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L》禾*

46、进京

　　月珊这几日眼皮时不时的总会跳个不停，让她莫名的心慌，而齐文轩自那日监斩俘虏之后夜里也总是会被吓醒，更让月珊忧心忡忡，所以她今日决定去城外的南华寺上香，为齐文轩求个签，跟齐文轩说过之后，她就出了门。

　　不是逢年过节的时日，寺里香客寥落，偌大的殿里仅有零星的几个人，月珊上过香之后，摇下一个签，却是迷签，解签的僧人说此签唯有住持可以解，月珊将信将疑的跟着一个领路的小沙弥到了禅房，推开门却只见一个男子坐于榻上，除了他，房内并无其他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毕竟不妥，月珊想着那小沙弥或许是带错了地方，正要退出，那男子却开了口。

　　“既然来了，姐姐可否听我讲个故事？”

　　月珊自然不愿意听他讲什么故事，想要走却被一群人堵住了去路，只好转过身来警惕的看着这个男子。

　　“我出生不久父母即丧，自小身体孱弱，又因为身份低下，总是被其他的孩子欺负，幸而有个姐姐照料，才不致丢了性命，她只大我四岁，却像母亲一样的庇护我、教育我，三岁时，主人家的孩子在院子里放风筝，我在一旁看得开心，却突然风筝断线，掉落在我面前，我伸出手捡起风筝想要交给他们，他们却冲过来对我拳打脚踢，说我这个贱籍的孩子弄脏了他们的风筝，姐姐看见之后，跑过来趴在我身上，紧紧地护住我，那一日，她被打的口吐鲜血，染红了地上的风筝…”

　　男子突然间抬起头看着月珊早已盈满泪水的眼睛，激动的继续说了下去：

　　“从那以后，我便希望自己能快点长大，长成一个男子汉之后可以保护姐姐，让我们再也不被别人欺负，我四岁时，姐姐被领走，从此再也没回来，我吃尽了一切苦头，只想活下去，有朝一日找到姐姐，告诉他，月峰长大了…”

　　“月峰，真的…是你？”月珊早已泣不成声，此时仔细的观察着男子的眉眼，果真，已经长大了，虽然身子依然孱弱，可是却真真正正的是个男子汉了。

　　长孙月峰连忙走上前去，跪下，“姐姐，我找的你好苦。”

　　月珊颤抖的扶起他，原来的小不点如今却比自己还要高了，撩开他遮在右额的长发，抚摸着那个印记，心如刀绞，泪如雨下，“弟弟，你受苦了。”

　　“不苦，姐姐才苦。”

　　只这一句话，却让月珊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味的摇着头，颤抖的身子摇摇欲坠。

　　“姐姐，来，坐。”长孙月峰拉着月珊坐到榻上，倒了一杯水拿在手中，跪下身去：“月峰参见姐姐！”

　　月珊连忙接过茶杯，嗔怒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总是跪。”

　　“姐姐对月峰来说，有如再生父母，跪父跪母，又有何错？”

　　想起父母，两人却是半晌无话，月珊是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长孙月峰却在斟酌该如何向她提起那京城防略图的事儿，虽然早已想好，但却万般不愿至亲之人卷入其中。

　　“姐姐过得可好？那齐文轩可有怠慢于你？”踌躇许久，长孙月峰终于开了口。

　　“没有，她待我极好的，”想起齐文轩，月珊脸上泛出了笑容，“弟弟可有中意的女子？改日让文轩替你求亲，他的面子，这雪霁，可无人敢拂。”

　　“是吗？姐姐看起来是很幸福的了，那齐文轩可知道姐姐的身份？”长孙月峰心里泛起苦涩，自己怎么忍心亲手断送掉她的幸福？父母已死，自己在这世间只剩下这一个亲人了。

　　月珊眼神一黯，“我还没告诉她，不过，我猜，她早已知晓了。”

　　“姐姐出来很久了，先回去吧，月峰，月峰改日登门造访。”长孙月峰看着她，这一次，九死一生，姐姐若卷入，也难逃一死，自己焉能把她推入火坑。

　　“弟弟今日不跟我一起回去吗？文轩看见你，定会很开心的。”

　　长孙月峰微微一笑，她若知道我要做什么，会更开心的，“今日还有些事，姐姐先回吧？不过，先不要告诉她我们见过面，我想等见她那日再说。”

　　“好的，我先走了，弟弟保重。”月珊有些不舍，不过想到两人过几日还可以见面，便又开心了起来。

　　等月珊走后，长孙月峰颓然坐在榻上，姐姐，这恐怕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

　　月珊走出禅房在拐角处却看见了商贾，因为商贾曾经去过齐府拜会齐文轩，所以月珊对他有些印象，此时见他等在这里，寒暄了一句：“商大人好。”

　　“大主子。”商贾却跪了下来。

　　“商大人说什么？”月珊见四处空无一人，才知道这人跪的原来是自己。

　　“天驰王朝前大将军商云之孙商贾，参见大主子。”

　　“商大人快请起。”月珊连忙又四处望了望，不管在哪里，提起前朝或者前朝的前朝的名讳，都是要杀头的。

　　“大主子放心，四处都有人把守的。”知道月珊担心的是什么，商贾连忙开了口。

　　“长孙氏早已断绝，商大人叫错人了，月珊此时只是一介民妇。”

　　“奴才没有叫错，长孙氏也并非后继无人。”

　　“早在前朝，长孙氏男丁便一个不剩的被处决，哪里来的继承人？”月珊突然间抓住商贾，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你是说，月峰？”

　　商贾坚定的点了点头。

　　月珊突然间害怕起来，从未与任何人起过争执的她抬高了声音：“他不是长孙家的人，他只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孩子，你们放过他好不好？”

　　“他必将不凡，这个天下，将来就是他的！”商贾慢慢逼近，迫的月珊向后退去，“我们早就没有收手的余地了，就算现在放手，那坐于金銮殿的人却不可能放过我们，包括你的丈夫，也将置我们于死地。”

　　商贾突然又跪了下去：“奴才求大主子救少主子一命，这天下有多少人想他死，他却不能死，长孙氏也不能绝后啊！”

　　“怎么会？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月珊的心很乱，她万没料到甫一见面，就出现了这种状况。

　　“里通外族，煽动苗裔族叛乱，还有，三日后的逼宫。”

　　“你们…”月珊此时恨不得杀了眼前之人，他竟然撺掇着月峰做下了那么多足够诛九族的大罪，事一败露，月峰万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奴才知道大主子想什么，等少主子夺了天下，奴才就任凭大主子发落，但是当务之急，请大主子救少主子一命。”

　　“我救不了他，救不了他…”月珊喃喃开口，仿佛是遇到了世界末日，她的心情沉到谷底。

　　“救得了的！只要三日后的逼宫成功，他就可以成为这天下的主宰，谁都动不了他！”

　　“怎么可能成功？你们收手吧，我可以送你们走，去天涯海角，只要你们永远不会来，文轩她们会放过你们的。”

　　“大主子，齐文轩会放过我们，但是洛凡她会吗？你忘记了那三千多羌族人是怎么死的了？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威胁她权力的人，更何况，少主子就是那羌族的军师。”

　　月珊捂着心口震惊的看着他，他们竟然做了这么荒唐的事，这天下，哪是想夺就可以夺得了得？

　　“大主子，一切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只需要你从齐文轩那里拿来京城防略图，三日后我们稳赢，等少主子坐了天下，齐文轩也可以不死，大主子依旧能和她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商贾见月珊面带笑容的走出禅房，便知道长孙月峰没有告诉她这些事，但是她是长孙家的人，从来都不可能置身事外，既然少主子不愿意做这个恶人，那就让自己做吧，如今全盘托出，她再想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的了。

　　“拿到之后，我该如何给你？”月珊又怎么不知道她若拿了那图，不管他们成功还是失败，自己和齐文轩都是不可能的了，可是，她现在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弟弟死在这里？

　　“齐府后门有一个卦摊，你只需交给他即可。”

　　月珊点了点头，擦干眼泪后，强作镇定的走了出去，把签拿在手中，握出了汗，

　　“雾里看花花无果，镜花水月一场空。”如此明了的签语自己怎么会看不懂，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现在看来，自己和她，终究只是一场空。

　　月珊走后不久，齐府却迎来了不速之客，辜玉儿跟齐府管家说是凤凰山庄旧友求见，管家虽没什么大才，一双眼睛却是贼亮，看眼前的女子气质不凡，孱弱之姿如弱柳扶风，而且此女子的马车从外观上看来相当考究，非寻常百姓可以坐得起的，便知道是贵客盈门，急急忙忙的跑去通报。

　　辜玉儿一到京城便想进宫直接见洛凡，只是走到宫门口却又变了主意，折到了齐文轩的家，她想先通过齐文轩知晓洛凡的境况，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矛盾什么，明明是打定了主意来见她的，却又害怕她如今已经不需要自己了。

　　齐文轩早就收到消息说辜玉儿进了京，却没想到她会首先到自己家里，连忙出来迎接，见眼前人病容愁态，不由得替洛凡心疼，接到客厅里，辜玉儿向她说明了来意，说想见见洛凡，远远地望一眼，知道她好就行了。

　　齐文轩却说洛凡自那日回来之后，心绪就很不稳定，性情大变，变得让人捉摸不定起来，希望辜玉儿能去看看她，她见了辜玉儿，或许就会慢慢开心起来。

　　辜玉儿听完齐文轩的话，更加担心起来，知道孩子的事对她打击很大，却未料到竟能激的她变了性情，她立时就想进宫去，被齐文轩拦下了，说你旅途劳顿，还是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去吧。

　　辜玉儿只得听她的，吃过晚饭后，在厢房里左思右想，却再也忍不住了，瞒着齐文轩，偷偷地出了府。

作者有话说

　　其实，月珊是最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