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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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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医务室之前,齐尔打电话跟老师请假,武则天居然语重心长地说要齐尔好好休息,大概她也听说齐尔被打的事了,毕竟教室外面的地上有些残乱的血迹。
到医务室时,齐尔把医生吓了一跳,他拿镜子给齐尔一照,齐尔自己也脱口叫了一声妈。
简单一番清理过后,齐尔才重新变回人样,虽然还是鼻青脸肿的。
齐尔拿了点伤药就离开了,仍是坐公交车。幸好不是高峰期,人很少,齐尔挑了个靠窗位置坐下,看着窗外被雨洗过的街道出神。
一路上脑袋都是一片空白,齐尔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人都到了家门口才想起鬼飞可能在自己家里还没离开。
他想了想,又跑到楼下去打电话。
“喂……”一说话就牵动嘴角,齐尔轻轻“嘶”了一声。
“嗯?妻儿?”
“嗯,是我,你……你在哪?”
“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上课吗?”
“我问你在哪呢?”齐尔打断他。
“在家啊……”
齐尔欣喜地挂掉电话,重新爬上楼,拿钥匙,开门,然后……呆若木鸡。
“你不是回家了吗?”齐尔看着坐在沙发上悠然自得的鬼飞。
“谁说我回家了,我的意思是在你家。”
“在我家你说在家?!”
鬼飞的笑容忽然僵掉,脸阴沉了下来,“怎么回事?”
“我家跟你家都分不清,还问我怎么回事。”
鬼飞从沙发上起身,快走了过来,他皱眉盯着齐尔,“我是问你脸怎么回事?”
齐尔怔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低头换着鞋。
“问你话呢。”
“就你看到这么回事。”
齐尔忍着痛大步朝里走去,却被鬼飞一把拽回来,疼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你给我说清楚。”
“我……摔了。”齐尔目光闪烁。
“谁打的?”
齐尔看着鬼飞,只觉得他双眼似乎要燃烧了。干咽了一下喉咙,齐尔声音弱了许多:“没,没人打,我自己……”
“你他妈给我找个好点的借口行不行?”
“哦,那我再想想……”齐尔抓了抓头。
“还有心情开玩笑?”鬼飞气得捶了他肩膀一下,这下齐尔没忍住,痛呼出声。
“怎么,伤这么重?”
齐尔笑了笑,说:“没,我装的。”
鬼飞脸色更难看了,“为什么换了衣服?”
齐尔抖了一下,支支吾吾道:“不是摔了么,衣服脏了……”
齐尔回家前买了件颜色差不多的T恤,把沾了血迹的脏衣服给换掉了,没想到鬼飞观察得这么细致,居然看出来了。
“你再扯淡信不信我揍你!”鬼飞作势握起拳头。
齐尔拖着疲惫的身子瘫倒在沙发上,“来吧来吧,让板砖来得更猛烈些吧。”
“怎么一跟你认真的时候,你就不正经了?”
“本来就没多大事嘛,男人打打架不是很正常?我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刚认识你的时候不也被你打成这样?”齐尔不在意地说。
“胡说,我哪有下这么狠的手?”
“现在你当然不会承认了,证据都没了。”
“……”鬼飞想了想,说:“至少我没打你脸吧?”
齐尔扯着嘴角笑了笑,“没打脸是因为你是同性恋,看到长得好点的都不会打脸吧?”
“你的意思是你长得好看?”
“不好看你会看上我吗?”
“你小子到底怎么回事?你平时不会这样跟我说话的。”
“还不许人自恋一下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转移视线?告诉我到底谁打的,我去卸了他。”
齐尔将手中的药递给鬼飞,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来,给爷上药吧。”
“靠,你还知道要上药啊?”鬼飞戳了戳齐尔的脸,痛得齐尔嗷嗷直叫,才接过药来,“你说你在隐瞒个什么劲儿?虽然你是个一点就爆的炸药,但还不至于没事主动去招惹别人,到底谁把你打成这样?”
“是跟你一样,喝醉了主动招惹我的变态。”
“臭小子!”
鬼飞轻轻给了齐尔肚子一拳,齐尔的脸色煞的就白了,额上也冒出冷汗,但还是咬紧了牙关没叫出来。
刚刚被鬼飞戳得有点痛自己就大声喊叫,现在是真的很痛,齐尔反而不敢出声了。
鬼飞专注地给齐尔擦着药,恍惚间,齐尔有一种自己是他的架子鼓的错觉。
“你到底说不说?”鬼飞问,眼睛却只盯着齐尔伤口。
其实在小艺叫雄哥的时候,齐尔就知道那大个子是谁了,小艺中学时认的哥哥,后来没读书了在道上混,混得还挺好。
依鬼飞的性子,如果让他知道是谁,他一定不会轻易罢休的。齐尔先后被他们俩打过,所以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所以,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
齐尔不说话,只是看着鬼飞,浅浅笑着。
“你别以为这样勾引我,我就会忘了这事。”
齐尔还是不说话,笑意却更深了。
鬼飞给他上好药,往茶几上一扔,佯怒道:“别笑了,你现在这衰样子笑起来跟猩猩一样丑,完全诱|惑不了我。”
齐尔笑出了声,笑弯了眼睛,连眼泪都快要笑出来。
“叫你别笑了,还来恶心我。”
鬼飞嘴上这么说,人却已经附到齐尔身上,轻轻吻住了齐尔的唇,又怕碰到他嘴角的伤口,很小心翼翼地拂动着,一寸寸地掠过。
齐尔嘴里漏出轻笑声,鬼飞停住动作,问他笑什么。
“没什么……啊哈哈——别挠我,我说……”齐尔忍着笑说:“就是觉得你这样接吻很好笑。”
鬼飞斜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这么慢,有味么?”
“有,血腥味。”
齐尔怕他又提起那个话题,便一把抱住了他的腰。鬼飞显然有一瞬的惊诧,很快又恢复平常,他眯眼道:“难得你这么主动,我不好好把握可真对不住你。”
大惊失色中,齐尔已经被鬼飞搬到了床上。
齐尔心下暗道不妙,浑身已经散架一般地疼,要是再遭鬼飞推残一次,他就别想见到今晚的月亮了。
将齐尔衣服往上推到一半,鬼飞动作忽然一滞,沉默了许久,才拧着眉头看向齐尔,“你不知道你肚子上有伤?”
“啊?”齐尔瞪大眼说:“是吗?在哪?”
鬼飞轻叹了口气,回客厅拿了药给齐尔腹部的青紫涂上,“之前打了你肚子一拳你也没感觉吗?”
“没感觉。”齐尔看着鬼飞,认真地说。
“操!你身体是不是局部瘫痪了?”
齐尔看着鬼飞紧皱的眉,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没什么痛觉了,眼神恍惚地看着鬼飞,思绪已经不知道飞哪去了。
鬼飞把药往旁边柜子上一扔,佯怒道:“又来了……什么时候勾引我不好,偏选这时候,老子被你看得有反应了。”
齐尔以为鬼飞要扑上来,没想到他却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浴室传来淋浴的声音。
混蛋!洗澡又不关门!!简直是流氓!!!
齐尔在床上轻轻舒展四肢,然后偏过头去。窗户被打开了一小半,不用说一定是鬼飞打开的,此时正好有雨后的清风涌进房里来,拂在面上,让他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其实齐尔觉得,皮肉之苦是所有痛苦中最不痛苦的,不仅好得快,忘得也快。比起其它的痛苦,齐尔宁愿一辈子都只受皮肉苦。
迎着微风,齐尔不觉睡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被子里了,而且被鬼飞既不太紧也不太松地抱着。
轻轻抬头看着鬼飞的睡脸,齐尔鼻子有点酸。
他往鬼飞怀里挪了挪,安心地闭上了眼。
“醒了?”鬼飞忽然说话吓得齐尔睁开了眼。
“你没睡?”
“睡了”,鬼飞松开一只手揉揉迷蒙的眼,说:“没睡沉。”
“哦……”
两人忽然一起沉默了,齐尔觉得有些尴尬。
为化解尴尬的气氛,两人同时出声,“喂——”“妻儿……”
“干嘛?”
鬼飞揉了揉齐尔的头发,“你先说。”
齐尔犹豫了一会儿,才看着鬼飞的眼睛,说:“你……其实还是很想重组乐队的吧?”
“谁说的。”
“我只是这么感觉,也不确定”,齐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说,“对以前的乐队肯定是有感情的吧?既然他们都那么期待重组,为什么你那么决绝,都不愿考虑一下?”
“别说傻话了,我不会考虑的,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可你都愿意见他们了,你们关系又像以前一样好了。”
“这是两码事……妻儿,即使我们重组了也不会是以前的浮生了,你明白吗?”鬼飞语气有些微激动。
见齐尔不说话,鬼飞放轻了声音,说:“你不明白也是应该的,毕竟你以前不在……”
“我明白的。”齐尔认真地说。
看着齐尔较真的样子,鬼飞无奈叹了口气,说:“算了,你就别想这事儿了,跟你不相干,没必要为它操心……你再睡会儿吧。”
鬼飞掀开被子,走了出去。
齐尔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眨眼。
真的跟我不相干吗?我是不是瞎操心了?他自己的决定怎么可能因为我说两句就改变,我太高估自己了。
齐尔自嘲地笑了笑,他没有生气,真的一点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