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少女萨麦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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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伏在黑风背上，吃力地维持着平衡。骑马的时候，脊背挺得越直越容易保持平衡是常识，但是为了减小阻力，我不得不俯下身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否则就会来不及。
我在心底默默地祈祷。
黑风知道我的心意，没命般地向前奔跑。
这一天我接到了求救，来自英国的一个小镇。彼时我地处南极洲，一路又是飞行又是瞬移的，魔力已消耗了大半。到达英国本土的时候我清楚自己不能再飞了，否则救人的时候魔力会不够。
只好用跑的。
还没有烟，人还活着，阿拉妮娅，加油啊！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我于这一日，十六万四千一百六十四岁整。
生日于我而言，真的是很频繁的事情。
这许多年过去了。
ZERO已经变成了金色。
我闭上眼，感知距离。
已经，能看见了。能看见那里发生的事。
十五公里左右的距离，至少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到。
我计算了一下法术攻击范围和能量消耗的比例，果断地放开缰绳双手结印，吟唱起召唤暴风雪的咒文。
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我不是个血统优异的魔法人，真正的强者意随心动，使用魔法都是不动声色的。
当然这只是传闻，我并没有见过。婷算得上是魔法人和天龙中的佼佼者，但她使用魔法的时候，即使不需要吟唱，也是要辅以动作的。
英国是一个多雨的国度，我所做的只是让气温下降云朵凝聚气流旋转，要远比在沙漠里集中水蒸气形成云容易得多。
电闪雷鸣。
先是风暴，接着是倾盆大雨，最后，变作了冰雹。
我转着手腕，命令空气继续加速旋转，同时把身体伏得更低：“黑风，会影响你的速度吗？”
“这点小风小雨，没问题的。”黑风低声回答。
我便不再说话，只是积蓄着力量。
这次真的能看见了。用眼睛，而不是魔法感知力。
那个村庄，和聚在打谷场上的人。
我听见高台上的胖男人高叫道：“巫女的存在是要遭天谴的！看看，这暴风雪就是最好的证据！”
给自己施了个扬声魔法，我从黑风背上飞至半空：“愚昧的人类，你们被欺骗的还不够吗？神若想让这两个无辜的女子被活活烧死，又怎会降下风暴！”
人群转向我，接着便是惊呼。
人类很少见过真正的巫女。会飞的人，是具有很强的震慑力的。
十字架上捆着一个孕妇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下面柴堆上的火焰已经只剩一点火星。
“什么是巫女？”我缓缓用ZERO指向那个胖男人，“你见过吗？真正的巫女，你惹得起吗？”
手指一勾，那仅剩的一点火焰向我飞来，在我身上静静地灼烧：“巫女是大自然孕育出的生命，火焰作为大自然的力量怎么可能毁灭巫女，只能相辅相成！肮脏的人类，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压榨他人，下十八层地狱也赎不回你的罪孽！”
手一挥，风暴立止，ZERO轻挑，困住那两人的绳索便断了，她们从高架上落下，被我用一个空气缓冲垫接住，缓缓落地。我再一抬手，那男人便挣扎着被我拎上了半空。
“一个七岁的女孩子目睹你奸杀了她的姑姑，跑去告诉了母亲，两个人就要这么被你害死？你手上沾过多少无辜人的血？这种事，是要遭报应和天谴的！”我愤怒地低声道，“你必死！约翰•乔伊森，你可认罪否？”
他凄厉地惨声喊着饶命，我叹口气，却没有心软。
ZERO凌空挑断了他的咽喉，然后……
竟放射出水晶般迷人的光彩。
乌云退散，阳光洒落在ZERO身上，然后被折射成七种缤纷的色彩，斑斑驳驳地洒落下来。
啊。
我赢了。
萨麦尔，我赢了。
你看到没有？
苍天在上，算上今天救的这两人，我救过的人，已然是你害过的双倍。
萨麦尔，萨麦尔！
你终能瞑目了吧？
你看到没有，我阿拉妮娅，从来没有背弃过自己的誓言！
我握紧ZERO，水晶剑长鸣不止。
我缓缓落回地面，微笑起来。
真好。
萨麦尔，真好。
你寻寻觅觅找我那些年，不惜以身试法，自甘堕落。
你寻着了我，我却杀了你。
但是你要知道，我从未曾忘记你。
Never，从未。
遇见开心的难过的事，我能想到的，便只有三岁那年一面之缘的你，妖冶的脸庞，迷人的神采，浓浓的眷恋和深情。
我想，那时我一见钟情。
我相信我们彼此相爱。
有人扯扯我的衣袖，我低下头，看见刚刚救下的小女孩站在我身边。
“姐姐，谢谢你救我。”她说。
我笑笑：“不必。”对这个孩子，我竟有种说不出的亲切与喜欢。
“姐姐，我也想成为巫女，去拯救别人。”她看着我，美丽的眼瞳流光溢彩，“我能拜你为师吗？”
我把孩子抱起来，惊讶地发现，这竟是一个魔法人。
真是奇怪，魔法人长成这种外貌，需要七万年的时光啊，而她，才只有七岁。
“跟着我会吃苦头哦，很多苦。”比如失去，比如危险，比如……可望而不可及的爱恋。
“我不怕！我希望自己成为能真正帮助别人的人！”她坚定地说。
我叹口气：“那便跟着我吧。你叫什么名字？”
“萨麦尔。”小女孩的眼瞳亮晶晶的，浑然不觉那个名字是怎样令我震惊，“我叫萨麦尔。”
很显然，她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萨麦尔，连转世也不是。
但是，他们却拥有者同样美好的名字。
萨麦尔。
堕入地狱的天使。
我爱的萨麦尔是堕落，那么这个萨麦尔，则是天使。
我放下她，用手按上她的额头：“那么，萨麦尔，你愿意放弃所有的负面情绪，不嫉妒，不绝望，跟随阿拉妮娅，成为巫女•救世者吗？”
“我愿意。”她认真地回答，“倾尽一生，只为帮助与拯救。”
这样美好的孩子啊。
我笑了，转向我的伙伴：“黑风，你不介意带两个人吧？”
黑马低下头亲切地蹭了蹭萨麦尔的脸：“当然不。”
“去跟你母亲告别吧。”我拍拍孩子的头，“我们要走了。”
她点点头，跑了。
“你不记得前世了？一点……都不记得了？”黑风看着我，神色复杂。
我摇摇头，不明所以地回望他。
“那孩子……”他叹口气，“前世，她是你和萨麦尔的女儿，和你一起，被魔女茱莉杀害。”
啊啊，怪不得了。
那种亲切感。
我的……女儿啊。
“你知道多少？关于我的……前世。”我深深吸了口气，看着身边的黑风。
“从你的十九岁，到你十七万岁。”他淡淡地道，“我不是萨麦尔的龙，我的主人，我的伙伴，是你。要知道，即使是魔法人，十九岁的时候就成为龙骑士，也是空前绝后的强大存在了。你很强，而且，你拥有一颗近似神明的心。所以你能够征服我，龙族尊敬强者，尤其是心灵的强者。”
近似……神明的心？
“黑风，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明么？”我笑问，“我不信。”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他怎么会坐看我村庄里的那些无辜的人们被杀害，而无动于衷？
“我信。”黑风亦是笑着的，“所谓神明，不过是拥有强大的灵魂，精神和力量的生命而已。千万年一次，这个世界上会出现天神之王，那是能够知晓天意的强大存在，他的出现，就是为了封其他有资格的生灵，为神。在我看来，萨麦尔，婷，还有你，都是有资格成为神明的人。”
啊，是么。
有资格……成为神明的人，啊。
我仰天大笑起来。
我若是神，怎么可能坐视那么多人死去却无能为力！
萨麦尔若是神，怎么可能只为一己之愿望杀害那么多的无辜者！
婷若是神，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世界毁灭而什么都做不了，最后只能以死谢罪！
什么是神！
神明这种存在，是为了拯救吧？可是这样弱小的我们，凭借一己之力，又能做些什么呢？
什么都做不了吧？无能为力吧？在帮不了别人、只能够绝望的瞬间，又有谁会相信，自己是神明呢？
“再痛苦的幻灭，也会留有一线希望。”黑风看着我，微笑，“你是知道的不是吗？希望和阳光，都是神明。”
我不说话。
我承认他说得对，但是，却并不代表我认为自己有资格成为神明。
黑风继续道：“希望和阳光，无法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拯救，但是，却能赐予救赎。坚强之人，才有资格被神明认同并获得救赎，不是么？所以啊，神明是存在的，那些不幸的人们之所以不幸，是因为他们还不够坚强啊。”
“同样的，死亡，绝望，黑暗……那些负面的情绪到达了某种极致的时候，也会成为一种神格。”黑风微笑，“萨麦尔，或许就是那样的神明吧。他们掌控着负面的情绪，可以把这种情绪带给他人，亦可以把这些情绪抹去。所以，即使是负面的神明，也未必邪恶。”
“你想说什么啊究竟。”我被他说得有些不耐烦了。
黑风“扑哧”一声笑了：“传说中，太阳神的名字是拉，希望女神的名字是妮娅，所以，同时拥有这两个名字的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好。”
只要做好我自己……就好？
我笑了，抬手拍拍黑风的头：“知道了。这么担心我呀。”
他也笑，却没再说话。
远远地，那个名叫萨麦尔的小女孩朝我奔来：“姐姐姐姐！我可以跟你走了！”
我微微一笑翻身上马，伸手把小女孩拎到身前坐好，将她的小包安置在马侧：“出发咯！我们去德意志王国！”
“嗯，出发！”小女孩抬头冲我笑。
我拥紧了她。
萨麦尔。
我前世的……女儿。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少女萨麦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