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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坠崖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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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融是在回道观的路上遇见的元如暄。
那天他下山去给小镇上的李家驱邪,回去道观的路上他路过一处山崖,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扑通”的落水声响,他循声望去,只见那山崖下的水潭中有什么东西浮沉着,像是一个人。
他当即跳下水潭,将那坠崖的人拖上了岸。
坠崖的是个青年男子,一身黑衣,即使头发湿淋淋的满身狼狈,也遮掩不住他面容的俊美,在水中时还不觉,把人捞上来后他才闻到从男人身上传来的一股浓重血腥气,身下稀释的血水沿着岸边乱石流入水中。云融把人翻过身来,才看见他背后几乎斜跨整个背部的伤势,狰狞的伤口泡了水,更是可怖。
人还有气,云融喊了几声,没醒,他犹豫一下,还是把人背起来打算带回道观。
路走了一半,背上的人忽然动了一下,云融停下来,问:“你醒了吗?”之后又没有动静了,云融只能往前走。
回到道观,简单地给人处理了伤口后,被救的青年才缓慢清醒过来,他开口的第一句是:“这是何处?”
云融把门打开,外面的阳光一下子照进来,他转过头,说着:“这里是清松观,我叫云融,你伤重坠崖,是我救了你。”
青年静了一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而后才低声道:“多谢,我叫元如暄。”
元如暄称自己不是南荒州人,路过此地被仇家暗算,这才重伤落崖。
“多亏恩人路过相救,否则在下此刻已是生死难料,只是在下如今身无长物,怕是无法报答恩人,”元如暄先是面露难色,而后又柔笑着说,“若恩人不嫌弃,不若在下……以身相许?”
如此轻佻的一番话按理应当引来听者的惊诧或是嫌恶,但云融似乎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不在意地看了他一眼,这时屋外进来一人,闻言惊诧道:“不得了了啊师弟,这是第几个这么说的了?”
来人名为方河,与云融同为已去世的老观主收的弟子,自老观主走后,清松观就剩他们二人,平时就靠着两人下山给人驱邪收取酬金为生,不过随着南荒州第一大派玄明山派出修士驻守当地,需要他们上门的已经不多了。
元如暄听出话里的意思,脸上的笑意少了些,他看向云融,只见云融很是无奈地道:“师兄,别开玩笑了。”而后,他转向了元如暄,说着:“你也是,如果要报恩,不需要用这种方式。”
元如暄报之一笑。
云融知道方河过来是有事要说,便叮嘱了元如暄一句“你好好休息”,便走出屋外,半掩着门和方河说话。
方河瞥了屋里一眼:“这人是谁?又是你路上捡回来的?”
云融点头:“重伤坠崖,我路上遇见,就带回来了。”
方河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他这个师弟心地善良,见人遇难多数时候不会袖手旁观,这样的事情也已不是他第一次见。
他想起自己要说的事,于是收敛了方才玩笑的语气,严肃道:“我决定好了,我要离开清松观。”
云融闻言一怔:“去哪儿?”
方河随意道:“天下之大,到处走走看看。”话至此,他朝着云融说:“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离开?”
云融想了想,道:“还是算了。”
方河闻言有些可惜道:“凭师弟你的实力,若随我一起,你我师弟二人想必不用多久便能闯出一番名堂来。”
云融笑着:“我没有师兄那样的大志向。”
方河也没多劝,聊了几句其他的,云融问他什么时候走,方河道:“再过几天吧。”
方河离开后,云融在院子里又站了一会儿才进屋,元如暄在榻上坐着,见他进来,微笑了一下:“我听见了你们方才说的话。”
“那你耳力不错。”云融有些心不在焉地说。
元如暄顿了下,抬头随意地望着院外,问:“这道观里是只有你们两个人?”
“嗯。”
“那为何你师兄要走,你却要留在这里?”元如暄继续问着,仿佛很是好奇。
“人各有志罢了,”云融这回看向了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元如暄微笑:“只是想要更了解恩人一点。”
云融并不在意一个几乎全然陌生的人对他生出的探知欲,但他也没打算继续让他如愿。
“你休息吧,明天我再给你换一次药。”他收拾好草药离开。
元如暄看着云融走出屋子,目光里有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兴趣,他背上的伤其实并不是那么要紧,凭他如今的修为,那普通刀刃造成的伤口不必几天就能完全愈合,到那时他的背上甚至不会留下一丝的伤痕。
但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样的伤势却是致命的,如果他想要在自己的救命恩人面前继续装作普通人,那他最好不要让伤口愈合得那么快。
夜晚,整个清松观一片寂静。
后院的一个房间的门被轻声推开,本应伤重卧榻的元如暄从中走出,月色如水,他神情莫测。
浓重的夜色中,元如暄出现在道观外,片刻后,一个黑衣人现身,单膝跪地禀报:“大公子那边派来的人已经全部解决了,目前属下已经放出风声,让大公子那一派误以为公子您负伤逃往了北离州。”
“做得不错,”元如暄满意这样的结果,他转而问,“先前提过的崇明真玉,衡长老可有说它现在在何处?”
下属回道:“衡长老算出真玉就在南荒州,属下已经派人前去搜寻,若有消息,即刻回禀公子。”
元如暄点头,下属便无声地退下了,他步入一片漆黑的道观,回到原来的房间中,没有惊动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