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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夜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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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戏的宾客座前都摆着一张小桌,上面放着各类瓜果点心。宾客们三五个一桌,皆是熟识的人,不时嬉笑低语,很是轻松惬意。
紫玉坐得远,一人守着一张小桌。小暖和小宁抓了把瓜子在不远处站着看戏聊天。灯影绰绰,园子里丫头小厮们来回轻轻走动,不时替客人们添茶倒水。
紫玉看着台上那扮薜郎的年青男子一连翻跃了好几个跟头,跟着一帮宾客喝了声“好”,冷不防一个人影出现在她面前,吓了她一跳,定眼一看,不是齐修之,又是那个?
齐修之朝她微微笑着,叫了声“紫玉”,就在她面前坐了下来。这厮高大修长,即使是坐着,也将紫玉前方的视线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紫玉面色绯红,心中暗暗懊恼,她刚刚摇头晃脑边看戏边磕瓜子的轻率模样,一定被他看了去了。这样想着,目光便不敢直视齐修之的眼睛。
齐修之见紫玉的眼光越过他,努力往看台上瞧,有些好笑,故意问她:“好看吗?”
紫玉答:“好看!”说完这话,竟不知再说什么。
宾客中谁人不识齐修之?这时探索的好奇的目光都扫了过来。
紫玉一时间只觉手足无措,如坐针毡,轻声道:“你还是去招待你的客人们去吧,我自有人陪着。”说罢,指着不远处的小暖和小宁给齐修之看。
齐修之笑了:“怎么,你赶我走啊?”
紫玉不答,只伸长了脖颈往台上瞧,其实台上咿咿呀呀,她是半个字也没听进去。
齐修之又道:“我只不过是抽空过来看看你,马上就走。待会儿还会放烟花,你一定喜欢看,晚上还有歌舞,是母亲特意从歌坊请来的名伎,到时你可别早早地去睡了。”
紫玉毕竟小孩心性,想像着烟花歌舞,等会该何等热闹,兴奋得小脸放光,语气中免不了带了羡慕:“真的啊?太好啦!你过生日可真热闹,我家就从没人这样过过生日……”
齐修之笑嘻嘻地接口道:“以后我也给你这样过生日,放心吧——”起身欲走,忽又想起一事,复又坐下,对紫玉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了给我了?”
紫玉茫然道:“没有啊!”
齐修之脸上掠过一丝失望,看着紫玉半晌,忽然道:“没有就算了——你人来了我就很高兴了。”站起来,脸上又露出笑容,“我走啦,你自己好生照顾自己,别着凉了。”
齐修之起身就走,冷不防手中被塞入了一个小盒,他紧紧握住,欣喜地问:“是什么?”
紫玉羞红了脸,道:“不值一提的小玩意,你待会再看,不许笑我!”
齐修之深深看了紫玉一眼,依言将盒子塞入怀中,道:“不管是什么,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戏才看了一半,戏台下的观众便被西边的热闹场景给吸引走了,原来,燃放烟花的时间到了。
小宁兴奋地引着紫玉主仆俩向西边奔去,不只是她们几个,众人几乎都是奔着去的。怒放在夜空的烟火,映亮着一张张笑脸,虽只是瞬间,却将美丽绚烂留在每个人心底。
月春终于出现了,和她走在一起的是两个美丽的姑娘,紫玉看得分明,身材高挑那个是尚书之女柳含笑,另一个身材有些圆润的则是侍郎之女肖慧,三个人说说笑笑,并肩而来,后面则跟着一大帮贵妇,个个穿着高贵华丽,走在中间那个正谈笑风生的,正是齐相夫人叶夫人。
空旷的齐家西园顿时人声鼎沸,热闹起来。
烟花在空中爆出一个个形状,有花有兽,众人欢呼着赞叹着尖叫着,小一点的孩子更是乐得手舞足蹈,将右相之府的热闹烘托到了极致。
无数光影在众人的脸上变幻着,人的面容倒变得不清晰起来。
小暖悄悄走到紫玉身边,提醒道:“姑娘,叶夫人也来了,你是不是该过去拜见一下?”
紫玉看着叶夫人众星拱月般被众贵妇围着,颇有些犹豫,道:“此时过去怕是不宜,我还是明早去问安吧!”
烟花放过之后,戏台上换上了歌伎,吹拉弹唱载歌载舞,十分精彩。紫玉直看得倦了,方迷迷糊糊被小宁引去客房休息。
第二天紫玉起得略有些迟,梳洗的时候,月春推门进来,看见紫玉犹是一脸惺松未醒的表情,不由大笑,说道:“你看你那眯眼看人的样子,好像还在梦里似的,难怪我二哥来了几回,最后还是失望地走了。”
紫玉看看天外,确实有些迟了,不由怪起小暖来:“你这丫头,你起得比我早,也该叫我一声啊!”
小暖一脸委屈的样子,看着月春,道:“是春姑娘不让叫的,说让姑娘多睡会儿。”
紫玉看向月春,嗔怪道:“原来你是才是罪魁祸首啊,我若失了礼,都是你的错!”
月春道:“你哪有失礼?我爹我哥已经上朝去了,母亲也和别人约好,去庙里拜菩萨去了。如今这偌大的府里,只有你才是我唯一的贵客。你说,对贵客我敢怠慢吗?”
紫玉想到叶夫人出去了,不禁有些沮丧,道:“我还未去给伯父伯母问安呢,等下就要回家了。”
月春道:“你若是真的在意我母亲,那就多留一天啊,我是求之不得,我哥必然也高兴得很!”
紫玉怕她越说得越不像话,忙对她使眼色,月春醒悟,二人又是一番笑闹。饭后,月春真依了昨日所言,将紫玉送回谢家。
两人在马车中相处时,月春对紫玉道:“你送我二哥的礼物我看了,很可爱,我二哥也很喜欢呢!”
听说自己的礼物有人喜欢,紫玉脸上露出笑容来。
月春接着道:“含笑和肖慧也送了礼物给我哥,含笑的是一对玉麒麟,肖慧的是羊脂玉佩,同样是玉,哥哥却只将你送的玉佩贴身带着,其它的都放进了箱笼。”她盯着紫玉清丽的脸左瞧右瞧,戏谑道,“你说,我哥对你是不是很特别啊?”
紫玉羞红了脸,急忙争辩道:“你别误会!你哥可能是看我俩情如姐妹,他又只有你一个妹妹,一定是爱屋及乌才这样。”
“真的吗?”
“真的!”
“你看不像,我倒觉得,我哥对你是特别的。你知道吗?你只不过是来我家作过两三回客,每次见你,我哥都主动来和你说话,对含笑和肖慧却不见这么亲密呀!”
“你哥是君子,知书识礼,和我招呼只是一种礼貌行为。”
见紫玉解释得认真,月春倒不乐意了,道:“你能做我二嫂,我倒是很乐意呀,你那么撇清一切做什么?”
紫玉怔住了,她真是极力证明或极力撇清什么吗?扪心自问,对齐修之,她是有一分好感,可是,那仅仅是欣赏。欣赏和爱慕,词义相近,意思却是大大不同。齐家那样的豪门大户,重臣之家,齐修之又是那样优秀和骄傲的一个人,喜欢他的女子应该有很多吧?
晚上,紫玉又为月春的话低头想了一会,方对自己轻轻道:“谢紫玉,虽说你不曾看轻自己,但却有自知之明,这种事,你就当它只是月春说的一个笑话,而笑话,只是给人听后笑笑而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