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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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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所有人被遣退。
季凌霄等到很晚,才等回浑身酒气的谢然。
他脚踩在厚厚的玫瑰花瓣上,滑了一跤,又被柔软的花瓣好好承托住,什么痛感也没有。
被季凌霄扶到沙发,一屁股坐在高尔夫球杆上,他拿起随手一扔,又砸到什么东西,丁零哐当响。
自行车倒下来,破坏了一圈蜡烛,让心的形状缺了个口。
“客厅怎么还有这么多垃圾,”谢然嘟囔着,“我不是全都清理干净了吗?”
季凌霄动作一顿,说:“这些不是垃圾,是我叫人放的……你什么也想不起来吗?”
“就是垃圾!”谢然说,“没有用处,当然是垃圾,要扔掉!”
季凌霄沉默片刻,环视四周,缺了口的心形蜡烛,被踩乱的玫瑰花路,不支棱的自行车,最后他点了点头:“你说得对,都是垃圾,明天我就让人清理掉。”
谢然闻言抿了抿嘴,推开他,声势比刚才低落很多,说:“我想喝水,不,我想喝酒,喝红酒。”
季凌霄予取予求,拿来两杯红酒,想了想,把谢然手臂穿过自己的手,看着两臂相勾,微微笑着说:“喝了交杯酒,夫妻恩爱,百年好合,谢然,你愿意……”
话没说完,谢然一扯臂弯,整杯酒泼在自己脸上,红色液体打湿了丝绸衬衫,若隐若现胸前的曲线轮廓。
季凌霄放下手,敛了笑,静静看着他解开衣领,脱掉上衣,露出一片雪白色。
谢然舔掉唇边红酒,仰着头,眯着眼,说着挑衅的话:“做吗?”
他的手按在季凌霄腿上,坏心眼地问:“要结婚了,不会还是一分钟吧?”
季凌霄眼神沉了沉,呼吸乱了,他猛地拿过桌上药片,配着红酒咽下,然后,一把将谢然推倒在沙发上,低声邀请:“试试就知道了。”
确实不是一分钟,谢然正在尝试。
他晕头转向,发出的声音像他唱歌一样,低沉的,昂扬的。
这种事,似乎也有几分乐趣在的。
谢然食髓知味,竟然主动吻了季凌霄。
几次风浪,停息后,两人搂抱在一起。
季凌霄从裤袋里勾出戒指盒,平复呼吸说:“谢然,你愿意……”
“等下,我接个电话。”谢然慵懒地拿过手机,按下接通。
手机里头传出小艾的怒吼,“喂,谢然,你在哪儿呢?飞机都要起飞了,卧槽,你人影还没见着!”
省略若干脏话,兜头把谢然骂清醒,他回过神,才想起自己今夜航班。
“对不起,我现在就……”
谢然起身,动作间传来轻轻的“啵”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滑了出去,他一愣,低头,终于看清楚季凌霄此时的样子。
他瞪大眼睛,如遭雷击,什么酒意统统赶跑了,他捡起地上的衣服,手忙脚乱穿了起来。
季凌霄坐起身,沉默地看他穿错衣服,哑着嗓子问:“你要走?”
谢然扣好上衣纽扣,背对着他,开口第一个音还带着呻|吟的余韵,他吓得不清,干咳好几声才找回自己声音:“咳,嗯对,我今晚就走了,我,今天不是合约最后一天吗?你你你,恭喜你啊,终于好了,我……”
不知道在胡言乱语什么,谢然干脆闭上了嘴,捞起衣服递给季凌霄。
季凌霄没有接,于是谢然回过头看他。
“那你……”季凌霄看着他的眼睛,清醒的眼眸毫无情欲,也丝毫不带眷恋,他仍是艰难开口问,“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了。”谢然扯了个笑,嘶了声,嘴唇刚才被季凌霄咬破了皮,嘴角还残余些东西。
季凌霄伸手想替他擦掉,可谢然看见他过来便如临大敌,连忙拍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别碰我!我我我哦我,我自己来就好。”
语气是避如蛇蝎,擦嘴的动作也有几分嫌弃。
季凌霄收回手,藏起了戒指盒,眼神没有任何变化地看着他,提醒他:“刚才,是你主动说要做的,也是你先亲我的。”
谢然有些难堪,解释道:“我今晚喝多了,对不起。”
“喝多了?”季凌霄有些不解,语气却仍然平静,“那小时候说的话,也喝多了吗?”
“什么小时候的话?”谢然一愣,这是第一次听季凌霄提起小时候,他以为季凌霄早就忘了。
“你说要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季凌霄声音有些颤抖。
谢然摸了摸鼻子,有些头疼:“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小时候,”季凌霄吸了口气,隐隐有些哭腔,“在公园堆沙子,你说要嫁给我,你还端了一盘沙给我,说婚后会经常给我做饭。可一年了,你从来没有给我做过饭,倒是给你乐队的人做过不少。”
“……小时候说的话怎么能当真。”他哑然,许久道,“何况我从国外回来,你已经有了婚约,你还说,你很爱你的未婚妻。我,当时我这么落魄,这么狼狈,家里破产,书都没办法读完,灰溜溜被赶回国,还沦落到卖身抵债,我怎么敢奢想,你捧在心头上的未婚妻,你念念不忘的白月光,是我。”
“你说话不算数,你说要做我的妻子,你说你要最漂亮的婚礼,你说你的礼金很贵要我攒钱娶你,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可到头来只有我记得。”季凌霄眼眶发红,两行眼泪掉了下来,“我努力挣钱了,我以为你回国就会和我结婚,可你装作不认识我,我以为你在生气,气我为了公司和别人联姻,可那联姻只是利益交换,说好了等危机一过,双方就会解除婚约,何小姐也心知肚明,她来闹只是想拖久些,不想家族再为她安排婚事。我要和你解释,你总是不听,用各种话打断我,你不给我做饭,你不让我抱你,不让我牵你的手,不让我亲你,你说只能做,我就想方设法治好自己,我有哪件事做错了?让你想逃离我,再也不回来?”
“亲我的是你,抱我的也是你,要和我做要签合同的统统都是你,你拍拍屁股就想走人,谢然,你凭什么走?你回国后做的事,说的话,哪一个不是在伤我的心?明明说好的,你怎么可以全都忘了?”
“对不起……”谢然站在原地,弯腰抽纸巾,凑近些要替季凌霄擦眼泪,“你怎么和小时候一样爱哭啊……”
“滚。”季凌霄侧过脸,避开他的手,冷声道,“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
谢然的手在空中停滞,收回手,过了一阵,嘴里憋出一句:“对不起,季凌霄。”
“滚开!”季凌霄忽而发火,一甩手砸了紧握着的戒指盒,盒子砸开,戒指骨碌碌在地板打转,钻进了沙发底下,看不见了。
季凌霄静静凝视那个戒指盒,谢然的戒指不见了,而他的还在盒子里,孤零零一个。
上天作弄他,久别重逢的人,少年时互许心意的人,最后仍是做不成夫妻爱侣。
也许是欠一根红线牵引。
也许,是本就无姻缘注定。
眼泪止不住流,语气却已经平静下来。
他开口说:“谢然,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