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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不过一念之间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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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齐文轩领着郎璇和岳凌去御书房复职,洛凡却把齐文轩叫去寝宫,齐文轩到的时候洛凡正在更衣,那个叫玉姬的女子侍候着,齐文轩只在几年前见过辜玉儿几面,此时见这女子样貌,倒还真与那时的辜玉儿有几分相似,看着这女子为洛凡穿衣,梳理,齐文轩不明白洛凡为何还留下这个女子,她当真是恼了辜玉儿了吗?孩子的事,谁也不想,她为何就看不开呢?齐文轩越来越不知道洛凡心里在想些什么了,她发现她已经猜不透洛凡的心思了。
“俘虏的事办的怎么样了?”不止齐文轩想不通,洛凡也同样想不通她为何要留下这个女子,是在印证自己是喜欢这具躯体,还是喜欢那颗心吗?
一想起俘虏的事,齐文轩就冷汗直冒,这几日脑海里总是会出现飙血的脖颈,圆瞪的怒目,成堆的死尸,吓得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夜里也总是噩梦连连,要不是月珊一直安慰着,她还真无法入睡。
“我不明白你为何一定要杀了他们,放他们回去或者是收为奴隶都好过赶尽杀绝。”
“文轩,你做了这么久的官,却还是存着妇人之仁。”洛凡嗤笑道。
齐文轩连忙反驳:“这不是妇人之仁…”
“不是妇人之仁又是什么?你把他们放回去,逼他们签下几十年内不得侵犯的条约,他们就会感恩戴德,就会视你如父如母?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来雪霁烧杀抢掠?文轩,你想的太天真了,他们总有一天会撕毁合约,继续着他们祖先干过的事!我雪霁的边关也仅仅只可保得几十年的太平,而我要的,是生生世世的太平天下!”
“可是你杀了这些人,羌族人更会积攒起强烈的仇恨,边关哪有太平可享?”
洛凡的笑容更深,却透着悲凉:“恐怕他们已经没有机会积攒仇恨了,我已经跟羌族周围的小食人、土鱼人、驮族人还有专门在沙漠里劫掠他人的漠之鹰送去了消息,说那羌族倾族之力攻打雪霁,却全部葬身雪霁,无一人回归…”
“你疯了!”齐文轩霍的一声站起身来,洛凡此举,是要灭了羌族啊,恐怕今年冬季未过,羌族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我是疯了。”从夺下帝位的那一刻我就疯了,这么多年来,我依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若是那时候不进宫,和玉儿一起远走天涯,即使只有几日,也胜过如今千里之隔。
齐文轩惊惧的看着洛凡犹自平静的脸,不理解她为何变得如此冷血:“做了这么恶毒的事,你不怕报应吗?晚上睡觉也不会做噩梦的吗?”
话一出口,齐文轩才发现这话是如此的伤人,若是两人没有那么好的关系,凭这些话就可以杀头了。
听到这话,洛凡微微一滞,“你下去吧。”她对着玉姬说道。
“你也下去吧。”这话是对着齐文轩说的,齐文轩走到门口却又转过脸来:“若是如你这般,我到宁愿留着这份妇人之仁。”
洛凡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一行清泪渐渐滑落。
文轩,你可知道,我的梦里从来没有别人,只有她。
齐文轩经过御书房的时候,看见郎璇和岳凌正在眉目传情,松了一口气,这几日,也唯有这一件事能够顺心。
辜玉儿此时坐在后花园的石凳上,面前曾经是碧波荡漾的月牙湖,只是如今却已经没有了,这么一大片的空地,在这后花园里是如此的格格不入,新土与旧土渐渐融合,终有一日,也会变成旧土,只是,总会有一道痕迹,提醒着人们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事。
这几日身子慢慢好转,辜玉儿便每日坐在这里,她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明知道那人不会来,却还是存着一丝希望,怎么还能奢望她会回来,她那日的话已经认定了自己便是那心如蛇蝎连亲生女儿都会害的狠毒女子,她如何还会与这样的人共度一生?
“玉儿,外面风大,回屋吧。”辜雨儿在后面说道。
辜玉儿没有说话,机械的起身,机械的走回了屋,曾经是家的屋。
辜晴儿看着她单薄的身子,日渐消瘦的轮廓,禁不住流下泪来:“老天为何总要折磨玉儿,她已经够不幸了。”
辜雨儿把她搂在怀里,叹了口气,不幸的并非是她没了孩子,而是她真的看错了人,能在那样的境况下说出如此狠心的话的人,又如何会懂得爱人?
“玉儿姐姐。”辜岚儿等在辜玉儿房门之外,此时见辜玉儿来了,连忙打招呼,辜玉儿看到她,走路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扯动嘴角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好似已经忘记了该怎么说话,只好推门进去,辜岚儿也跟了进来。
“玉儿姐姐,你那日是否看见了?以为我和她有什么,才会跳进湖里?”辜岚儿不是一个冷血之人,想了几日才决定跟辜玉儿挑明一切,只希望这些可以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让两人重归于好。
“岚儿,那日发生的事,是我的错,不关你的事。”辜玉儿凄然一笑,是自己想不开,辜岚儿生性单纯,哪里会和自己抢丈夫?这一切,不过是巧合罢了,或许是老天嫉妒自己太过幸福,才夺去了冰儿。
看着她的笑容,辜岚儿更添内疚:“玉儿姐姐,我和她没有什么,真的没有,那日她回来是想立刻去见你的,可是我看见她头发散了,便想帮她梳理好,我从来没有尝过为心爱的人挽发的感觉,那日只是想试一下,我知道她是你的夫,从来都没有非分之想的,玉儿姐姐,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见辜玉儿一直不说话,辜岚儿急的哭了起来。
辜玉儿转过身来,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傻岚儿,我从来没有怪过你,都是我自己的错,莫要再哭了。”
“玉儿姐姐,”辜岚儿扑进辜玉儿怀里,哭的更加厉害了:“是我的错,要是我不骗她说你还睡着,不缠着她,你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那天我看见她疯了一样的跳进湖里,抱起一直流着血的你,真的吓傻了,我知道你看见了,要不然你不会自己走下去,都是我,害了冰儿,也害了你们。玉儿姐姐,你打我吧,骂我吧,不要这么折磨自己,也折磨她。”
辜玉儿也哽咽了,这几日似乎有流不完的泪水,“岚儿,真的不关你的事。”
“玉儿姐姐,要我怎么说你才会明白?”辜岚儿抬起头来,“你们走到这一步是经历了生死的,既然相爱,就不该互相折磨,也不要像我一样,明知是错却还要走下去,最后种下苦果。”
“你爱她,是吗?”
辜岚儿神情一滞,答非所问:“玉儿姐姐,你去找她吧,你们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
是吗?辜玉儿垂下眼,她那日伸出又收回的手,怕是连碰自己一下都觉得厌恶了吧?
“玉儿,”辜雨儿和辜晴儿不知何时进了屋,“我和你娘亲商量了一下,等你身子好了之后,我们就搬到别的地方去,这里,不能再住了。”
辜玉儿知道双亲的想法,是怕触景生情吧?搬了或许也好,从此再无关联。
“玉儿姐姐,不要走,不要让她找不到,那样她会疯的。”辜岚儿连忙抓住辜玉儿的手。
辜雨儿和辜晴儿在门外恰巧听到了两人的谈话,知道了原委,自然不会像辜玉儿那样把所有的事都揽到自己身上,对辜岚儿,是有着恼怒之心的,说起话来也带了火药味儿:“岚儿,这是我们自己的事…”
“你们自己的事?”辜岚儿有些激动的站起身:“你们可曾为她想过,她有多爱孩子你们都知道的,孩子没了对她又是多大的打击?她是皇帝,每日需要动多少心思才能管好这个天下,却还是强忍着疲惫陪着玉儿姐姐,她可有抱怨过?你们说她不爱玉儿姐姐,她哪里不爱了?我听管家说,她那日骑马不眠不休的行了一日两夜就为见玉儿姐姐一面,结果却让她经历了丧子之痛,她那日的话也只是想发泄而已,哪里真的想要伤害玉儿姐姐?你们却不给她改过的机会。你们有谁想过,若是她找不到玉儿姐姐,该有多伤心!”
辜雨儿和辜晴儿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辜玉儿把头深深低下,双手捂着脸,泪珠从指缝中跌落到地上,却重重的敲在双亲的心上,辜晴儿走上前去把女儿揽在怀里。
玉儿啊玉儿,为何上天总是要这么捉弄你?
辜岚儿轻轻地退了出去,辜玉儿的泪水却总也止不住,她没想到,自己竟不如岚儿了解洛凡,也不如岚儿心疼洛凡,亏得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自己竟然连她的几句无心之话都不能原谅,还如何做得她的妻?自己一直任性,而她却一直宽容,反过来,自己便不能忍受她的过错,还哪里配做她的妻?最重要的是,自己胡乱吃醋,不信任她,造成冰儿离世,使她无端承受了丧子之痛,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却都归咎于她,从来没有想过她那日承受了多少,也没有想过安慰她,却一直在这里自怨自艾,哪里还能做她的妻?
哭累之后,辜玉儿开了口:“娘亲,我要去找她。”
“你这又是何苦?”
“我不能只想着自己,她心里肯定也很不好过,我要陪在她的身边。”
“你身子还没好,等过几日,好吗?”辜晴儿知道辜岚儿说的没错,只是自己女儿也没有错,要怪,也只能怪上天的捉弄了。
“我已经好了,”辜玉儿转转身子,明媚的笑容使苍白的脸上泛起了血色。
“听你娘亲的话,等过几日再说。”辜雨儿一直没说话,此时却开了口,洛凡又不是三岁孩子,迟几日去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自己女儿的身子却是不能劳累的,若是落下病根,将来受苦的还是她。
听到辜雨儿的话,辜玉儿紧抿着嘴唇,没再说话。
第二日,天还没亮,辜玉儿便拿着包袱出了门,进入了管家为她备下的马车里,马夫扬鞭,马儿便向西行去。
出了山庄,辜玉儿回望了一眼,
娘,娘亲,对不起,为了她,女儿想再任性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