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川之月（古剑奇谭同人）》牙齿精灵

12、第 12 章

　　一时间满琴川尽是紫色，人们的目光都投向那个城郊小院，一个月前的议论纷纷再度沸腾起来，只是从过去的猜忌怀疑变成了敬佩和羡慕。可惜这阵势来得快也去得快，一个下午的工夫紫色便从琴川彻底退去，没留下一丝影子，城郊小院又归于寂静。
　　不容屠苏多想，古钧已经将他的东西打包好，他能做的只有拜别师尊而已。没有告别，就这样跟着陵越匆匆离去，一袭黑衣便隐没于紫衣中不见踪影。琴川众人见天墉城如此大的排场都纷纷回避，街上空无一人，屠苏就这样跟在大师兄身后默默走着。
　　雨无声无息的下，琴川的天气真奇怪，明明太阳高悬空中为何雨还下个不停，为什么所有人都习以为常，没有人想过为何这样，为什么大家都宁可相信骗局而对真相视而不见，即使明白人也宁可蒙骗自己？屠苏自嘲的摇摇头，再多想也没用，无论如何自己都逃不过天命，此番回了天墉城此生便再无机会下山了，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可如果就此了结更不甘；身负狼妖的内丹和功力，自己能独自走多远，还要给大家添多少麻烦……其实自己想要的只是四处行走，仗义江湖，等到疲累之时有个落脚的地方，可惜今生都无法实现了。天墉城没什么不好，自己现在这样子回去教导晚辈习剑也算是物尽其用，不枉师尊教导一场。
　　“恩公好大的排场啊，你这是做什么去？”尹千觞满身酒气的坐在城门边，手里攥着酒葫芦。
　　不等屠苏开口，陵越走到尹千觞面前抱拳行礼。“敢问兄台何人，我师弟正要与我同回天墉城，不知你有何事？”
　　大叔瞧了瞧陵越便知他是何人，急忙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鄙人尹千觞，是个道士。机缘巧合下跟恩公相识，来往甚欢，前两天还坐一起聊天呢，没听说他要走啊。我就是奇怪，才这么一问的，掌门可别怪罪我啊。”
　　“尹兄见外了，既是师弟故友便是一家人。师弟此番回天墉城乃是参加我派创立纪念大典，而且他答应就任执剑长老一职，将我派剑术发扬光大。”
　　“千觞，不必奇怪，此事早已说定，是我忘记提起，害你惊讶，多有得罪。”屠苏边说边向他抱拳行礼。
　　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自城门鱼贯而出，尹千觞不停的摸着下巴，嘟囔着不妙不妙。

　　凤凰花下一杯清茶一卷书，两样东西就这么搁在石桌上，坐在桌旁的人一动不动的闭目养神，嘴角边一丝忧虑隐约可见。
　　“欧阳少恭特来向紫胤真人请安了。”一个声音从石桌另一边响起。少恭神色平静的站在石桌旁，而真人毫无睁眼的意思。
　　“少恭有一事不明特来向真人请教——为何如此着急将百里屠苏送走？我已答应离开琴川，真人还怕我言而无信？”
　　紫胤真人缓缓睁开眼却不看眼前那个幻影，兀自拿起书卷。“古书有云，天地万物历经千年必遭劫难，周而复始方为正道，不知少恭已度了几劫？”
　　当真什么都知道，少恭不由苦笑。“真人果然料事如神，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火眼金睛。不错，我的魂魄寿命将近，不出一年世上便再无欧阳少恭此人了。”
　　“修炼千年的内丹虽无法凝聚魂魄却可延缓魂魄分离的时间，你是为了这个才接近屠苏的吧。”
　　“事到如今，我说什么，真人也不会相信了。噬月玄帝与我的内力不是一个路数，夺他内丹对我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我是真心想与令徒结交而已。”
　　紫胤真人站起身朝里屋走去。少恭的幻影望着凤凰花，满眼笑意。幻影消失之后，凤凰花掉落满地。

　　屠苏一行人行至虞山找了块空地歇息。陵越见屠苏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特意拿了水壶给他。屠苏接过，说了声谢谢还是一声不吭的望向远方。
　　“师弟是怨我不顾你的意愿，强行带你回昆仑吗？”陵越问。
　　屠苏低下头：“我明白师尊和大师兄都是为我好，不敢怨恨。只是稍有不甘，容我自己想想，过几天就好了。”
　　“师弟这么想甚好。来时我还怕你以为我以势压人逼你回山……”
　　“大师兄不必多言，屠苏心里明白，此番回山后我自当严守戒律再不下山了。”屠苏说着说着握紧双拳。陵越把一切看在眼里却不多言，离开他招呼其他人去了。
　　休息一阵后，陵越正要招呼大家赶紧上路，不想刮起一阵大风，这风来得突然一时间飞沙走石迷人双眼，陵越赶紧吩咐众人小心应对，正当众人拔剑待敌之时，风沙中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陵越见屠苏眼神有异，急忙将他护在身后。
　　“大师兄，弹琴之人乃是个大夫，不必如此防备。”屠苏想挣脱开陵越的手，陵越却握得更紧了。
　　“师尊有训此次回昆仑路上可能怪事迭出，必须多加小心，特别是遇到一个叫欧阳少恭的人，更要小心应付，绝不能让你着了他的道！”
　　屠苏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欧阳先生与我结交并无异心，何况他已答应师尊远离琴川。定是有什么误会，容我与他一谈必能解释清楚。”屠苏两手一使劲，拉开陵越便要向前走，陵越急忙命几个师弟围住他。
　　就屠苏与众人对峙之时，风沙停止了，欧阳少恭神情怡然的坐在路边一块大石上，随意抚弄琴弦，而天墉城众人面前多一具头身分离的美女蛇尸体，见此情景众人纷纷退后，陵越一人走上前，查验尸体。
　　“适才此妖掀起风沙想偷袭诸位，我实在看不下去便出手伤了它，不想它道行浅薄竟然就此丧命，是我大意了。”少恭不慌不忙的解释道。
　　陵越不理他的说辞，兀自摆弄着尸体。头身分离，伤口没有一丝拖泥带水，一招毙命，亏得妖人还说是一时大意，若当真如此，那他认真起来不知有多少人要死于这场风沙中了。
　　“多谢欧阳先生出手相救。陵越曾听师尊提起欧阳先生大名，不知先生今日现身所谓何事，不光是替我们除妖这么简单吧？”
　　“陵越掌门此言诧异。”少恭微微一笑。“今日来此只是想送别百里少侠而已。他曾与我学习琴艺，算得上师徒缘分，今日他不辞而别，我这半个先生自当来送行。”
　　听闻这话屠苏不再沉默：“多谢欧阳先生特地赶来。事出突然未曾相告，望先生恕罪，先生所教琴技屠苏受益良多，今生不敢忘记。请先生保重！”
　　看着屠苏清洌的眼神，少恭若有所思。“既然此后相聚无期，那么我就弹奏一曲为你送行吧。”沧海龙吟之声从他指尖倾泻而出，没有几人能顶住如此攻击，天墉城的弟子都东倒西歪的晕倒在地，只有陵越和屠苏半跪在地勉强支撑。黄影闪过，屠苏便从陵越身边消失了。
　　强忍剧痛，陵越朝黄影离去的方向念动咒文，霎时间万剑齐发朝少恭飞去，而陵越也口吐鲜血倒地不起了。

　　方兰生万豪无所的回了家，方家老小终于吃了一颗定心丸，一大群人守在他房前，生怕再出意外。虽然屠苏说小兰身上的伤已无大碍，可方家老太太还是不放心，照着古方配了十几副补药打算挨个给小兰喝。方家二姐一刻不离的守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就算他眼皮微微动了一下，众人也当天大的事要讨论上半天。
　　小兰就这么昏昏沉沉的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日头落山方才慢慢睁开眼睛。有些找不到的焦距的眼睛缓缓扫视了众人一圈，最后将目光集中在二姐身上。小兰伸出手来，二姐急忙将他扶起来，看着满脸泪痕的二姐，他终于说出第一句话：“二姐，我好饿，想吃娘做的白斩鸡。”
　　一听这话，众人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大家转悲为喜，急忙张罗着给小兰开饭。二姐陪他坐了一会，问了问事情经过，见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便不再追问，留他一个人静一静。
　　看着缠满绷带的两手，小兰的两眼再度迷茫起来，喃喃自语道：“琴川的大灾难就要来了。时至今日，晋磊你可曾预料到今日恶果？就算是少恭，怕是也抵挡不过这个怪物了。琴川的末日就要来了！”

　　屠苏扶着少恭在树边坐下，虞山早已被远远抛在身后，若不是少恭指引，屠苏也不可能找到这样一处隐蔽的林子。
　　血不停从少恭背上流下，陵越的乱剑诀威力虽不大却刺中要害，少恭已经面无血色。屠苏急忙撕了衣襟替他简单包扎伤口，血虽没止住却流得比刚才慢些，他的神情也稍稍平和了点。随手点了几个止血的穴道，屠苏起身打算离去。
　　“事到如今，你还要回去！”少恭一把抓住屠苏的手。“既然你不想回天墉城，何苦勉强自己，自讨苦吃！”
　　“……你伤了我的师兄弟，我当然应该回去照料他们，按门规请罪。”屠苏冷冷的说道。
　　“百里少侠不愧为天墉城栋梁之材，竟然连虚招实招都分不清楚，我若真有心伤你们，那你刚才如何健步如飞的带我离开？”少恭收回手来，两手就这么垂在腿边。“若不是见你面有不甘，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带你逃脱。现在百里少侠大可遁迹江湖，我保证不会有人再找到你了。”
　　屠苏明白少恭所言不假，默默走到少恭身边坐下。“我这里还有几副治疗剑伤的药，等你情况稳定下来再做打算。天墉城有大师兄和师尊在，应该不成问题……”
　　屠苏从来不曾如此靠近他，近到能听到他血管中血液潺潺流动的声音，闻得到血液的芳香。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的血液尝起来一定无比美妙。为了努力克制自己嗜血，少恭总是若有若无的刻意保持与他距离，可现在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少恭的唇缓缓贴上屠苏的脖颈，冰冷的触感让屠苏不由想躲开，可少恭死死抓住他的胳膊让他无法动弹。
　　少恭如梦般呓语着：“一点，就一点好了。”这话如同魔咒般束缚着屠苏。
　　深深吸了一口，用屠苏的味道填满鼻腔，少恭这才微微张开口咬了下去。果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甜美，如同毒药般让人欲罢不能。少恭死死抱住屠苏，头深深埋进他的颈间，仔仔细细品尝着屠苏的味道。屠苏仰起头，闭着眼睛，细碎的呻吟声不时从微张的双唇间漏出，他以同样用力的拥抱回抱着少恭。
　　不知过了多久，少恭感到不能呼吸，抬头一看周身围绕着一圈黑色的煞气，自己刚才食之干邑的人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衣恶魔，恶魔红着眼，恶狠狠的盯着他。没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被扔出老远，撞了一颗大树上。身体无法动弹，血再度流了下来。
　　“看在你替我解开封印的份上，我今天不杀你。”红眼恶魔笑嘻嘻的用焚寂抬起少恭的下巴。“不过你吸了我这么多血，该如何还我？”
　　屠苏饶有兴致的看着少恭那张无可奈何的脸，稍稍一用力便将他收入怀中。
　　屠苏就这么抱着少恭朝琴川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