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孤家寡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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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凡翌日醒来，头痛欲裂，这便是宿醉的结果，恍惚中记得做了一个相当真实的梦，梦中人的影像，梦中人的味道，不似先前那般模糊不堪，也不似先前那般对自己不理不睬，她昨日是那般的热情，自己就是因着她的妖娆而变得嗜血起来，粗暴的啃噬，粗暴的进入，这也就是在梦中，若是玉儿真的在自己面前，自己又哪里舍得如此对她。
抬手扶额，却瞄到了手指上的血迹，连忙掀开被子，床单上落梅点点，却哪里是一场梦，分明是个真实的人。
这时候玉姬端着热水进来，洛凡看着她，像是面临世界末日一般，昨日的人，究竟是她，还是玉儿？玉儿昨日在齐府，齐文轩定不会让她夜里进宫，那么，那人，八成就是玉姬了。自己竟然在喝醉的时候把她当成玉儿了吗？
“昨日朕宫里的人，可是你？”洛凡小心翼翼的问出口，只盼这人的答案非如自己所想。若是自己真的做了对不起玉儿的事儿，哪还有脸再见她？
“皇上昨晚喝醉了，所以奴婢进来侍候。”经过昨日之事，玉姬倒也对洛凡失了畏惧之心，联想起这人以前的失神，对她却多出了一丝同情。
玉姬眼里的一抹温柔没有逃过洛凡的眼，从来这里的那天起，玉姬就从没有笑过，而今日她的这般转变，却无非是因为两人有了那鱼水之欢。
“出去！”洛凡停住了洗刷的动作，第一次对玉姬说了重话。
“皇上？”
“朕叫你出去！”洛凡打翻了玉姬端着的水盆，水如昨晚一般，再次溅了两人一身。
玉姬连忙跪下：“奴婢告退。”
没有管地上的狼籍，洛凡走到浴池边，脱了衣服，把自己泡在里面，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多少次自己就如今日这般哭泣，只是这一次自己似乎并没有哭的权利，明知那玉姬留不得，却依然把她留在身边，只为看到她的时候能够欺骗自己，骗自己玉儿还在身边，只是孤枕难眠，夜里他人入睡之时，又有谁能体会到自己心里的寂寥？
玉儿啊玉儿，你可知我有多恨自己，若是没有昨日的酩酊大醉，没有做下那荒唐之事，我今日必定快快活活的接你进宫，立你为后，而今木已成舟，我还如何当得你的夫？又哪配做你的天？
当日你小产之际，病体缠身之时，我有看顾之责，却丝毫未曾想过你，愤而回京，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做下了如此冷血的事，此为无情；不顾信誉，坑杀三千降俘，他们的家人也因我送给他们仇敌的信息而举族皆亡，轻视人命，赶尽杀绝，此为不仁；罔顾妻子感受，把别的女人放在身边，并与其发生关系，做下了悔恨一世的错事，连我自己都无法选择原谅，此为不义；用阴损的招式害了游铭性命，夺了这帝位，却还心安理得的想要得到幸福，若无其事的享受这旁门左道得来的一切，此为无耻。
玉儿，如此不仁不义、无情无耻之人，如何值得你继续爱下去？而做下了如此不仁不义、无情无耻之事的我，又有何颜面再见你？
“皇上，司兵令齐大人求见。”正在洛凡沉思之际，宫女传话进来。
洛凡知齐文轩此次来定是因辜玉儿之事，她从浴池里起身，擦干身体，肌肤一如往日一般白璧无瑕，只是，在自己眼中，却是那么的丑陋，那么的让人厌恶，若是玉儿知道了此事，也定是觉得自己肮脏吧。
对着镜子做了个扯嘴角的动作，洛凡却忍不住嗤笑起自己来，有时候，惩罚总是会来得很快。
穿好衣服，洛凡走入外室，齐文轩连忙跪下行礼，被洛凡扶了起来。
“文轩这么早进宫所为何事？”
“辜玉儿昨日进了京。”
“噢？是吗？”洛凡佯装不知，笑的轻佻。
“现在正在我家里，你何时接她进宫？”
“她进京之日为何不进宫？”
“我见她身体虚弱，便想让她休息一晚再进宫，今日我本想让她和我一起，只是见她行动不便，便做了罢。”
洛凡的脸色瞬间惨白，不想让齐文轩看见，便转过身去，她昨日果真是在齐府呆了一晚，自己真的是和那玉姬行了夫妻之事。
心跳的厉害，仿佛是要跳出这具肮脏的身体，从此以后和这个令人不齿的躯体再无关联，此刻，竟是连自己的心都厌恶了自己。
洛凡停顿许久，方才言道：“告诉她，我不想见她。”
“你说什么？”齐文轩未曾料到洛凡竟如此冷血，“她拖着病体从洛城远道而来，只为见你，你怎么可以…”
“我说过，我不想见她。”洛凡打断了她的话。
“为什么？你为何变得这样无情？我知道孩子的事对你打击很大，但是她也不想的，你却也不为她想想她如何受得了你这样狠心的话？”
“齐文轩，朕纵使无情，也轮不到你来指责君上！”
“好！洛凡，你好…”齐文轩指着洛凡，却也不知该说什么，眼前之人早已不是先前单纯的凡了，她可以为了权利，无所不用其极，为了她的帝位永固，也可以变得嗜血无情，而自己为她好的善言善语，在她眼里也变成了大不敬。
这就是皇位的魔力吗？把一个原本单纯的人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洛凡，你不要后悔。”齐文轩拂袖而去，决然而去的人若是回头看一眼，便可以看到那满含悔恨之泪的双眼充满了绝望。
那是一种蚀心噬骨的绝望。
洛凡坐在御塌之上，任眼泪串串落下，等到这颗心已经麻木之后，却也再也没有眼泪了。
“来人，传玉姬。”
玉姬走进寝宫，跪下身去，“奴婢参见皇上。”
“你在宫外可有丈夫？”
“回皇上，奴婢没有。”
“那么，你为何却非完璧之身？”昨日之事虽然荒唐，洛凡却也记得那人那处虽紧，却实实在在的早已破瓜了。
玉姬万没料到洛凡从未碰过自己，却识破了自己的秘密，难道她就是因为自己已经被别的人碰过所以才不屑于碰自己的吗？
“皇上，奴婢失言，奴婢曾有一夫，不过已经去世很多年了。”玉姬虽不知洛凡为何要问她这些，但是她也只能照着商贾编好的说辞来答了。
“是吗？这些都是商贾让你这么说的吧？欺君罔上，你可知要定什么罪？”洛凡那日见过玉姬便知她并不愿进宫，只是为着自己的私心，却也不放她离去。
玉姬自是知道欺君之罪，当诛九族，“回皇上，奴婢不敢欺瞒皇上，只是，商大人抓了我的家人，若是我不听话，他们都难逃一死。”
“只要你不欺骗朕，朕会替你做主。”
“民妇丈夫本是京郊山野村夫，有一日民妇与丈夫进京赶集，被商大人撞见，他当日盯着民妇看了好久，民妇本以为他只是一般的登徒子，便也没在意，谁知过了不久他带着一群人来到民妇家里，不由分说抓了民妇一家，让民妇进宫侍候皇上，说是要是不听话，就要杀了民妇的丈夫和孩子。”
“你还有个孩子？”
“是啊，皇上，到现在应该已经三个月大了，笑的时候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我进宫那日给她喂奶，小嘴粉嘟嘟的，着实让人不舍，像是知道我要走似的，吸得可使劲儿，把我疼得直想掉眼泪，不过，看着她吃饱喝足，睡着的时候，就觉得一切都值了。”说起孩子，玉姬倒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也忘记了榻上所坐之人是当今圣上，似三姑六婆一般说得起劲。
洛凡想着孩子的可爱模样，却也开怀笑了起来，“可有名字？”
“一个野丫头，哪需要名字。”玉姬毫不在意的说道。
“你们不疼她吗？”
“哪有做父母的不疼孩子的，只是家里清苦，请不起先生给她起名字。”说到此，玉姬的心却又沉了下去。
“那就让朕赐她一个名字，可好？”
“皇上，您？”玉姬哪里会想到不过是一个女娃，却引得圣上如此重视，登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不好吗？”
“皇上，那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民妇代她谢过皇上。”
“夫家何姓？”
“夫家姓李。”
李，李冰，刚强有余而温婉不足，“就叫李冰冰吧，取叠字，沉静内敛却又不失刚强。”
“民妇谢过皇上。”
“来人，拟旨。”洛凡此时却突然高兴了起来，一扫先前的颓废。
“玉姬之女赐名为李冰冰，即日起封为安平郡主，赏黄金千两，白银万两，封地百里，奴隶五十人，玉姬与其夫因安平郡主而世享荣华，赐玉姬今日出宫与其家人团聚，待郡主府建成后，举家迁入其内。”
凡是有因必有果，洛凡并不知道，她一时兴起的这个决定对她女儿的人生将会有多大的影响，多年之后，当洛凡之女与李冰冰演绎了另一场轰轰烈烈无法收拾的孽缘的时候，洛凡倒并不知道该庆幸这时的决定，还是该后悔了。
玉姬今日方知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一早起来无缘无故的冲自己大发雷霆，不过一会儿就和颜悦色的跟自己谈话，此时却又把自己的女儿封为郡主，放自己出宫，天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憎恨这个牢笼般的地方，原以为此生回家无望，没料想她竟这么容易就放了自己，而且，那么多赏赐，几辈子都花不完，是自己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本以为被送进宫便会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哪知晓祸兮福所倚，前一刻还是个地位低下的小婢女，转眼间便成为郡主之母，人生之大起大落，莫过于此，玉姬掐了掐自己，好一阵子才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连忙磕头谢恩。
洛凡看着她，却没有半分的喜悦之情，不论她昨夜是有心勾引，还是无心之错，自己终究是污了她的身子，给她一世的荣华，也算是自己的补偿了吧。
这个深宫，注定只剩自己一人，玉儿若在自己身边，迟早会知晓此事，与其看到她眼里的厌恶和憎恨，还不如就一直这样默默的守望着她，直到老天觉得我该解脱的时候，而现在，我只希望，做了那么多错事的自己，在她眼里，至少还是干净的。
“来人，传话下去，朕今日谁也不见，无论她拿着什么，朕都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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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文轩怒气冲冲的回到齐府，就见到辜玉儿坐在客厅里，眼神里满是希冀，暗怪自己只顾生气，却忘记了该如何措辞安慰府里之人。
“你见到她了吗？她怎么说？”见齐文轩许久未说话，辜玉儿先忍不住了。
“那个…”齐文轩却也不知该如何说明，那样的话即使是代为转告也显得绝情，眼前之人还透着娇弱，哪里禁得起打击，而若是不直说的话，一直拖下去，受伤害最深的还是辜玉儿，还不如就这样全盘吐出，让她对洛凡死了心，打定主意，齐文轩吞吞吐吐的开了口：“她说，她不想见你。”
“什么？”辜玉儿瞪大了双眼看着齐文轩，夜里等她睡熟了自己才悄悄回了齐府，之所以回来，就是希望她能像以前一样来这里哄哄自己，宠宠自己，让自己知道自己还是被她爱着的，她是了解自己性子的，昨夜发生了那样的事，是自己先示了弱，她今日来了即使是一句话不说，自己也会跟她回宫的，可是，她却说不想见自己，那么，昨日的事，又算什么？自己就像是青楼的女子一般是她寂寞时的玩物么？对待玩物主人尚且知道爱惜，自己却被她那样发泄般的粗暴对待，今日一句不想见就打发了，自己在她眼里就那么不堪么？
“我不相信，我要去找她。”辜玉儿满心的愤怒与委屈无从发泄，此时只想找到罪魁祸首好好教训一番。
“你听我说，”齐文轩拦住了她，“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凡了，她变了，我以为她除了对他人嗜血之外，对你还存有一丝温情，毕竟，你们曾经是那么的相爱，只是，今早她跟我说不想见你时，我说了她几句，她就说我指责君上，她真的已经不是原来的凡了。既然她决定不见你，你此去，也无非是自取其辱，又何必呢？”
“我一定要见她，我要问清楚。”辜玉儿完全听不进齐文轩的话，绕过她冲了出去。
“对不起，皇上今日不见任何人。”守门的侍卫看着眼前的人，比昨晚更加虚弱了，昨晚进宫，皇上似乎是不待见她了，今日就谁都不见了。
“我有凤凰玉佩。”
“皇上说，不论拿着什么，皇上都不见。姑娘还是请回吧。”
“啪！”玉佩掉在地上，碎为两半，就如宫里宫外的两人般，永远无法粘合在一起了。
辜玉儿看着面前的高墙大院，才真正相信那人是真的变了，以前的她，从来不会把自己当做发泄的对象，昨夜却那样的对待自己，她是厌恶自己了吧，也对，这天下，只要她想要，哪个女人不会趋之若骛？自己没有倾国倾城之貌，还总会使性子，她许是累了。
不知为什么，这样想之后，辜玉儿却并不觉得伤心，只是有些失落，她总觉得两人还有见面的时候，摸摸肚子，她叹了口气，也或许只有靠你了。
直到哒哒的马蹄声远去之后，洛凡才从宫门里探出头来，捡起地上碎为两半的玉佩，摩挲着，上面还有她残存的气息，只是，那人，却已远去了，心，就这样痛了起来。
玉儿，我是不是，不该得到幸福？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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