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向导不太准【哨向bg】》微吟罢

116、毕业致谢

　　热海机场的候机厅很空旷，因为现在是淡季。林赛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落在湿漉漉的停机坪上——昨晚的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
　　她等了很久，直到登机口开始检票，那个人也没有出现。
　　安东尼奥在旁边来回踱步，气急败坏，可再愤怒也无济于事。那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没留下任何消息。
　　队员们路过林赛身边时，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同情眼神——大概都以为她男朋友蒸发了。
　　她其实没太大的情绪波动，甚至算不上惊讶，只是静静地坐着，直到广播催促了最后一遍，才起身收好登机牌，跟着人流走向廊桥，没有回头。

　　回到阿塔纳修斯的那天晚上，头痛突然袭来，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太阳穴里扎着。林赛趴在桌上，半天才缓过来——她的星际旅行副作用，比别人晚发作一步，就像那些被刻意压下去的情绪，总要等独处时才肯冒头。
　　这次实习，当初组队的六个人，最后只有她和秋杉回来了。
　　卡勒布先是临阵脱逃去了M星。嗯，叛徒，自不必说。
　　最后，艾伦、安东尼奥也都办了转学。宁宁本就是外援，实习结束便回了自己的星球。
　　这个组的实习分数高得离谱，但年级里没人羡慕他们，只因结局实在过于惨烈，根本没回来几个人。还没等星舰在A星落地，这消息都在阿塔纳修斯传开了。
　　以至于，回校当晚，室友朱莉一见到她，就忍不住吐槽：“卡勒布当初不是说Q星任务很水，才拖着大家去的吗？怎么回事啊？”
　　“还说这呢，他自己中途临阵脱逃去M星了。”林赛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回应。
　　“我天，结果他自己跑了？真看错他了！没想到这么窝囊。”朱莉翻了个白眼，又好奇地追问，“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啊？这么多人突然转学，也太奇怪了吧？”
　　林赛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语气没什么起伏：“没什么，大概是阿塔纳修斯的毕业要求太高，他们怕了。”
　　朱莉显然不信。林赛还是那个“秘密很多”的女人，一贯如此，她已经习以为常。
　　朱莉见她没打算多说，也只好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说：“谢天谢地，你安全回来就好。”
　　“是啊。总之，这个学分拿到手就好了，其他我不在乎。”

　　一年后，林赛递交了gamma星康缔医院的实习申请。
　　毕设答辩前天，导师看着她的致谢页，忍不住问：“你的致谢怎么写得这么简单？好多同学都写了满满一页。”
　　林赛说，她本就不擅长交朋友，也不擅长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那些客套的感谢写得太长，反而显得做作。
　　答辩顺利结束后，还有一堆表格要填。毕业登记表上有一栏“最高匹配度”，林赛的手停在键盘上方。她想了想，写下了“30%”。
　　其实有过99%的最高记录，只是那短暂的体验像一场不真实的梦，本就不是她的真实水平，也没必要留在纸上。
　　她在阿塔纳修斯的几年拿了不少奖学金，填写内部系统时，需要一一勾选。好奇心作祟，她握着鼠标往下拉了拉列表，果然找到了一个陌生的奖项——“天作之合奖”。
　　备注栏写着：授予本校匹配度最高的搭档。
　　林赛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真讽刺。

　　在阿塔纳修斯的最后一个礼拜，寝室楼里满是搬运行李的嘈杂声。林赛蹲在堆满杂物的角落，翻出一摞沉甸甸的游戏卡带。她也没仔细看，就用一个塑料袋把这些满是灰尘的杂物装好，特地出了趟门。
　　校内二手书店藏在林荫道旁，推门而入时，店员还在打瞌睡，直到抬头瞥见她怀里的卡带，眼睛瞬间亮了，凑过来翻了翻，语气里满是惊叹：“我的老天！这不是任天堂几十年前的珍藏版吗？只有本土才买得到，现在早就稀缺得很了！”
　　林赛把卡带往柜台上一放：“捐给书店吧，以后可以出租给学生玩。”
　　“不给自己留点？”
　　“我打不好，没什么游戏天赋。”她摇摇头。
　　店员拿起一盒《双人成行》：“这个操作不算难，很适合打发时间。”
　　“打不了。”
　　“那塞尔达呢？新手友好，剧情也棒！”店员又抽出另一盒。
　　“打不了。”
　　“那这个《超级马里奥RPG》总简单了吧？经典老游戏，上手快！”
　　林赛皱了皱眉，伸手把店员手里的卡带按回去：“算了，我看到这些就烦，都给你了。”
　　店员愣了愣，随即笑着把卡带收好，心想：真是个慷慨又随性的好人。
　　林赛又在塑料袋里掏了掏，说：“哦，这里还有两个Switch2，你要吗？也送给你。”
　　店员睁大了眼睛，说：“啊？”

　　林赛早该在星际实习后的那个假期，就把这些卡带丢掉。
　　以前的她从不是什么DDL战士，手里有活的时候就只想着先做完，计划好的事也不会拖延，简单来说，就是没有“拖延症”。
　　可一切都从星际实习之后开始变了——等到她终于不再拖延，下定决心要把卡带丢掉时，才发现已经过了两年。
　　整整两年。
　　从书店出来时，毕业季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穿着学士服拍照的学生、拖着行李箱的毕业生、满怀憧憬的新生面孔，喧闹声此起彼伏。
　　这所庞大的综合大学，从来都是这样——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不少。源源不断的人来，源源不断的人离开，没人在意她是谁，也没人追问她的过去。
　　但只要被足够多的陌生人包围着，就不至于感到孤单。
　　「这个地方，我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
　　林赛突然觉得浑身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