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星辰》纳兰慕楚

17、风波（中）

　　十七、风波（中）
　　见他们进来，我和几名宫女太监连忙行礼。
　　“都起喀吧。这是什么？”太子指着放在中间一人高的那个白绢屏风问道，他对自己的书房自然是了如指掌，这会凭空多出来的这么大一个东西，满脸狐疑地问，“刘宝？”
　　“爷，您这些天一直闷闷不乐的，奴才们看着心疼。恕奴才斗胆，擅作主张，想逗爷一乐，全就了奴才们的这些天的辛苦，您就瞧瞧好吗？”刘宝立马跪下请求，满是真诚。
　　“嗯，好吧，就由着你吧。”他点点头，然后转向身边的大阿哥和三阿哥道，“大哥，三弟，那就请你们也一同观赏吧，那事情就待会儿再议吧。”
　　“哈哈，事情不忙不忙。太子身边奴才这样的有心，让我这个弟弟好生羡慕！”三阿哥一脸戏谑地调侃着，大阿哥也是满脸笑意地点点头。
　　“爷，大爷，三爷，您们请坐。”刘宝连忙请他们正对着屏风坐下，并命人张罗好了茶水和点心。
　　“刘宝，你这是要叫爷们看戏？今个儿唱的是哪出啊？”三阿哥见刘宝又是茶水又是点心的，好奇地问。
　　“回三爷，您英明，不过既是也不是。”刘宝满脸堆笑地回道，然后恭敬地朝三位皇子道，“各位爷，这就开始了，放帘子！”
　　随着刘宝一身令下，尽早特意在门窗上端安好的布幔被放了下来，偌大的内书房立即由白天转成了黑夜状，同时事先准备好了两盏烛台，一盏被安在了放茶水点心的桌子上。另一盏则就在我的身边——那个白绢屏风后。
　　“太子爷吉祥！大阿哥吉祥！三阿哥吉祥！奴才是刘宝，奴婢是络云。今天要请各位爷看的是皮影戏，希望各位爷会喜欢！”刘宝和我在屏风后面朗声说道，就像现代晚会的报幕员。不同的是，我们并不是真的出现在三位皇子的面前，而是利用我们手中之前定做好的皮影形象来代替。
　　虽然从他进门到现在，我一直在做准备，可是当我这一出声，还是因为透过绢纱看到了烛光下大阿哥原本轻松的表情明显变得僵硬起来，而感到自己的心随之一颤，有些闷疼。可现在不是缅怀我失去的“爱情”的时候，只能强咽了咽口水，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尽量轻松愉快。
　　“今天要带给各位爷的是皮影戏——《大灰狼与三只小猪的故事》。你说什么？谁是大灰狼？大灰狼自然是刘宝。那么三只小猪呢？哦，来了来了来了，小猪宝贝们，向三位爷问好！”我用皮影招招手，就有三只小猪从屏风的左边出现在这个屏幕上，这由其他三个小太监扮演的。
　　“爷吉祥！奴才是小猪甲，奴才的名字叫‘谁’，记住了吗？奴才的名字是：谁。
　　爷吉祥！奴才是小猪乙，名字叫‘哪儿’，对，就叫‘哪儿’。
　　爷吉祥！奴才是小猪丙，奴才的名字很酷，叫‘什么’。”天知道，我叫他们要正常地讲这些话又多难，原本都是用“我”的，可他们偏就奴才长奴才短的，我也只好“与时俱进”，也免得出错，都改称奴才算了。
　　“噗——”才说着，三阿哥就把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旁边的小太监连忙递上手巾，三阿哥边擦边笑斥道，“这都是什么名字？”
　　太子和大阿哥只是怔怔地拧着眉头，不作声地继续看着。
　　我：“好吧，络云当然就是那个讲故事的人了。都准备好了吗？”
　　其他人：“准备好了！”
　　“皮影戏《大灰狼和三只小猪的故事》*马上开始！一天，一只狼要吃三只小猪，两只小猪在门口，一只在屋顶。狼问。”
　　狼（刘宝）：“你是谁？”
　　甲：“你说对了！”
　　狼：“什么？”
　　甲：“‘什么’在屋顶上！”
　　狼：“我是说‘你的名字是什么？’”
　　甲：“我是‘谁’，‘什么’在屋顶上！”
　　我：“狼问不出结果，于是问小猪乙。”
　　狼：“你是谁？”
　　乙：“我不是‘谁’，他是‘谁’。”
　　狼：“你认识他？”
　　乙：“是！”
　　狼：“他是谁？”
　　乙：“是的！”
　　狼：“什么？”
　　乙：“‘什么’在屋顶上！”
　　狼：“哪儿？”
　　乙：“那是我！”
　　狼：“谁？”
　　乙：“他是‘谁’！”
　　狼：“我哪儿知道？”
　　乙：“你找谁？”
　　狼：“什么？”
　　乙：“他在屋顶上！”
　　狼：“哪儿？”
　　乙：“是我！”
　　狼：“谁？”
　　乙：“我不是‘谁’，他是‘谁’！”
　　狼：“你怎么@##$$%%%……”
　　甲和乙同声：“‘怎么’是我阿玛！”
　　狼：“什么是你阿玛？”
　　乙：“不，他在屋顶！”
　　狼：“哪儿？”
　　乙：“是我！”
　　狼：“我受不了了！！啊——为什么？！”
　　三个人齐答：“你认识我爷爷？”
　　狼：“什么？”
　　甲：“爷爷是‘为什么’！”
　　狼：“为什么？”
　　甲：“是！”
　　狼：“是什么？”
　　甲：“不，‘为什么’！”
　　狼：“谁？”
　　甲：“那是我！”
　　狼：“哪儿？”
　　乙：“那是我！”
　　狼：“什么？”
　　甲和乙：“他在屋顶上！”
　　“狼和三只猪说着，一直说着，后来，三只猪饿死了，狼自杀了。好了，今天的皮影戏就到这里。”我说完，偏头吹灭了身边的蜡烛，借着桌上那烛光，观察着三位看官，特别是太子的表情。
　　就当我觉得可能是失败了的时候，大阿哥发出了一声嗤笑，随即太子和三阿哥好像被点中笑穴一般，发出爽朗的笑声。我、刘宝以及那三只“小猪”这才如释重负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旁边随侍的小太监随即拉开遮光的帘子，内书房又恢复了原有的敞亮。这下更是看清楚了三位爷的脸，大阿哥和太子只是大笑，而三阿哥则是夸张地一边笑一边拍桌子，前仰后合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止住了笑声，不过脸上都挂满了笑意。
　　“呵呵，刘宝，这皮影戏的主意是谁想的？”太子爷虽然在问刘宝，眼睛却一直看着我，显然是明知故问。
　　“回爷，是络云姑娘想出来的，这皮影戏也是络云姑娘编排的。”刘宝倒是不抢功，只是平时都直呼我的名字，这会儿还特意加这么个尊称，倒是让我很不习惯。
　　“回太子爷，奴婢也只是把现成的故事编排了一下，这些道具全是刘宝和张公公张罗的。若不是刘宝提出要帮爷您解闷，奴婢肯定想不出这点子来。”我也必然是要谦虚一下的，这可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好了好了，大家都不必推让，全都有赏。这毓庆宫的每个人赏一个月的俸禄，而络云、刘宝、张五福再加赏一个月。”他笑意很深，“其他的人都退下吧，络云、刘宝你们留下伺候。”
　　大家都叩谢了赏，然后退了出去，而我和刘宝依言留下。但我其实并不想留下，因为我感觉的到，有数道热切的目光正对我进行着“断层扫描”。
　　“络云，把那皮影拿过来给爷瞧瞧。”太子爷语气很轻柔，明显他的情绪很好，看来这些的辛苦没有白费。
　　“是。”我随即取来那几个皮影造型，放到了他面前那张桌子上。
　　三阿哥抢先伸手拿起那个大灰狼造型的皮影，边摆弄边问：“这个就是皮影？爷我只在书里看过，今个儿倒是头一次见到实物，真是有趣呢！”
　　“是啊，咋一看只是眼前一亮，看久了越发觉得惊喜连连！”太子爷手里拿着依我的形象特制的皮影造型，细细地把玩着，只是他那似别有深意的赞美，令我经不住有些脸红。
　　“可不是，太子果然是好福气呢！络云原先在我母妃处，可远没有现在这番尽心尽力。我以为，原倒只是个傻乎乎的粗使丫头，挪了个窝倒不似从前的蠢钝，变得如此乖巧伶俐了！看来这宫里还是太子这边可谓是‘地灵人杰’啊。”大阿哥这番话好似硬生生地打了我一巴掌，刺得我的心一阵地抽疼。
　　“哈哈，好大的一股酸劲儿啊！不知今个儿午膳是不是做了大哥您喜欢的西湖醋鱼？”三阿哥拿起面前的茶盏，笑着抿了一口，“只是这鲈鱼还是清炖比较适合，勉强醋熘了，也只会浪费本身的鲜美肉质。”
　　“三弟才提到鱼，我就觉得腹中微感饥饿。时辰倒也是不早了，大哥和三弟就在这毓庆宫用午膳吧。午膳后我们还要继续讨论之前的事情呢！”太子见他们又要你来我往的，连忙打圆场。
　　“今个儿还是算了。太子也知道大哥我才大婚，嫡福晋甚为温柔贤惠，每日皆会待我一块用膳。这会儿大哥还是走了，不愿叫你们大嫂空等。”大阿哥说得这一切都像是一把利刃直插到我的心里，只觉得好疼，眼睛前也因升起的水雾而迷蒙一片。我只能把脸尽力地放低些，不想被他看见那因刻薄的话而即将涌出的泪。
　　“大哥，那咱们今个儿尚未结束的议题呢？”太子微皱眉头。
　　“不用讨论了，明个早朝，我自会向皇阿玛禀明我的看法的。太子、三弟，大哥先走了。”他甚至没有等太子回答，就抬脚离开了内书房。
　　“大哥真没意思，才开个玩笑而已。那太子，我也走了。明个儿皇阿玛那里，我会支持您的。”三阿哥悻悻地说，看太子一脸的不善，拔腿就跑了出去。

　　*改编自《欢乐正前方——大灰狼和三只小猪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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