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依偎而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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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天实在经历了太多，人员、物资急剧锐减，夜晚可视度低，多数异种不分昼夜行动，护送士兵比例已远远低于预期，不能再像来时一样着急赶路了，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在一处较为平缓的山丘后方，沈应分析了一番局势只得宣布今晚就地休息，明天天一亮再继续赶路。
活下来的人中有两个士兵负伤，但看伤口形状均为玻璃划伤，不确定伤口有没有沾上藏羚羊血也不确定是否有长达一小时以上的潜伏期。
所幸不用赶路，他们二人还有时间等待观察，按先前的研究沾染上动物□□的基本没有潜伏期，十分钟左右就会开始异化，鉴于白天那批几十分钟才开始变异，这两个人最好被束住手脚观察上一晚，异种进化的速度不至于快到短短一天潜伏期便长达十小时。
除此之外，每车再有一人轮流盯梢，半夜轮换一次。
盯梢这种事当然是由护送的军人来，他们这车前夜由沈应负责。
前一天值班一眼未合，今天白天又多番折磨，身心极度疲惫，还没真正入夜时与就靠着椅背睡着了。
但他睡得并不是很安稳，总是恍恍惚惚地醒来，感觉一直在做梦但好像又一直没有睡着，潜意识里一直在关注周围发生的事，分不清眼前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迷迷糊糊又醒来的时候，扭动了一下发酸的脖子，又按了按因反复醒来有些发疼的太阳穴，肌肉记忆地扫过周围，发现另一边的驾驶位上正空着，沈应并不在车内，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再看，发现人确实不在。
他瞬间清醒了大半，回身朝着窗外看去。
看到原本应该在车内盯梢的人此刻正站在绑着两名需要观察的士兵前方，离得太远时与有些看不清，他轻手轻脚地站起，想在不打扰别人的情况下下车看看。
车上的人睡得都不是很熟，他开车门的动静再小声，也免不了吵到他们，尤其是一直保持在高危环境下的士兵们。
他歉意地笑笑，车里的人刚合上眼，远处的人又将凌厉的视线投向他。
沈应扫他一眼，下一秒又转了回去，干脆利落地扭断了被绑着的士兵的脖子。
时与双脚刚落地，就看到这一幕。
他愣了两秒，看到沈应又对着旁边的人也下了手，用同样的手段。
并不难猜，那两个受伤的士兵还是被感染了，原本少之又少的人，此刻又损失了两个，还是在各个方面来说，更适合护送晶体的人。
沈应毫不留情地处理完两个异种，转身又望进这个在他看来有些奇怪的人眼里。
这位时博士，对他似乎有着超乎常人对于他的关注。
今早的第一次见面，虽然他们一句话没说，但是他能够敏锐地感受到他眼中复杂的情绪，不是好奇，不是探究，比起对于长官的崇敬，或许重逢了熟悉的旧友更为合适。
但沈应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
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末世中，为了更多人活着，为了人类延续，他杀过太多人，又救过太多人。
很难说不是先前就救过时与，才让人能够对他问出旧伤是否很疼的类似关心又似暧昧的话。
但是沈应实在记不起他，所以并没有给予合适的回答，空留他一人唱着独角戏。
看着这人一步步朝他靠近，沈应第一次升起不知如何与人单独相处的感觉，时与就这么在他面前站定，用很是熟稔的语气，问他：“沈上校，会有暴露的风险吗？”
沈应仍旧维持着面上的冷漠，“不会。”他特意没有采用道具枪械之类的武器解决他们，就是担心血液会引来异种。
时与像是没有感受到沈应刻意地疏远，同他并肩着走向车去，他仰头望了望，黑沉沉的天空似乎与正常的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上校，会记得自己杀过多少异种吗？”
“记不清。”
意料之中的答案，时与沉默了下来。
如果沈应真的是现实中的人，那么他与沈应极大可能是同一时间进入的任务世界，他是带着现实的记忆带着必完成的目标穿进来，而沈应则是接收着这具身体从头到尾的记忆，就像是这个世界的原主，所有行动、性格与思维逻辑均贴合他本人设定，他在末世中可以习以为常地杀死异化的人类，但回到现实中依旧保留这段记忆的话，沈应本人又会如何看待呢。
时与说不清他这种情况保留小世界记忆是好是坏。
沈应侧头看向身旁的人，“时博士似乎有心事？”
“嗯？”时与思绪被他一句话拉回，他眨了眨眼，对他笑着，“怎么能没有心事呢？担心晶体能不能安全送达主城区，担心我会不会路上遭遇意外……还担心上校能不能平安地与我们一同到达。”
沈应盯着他看了两秒，垂下眼睑，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平静地述说着事实，“我一个都无法保证。”
“不用你保证，”时与收起笑，很认真地说，“这种事情，谁能够保证，在昨天之前，我以为实验区的所有人都会好好的，留守在那儿等待着我们带着晶体到达主城区的消息。”
时与抬眼看了眼前的五辆带着不同损伤的车，“一天时间，就剩这些人了。”
“你似乎对死人并不适应。”沈应道出自己所感受到的，时与对于自己会否遭遇不测的担忧远远不及他见到同伴去世的不安、震惊，沈应观察他时，那种难以接受的情绪很明显地直扑向沈应。
废话，今天是他第一次见到真正意义上的尸体，时与想着。
见到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死去。
在实验室的时候事发突然，被异种吞食死亡的概念也许还没真正印入脑中，但是沈应那枪确确实实打穿了他十九年来的认知。
但是他不能这么说，“可能因为实验区太安全了，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走到车边，已经醒来等待换班的士兵已经下车，他们便停止了交谈，驾驶位更适合盯梢，沈应与他换过位置后便开始了后半夜的休息。
时与也坐下，看向自己左侧坐着的人。
沈应的肩膀不再绷成直线，他终于卸下大半的防备，缓缓仰头沉入睡眠。他的眉宇间还凝着浓重的疲惫，眉头尚未完全舒展，纤长的睫毛合拢时在眼睑下投下浅淡的阴影，与眼下并不明显的乌青融在一起，他的左手随意搭在膝上，指尖关节因为常年握枪而带着薄茧，嘴唇轻抿着，像是在睡梦中都无法完全卸下警惕。
他的喉结随着呼吸极缓地滚动，时与看着看着睡意又涌来，他收回视线，脖颈朝后仰去，靠在那并不舒服的椅背上，闭上了眼。
还是不安稳，他睡着睡着察觉到自己的身子正往左边侧倒。
但他没有醒来制止自己的行为，就这么半睡半醒地任由自己靠到沈应身上，头一歪，挨上沈应肩膀，这个姿势比起先前舒适太多，被他靠着的人不知醒了没有，但时与模糊中没感受到沈应要将他推开的意思，向放任，又像试探，随后沉沉睡去。
在时与碰上他的那一刻，沈应就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
长时间待在高危高压的环境中，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够让他从睡眠中脱离。
他闭着眼，不清楚时与是有意还是无意。
肩侧陷进一点轻沉，时与的碎发擦过他的耳廓，带着极淡的气息，温软的呼吸似有若无扫过颈边，沈应下意识地皱起眉来，他在思索着应该直接推开还是顺着动作将他身体掰正，但好像错过了最佳时机，轻轻压着他肩窝的脑袋又蹭了蹭，沈应一下睁开眼，他感受到了时与开始有些混乱的呼吸。
这个人没有完全熟睡。
沈应目光平视着前方，思考着时与这是什么意思。
结合先前对他的推测，这位时博士大概真的在此之前就认识他，或许这次见面让他更是生出了没必要的念头与情愫，沈应直觉放任下去并不是什么好办法，但他堪堪偏过头，就看到正闭眼睡着的人并不舒服地皱起了眉。
沈应下意识地放缓动作，呼吸在一瞬间调得匀净，身旁的人呼吸也变得匀缓绵长，精致的下颌线因放松而显得柔和，高挺的鼻梁距离他的肩头不过寸许，耳廓薄透，泛着淡淡粉晕，每一处细微神态都藏着松弛的安然。
沈应就这么盯着他，那股难言的无所适从再次涌起，与并不排斥甚至隐隐有些想就此存续的情绪混乱交织着。
沈应连带着也不清楚自己这是什么意思。
时博士的心思还未明确，自己就已经开始兀自凌乱起来。
他心情并不是很轻松，左手握成拳，握了又松。
低头看了眼时间，觉得自己并不能够就此浪费下去。
选项也莫名其妙地从如何推开变成了该不该推开。
看着面前人倦怠的脸色，沈应想，自己从前在战场后方熬到虚脱了也会随意倚靠着战友的后背休息，这并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大事。
他就着这个姿势，强迫着自己闭上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