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被谁算计》姚夏

10、最深的伤

　　晚上我们四个人在家里吃饭。
　　李诚则吃完饭后照例感慨：“为什么你做菜怎样都比不过千帆？”
　　“做人别这么贪心！小池从小到大就这一样比千言厉害，你就怨念成这样？”许一诺总是不放过任何可以糗我的机会。
　　“仔细想想，我的人生这么失败，许一诺你功不可没。”我故意叹口气：“我们学钢琴的时候你整天在我们门口溜旱冰。结果千言都开始弹肖邦了，我还连调都摸不着。”
　　“这倒是，千言练毛笔字那会儿你又跟着我去学跆拳道了。”许一诺倒是很坦白。
　　“千言补习奥数时，我跟着你去打网球。不过有一次你倒是关心过我的学习，让我死皮赖脸地去求那个欧阳琪琪给我补习英语，你还记得吧？”我想想都忍不住笑。
　　李诚则奇怪的问：“你还补过英语呀？你不是老说你最差的就是英语吗？”
　　“打着给我补习的旗号，许一诺每天和那个欧阳琪琪约会……”我还没有说完，他们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我也有对你很好的时候呀，你跟那什么石头吵架那次，我不是还给你递扫帚了吗？你多威风啊，追得那家伙满操场跑……”
　　“你还好意思提呢！害得我当天就要请家长！”
　　“那最后不也是我给你搞定的？雇那个的士司机给你当家长，花了我一整个星期的零用钱。”
　　“既然对我这么好，那帮我租房子的事就交给你了。”我马上讨便宜。
　　李诚则奇怪的问：“你们租房子干嘛？”
　　“千言还没和你说吗？我要搬出去住，拜托你们赶紧结婚吧。”
　　“你一个人出去住怎么行？”李诚则居然马上反对。这个男人就是这点可爱，什么事都会先为别人考虑。
　　“我老跟千言住一起还怎么找男朋友？男孩子一看见千言，我就马上没有机会了。你们不是都想我剩下来吧？到时候我老了，哪个负责养我？”我笑着从他们脸上一个个看过来。
　　千言今天一直沉默得有点过分。我也知道她不放心我一个人，但是我今年也和她一样二十七岁了，不是七岁呀。
　　许一诺接口说：“你们是早该分开住了，千言挡了你多少桃花！”
　　千言叫道：“小哥……”
　　许一诺朝她点点头：“约个时间到我们家，我爸妈肯定特别高兴。”
　　李诚则好像有点激动得不太会说话了：“真的，真的可以吗？”
　　许一诺点头：“房子得重新贴壁纸，家具得换些新的……我和小池来搞定就好了。你们不是还要见家长，定日子，照结婚照，登记，总之够忙的了。”
　　“许一诺，你不会是结过婚了吧？看你熟悉的样子！”我打趣他。
　　“我哥结婚的时候你们没有全程参与吗？你这次学着点，到时候你万一也有机会结婚就有经验了。”许一诺硬是不放过任何可以损我的机会。
　　我赶紧催他：“你还是快点回去帮我打听房子的事吧。”
　　他站起来：“还有没有第二个人象你一样？让人帮忙还这么凶。千言，诚则，我先走了。”
　　千言和李诚则站了起来。可他单单盯住我：“小池来送我下楼。”
　　我坐在那里不肯动：“你第一次来我们家呀？”他干脆过来拉我：“诚则还没清醒过来呢，他们两个出去太危险了，还是你跟着我出去比较好。”
　　我把包抓在手上跟着他下了楼。我就壁纸的事情说了老半天，才发现他很久都没有开口，而是一径去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对我说：“坐前面来，我不开车，有话要和你说。”
　　我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从我有记忆起，就没见他这么严肃地和我说过话。我打开车门坐到后座，从包里拿了一颗巧克力出来。
　　他也换到后座来，但没有立即开口。我侧过头看他，在昏黄的路灯光下，他似乎看起来心情很沉重。我慢慢地剥着巧克力：“要说什么话？”
　　“小池，我跟泰宇和向东不是向你想象的那种朋友？”他总于还是开口。
　　我吓得几乎要跳起来：“你也喜欢男人？！”
　　他笑了起来：“你想到哪里去了！”
　　他还是笑起来让我觉得安心：“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和他们走得太近。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外，他们说什么都不要相信，也不要和他们单独出去。”
　　我很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可是他们都是我的上司！我会不会丢了工作？”
　　“工作不是可以再找吗？”
　　“可是我现在不是要工作稳定千言才能够放心吗？他们是□□？”
　　许一诺摇摇头：“并不是只有□□才危险。”
　　我笑起来：“我一没有财二没有色，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我也不歧视同志。”
　　“你就是什么事情都想得太简单。”
　　“这有什么好复杂的？”
　　“你五年前进天成你没有觉得太简单了吗？”
　　他说的倒是真的。当时我到处应聘失败，连十多人的小公司都要求得有经验。所以当天成打电话通知我说我被录取了是时候，我简直就觉得自己是时来运转了。我记得当时还跟千言说，我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在天成投过简历。可是那时候是到处撒网，所以也并不觉得多奇怪。
　　但是，许一诺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五年前就拜托过成总了？”我急切的问。
　　许一诺摇摇头：“没有。问题是他们五年前就知道你认识我。”
　　“那怎么了？我也做得没比别人差呀，也没给你丢脸。”
　　他笑了笑，似乎有点无可奈何：“算了，他们反正说什么你都别相信就行。更重要的是，千万别幻想自己是辛德瑞拉。”
　　我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你也没发烧啊，怎么竟说些胡话？我看起来就那么象男人吗？”我忽然想起下午的事：“说起来真奇怪，中午你送我回公司，成总居然不声不响地待在我们办公室里间。他还问我是不是你送我到公司的呢。”
　　许一诺的脸色变得古怪，我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他们该不是想把你掰弯吧？！你倒是要离他们远点，别惹的伯伯和大姨生气。这个真是太恐怖了，你真得快点交个女朋友！”
　　许一诺又笑起来：“看起来你应该没什么事，你说得对，是我应该离他们远点。”
　　我使劲地点头：“光想想都够恐怖的。你也别管我在公司的事了，自己快快找个女朋友才是最重要的。”
　　“我也这样觉得。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给你找房子。”许一诺看上去比刚才下来时好得多了。一定是成总他们太让他困扰了。看来男人长得好看也是件很不安全的事。
　　我回到家，发现李诚则居然还坐在那里傻乎乎的对着千言笑。
　　我长叹口气：“真是被你们打败！你们俩该不会在这里互相看一整晚吧？许一诺说送你回去。”
　　千言站起来拉李诚则：“快点回去吧，小哥在下面等你。”
　　我笑着摇摇头，进房间拿了衣服去洗澡。
　　等我洗完澡走进房间，千言正把衣服叠好放到我床上。我忽然意识到，这几年来，不仅我的衣服都是千言帮我洗的，我生活上很多事情都是千言帮我打理的。我从背后抱住她。
　　自小千言就与我完全不同。她漂亮，聪明，温柔，乖巧……能够满足父母对小孩所有的期望。而我却相貌普通，成绩中等，调皮捣蛋，爱惹事生非，而且还顶伶牙俐齿。父母偶尔希望我能够有千言一半好，我就会当场顶回去：“那她还那么漂亮呢！为什么不把我也生得那么漂亮？人家是天才我又不是天才！我才不要和谁比。”谁都拿我无可奈何。
　　我知道自己永远都成不了千言，但是她所有的心情我都能够感同身受。当她在弹着钢琴，又或者做着奥数题时，她也常常都不开心。
　　或者说，因为千言一直都做得很好，所以我才能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恣意妄为的活着。
　　所以，此刻，我才会对她说：“千言，你一定要生活得幸福快乐。而我也一定会开开心心地活着。”
　　她却回答我：“我最希望的是你能够明白，爸爸妈妈的死不是你的错。你要是想不通，就算你装得再开朗都没用，我们俩都不会快乐。”
　　我忽然觉得视线开始模糊，有冰凉的液体滑过我的脸庞。我的心脏似乎开始裂开，无边的黑暗向我涌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