘大人们’没有告诉我这个小孩子的事。事情一旦现于日光之下，旁观者清的缘故，解决之道也就随之而出。于是我给了林息一张图。结果林息来看我，带给我他们的感激，也告诉了我，我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缘故。”
影风放下手头的奶酪罐，走近修，从背后轻轻拥抱修：“是不是……很难受？”
“那倒没有。有得必有失。”修覆上影风的手，靠在影风肩上，放松下来，“生命是最珍贵的。”——所以他从来不怨恨创世神把他弄到这里。相反，他感激。毕竟，他在原来世界的生命，已经结束了。
“只是，那会儿，还是觉得孤单，也很失望，又不打算再去尝试融入哪个人类王国，于是就到处游历……或者，说实话，自我放逐。”
说到这里，修想起了他第一次遇到影风的时候，心脏再一次被痛苦抓住，于是他握紧了影风覆在他腹部的双手。
影风也想到了同一件事，却是莞尔。那时候看修，是神秘强大，温柔却又冷漠的法师；现在听修自己讲，却只是个找不到归属的异乡客、倒霉孩子。
他并不觉得那时候的修对他负有义务。在最悲惨的时候，他确实怨恨过。但他现在已经不再身处黑暗，也不再那么脆弱，所以他觉得幸运，心生感激——毕竟，如果没有遇到修，他的命运将是另外一个样子；甚至，已经在今天之前结束。
一念及此，他不禁亲吻修。
修转头回应。
影风享受这亲吻，抚上修的面颊。指尖触及的肌肤温热发烫，他不禁睁眼去瞧修的神态，却从修的眼中看到了痛苦，顿时一怔，黯然停了下来：“想起他，还是难受？”
修不解看影风，闭了闭眼，又睁开，坦然望着影风：“不是。是为你。”
影风凝视着修。他不需要修的忏悔，因为那既不会减轻过去的痛苦，也不会给现在再增色了。修也没有对他忏悔，没有用忏悔去减轻心中的负累，只是默默承受，这种担当令他赞赏和欣慰——过往的岁月教会他，肯承担后果，是一种可贵的品质——但他又……
并不想让修为此痛苦。
影风亲修的眼睛、额头：“做点什么。”
修迎着吻合上了眼：“嗯？”
“做什么能好受一些？”
修沉吟了一瞬，给出了答案：“推算阵图。解除契约用的阵图。”
直面自己的脆弱。解决拖延至今的事。
“书房早上收拾好了。”
“可以陪我吗？”
“可以。”影风莞尔失笑，又连忙添道，“当然，当然可以。我愿意。”
于是第三天下午余下的时候，以及第四天，两人都在书房。
修并未埋头苦干。他只是在早上、下午认真做事。至于晚上……晚上当然有更重要也更甜蜜的事。
影风接过了准备食物等家事，还学着修询问他时那样，去问修想吃什么。
结果他问完就害羞了。
修本来只觉得甜蜜，被影风一带，也跟着害起了羞。
两人面对面僵了一会儿，影风脸上越来越热，热得恼羞成怒：“光看我做什么！快说！”
修瞧着他这样，十分喜欢，喜欢这份生机勃勃，转不开眼，柔声道：“我只是高兴。”
影风一乐转开眼，却正好对上书桌上的纸笔，由此想到修过去的那位，突然想问，不禁瞧瞧修。
修随着影风的目光看去，恍然，又回望影风，没有避开视线，坦然而宁静。
影风就试着问了：“他没有为你做过这些么？”
修微微摇头：“并没有。”
影风一怔：“怎么……”他想问。但理智告诉他不该问。只是这种时候，理智是缩在一角，没什么力量的，也未必判断正确。
“日常事务，都有仆侍奴隶做的。”修没有让影风等待，轻声解释，“哪怕在战场，也有侍卫代劳。”
影风很想知道修当年是如何与那人相处的，妒忌倒没有太多，毕竟已经过去了，修眼下就在他面前，还正在推算去除残余契约的法阵，只是对那人还是防备，也有不少好奇：“你……跟他，相处的时候，是怎么的？”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七章 过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