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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11-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医院两间病房中的心电监护仪的声音引起了看护人的注意,立马叫来了医生。

      我醒过来了,我爸妈说我在上学途中晕倒了,路过的上班白领替我打了救护车,我在医院躺了快三天。

      “宫、宫...”因为戴着呼吸机的缘故,我说出的话没人听清。

      “你刚醒过来,先别激动,也别说话。”医生嘱咐我,“再观察一晚上,要是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办理出院。”

      就在医生话音刚落,病房门口似乎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和脚步声。

      “猪侑你干嘛!你刚醒过来得回去先让医生检查啊!”外边传来了一道声音,“伦太郎!你帮我按住他,不然待会北队回来肯定训我们没看好他了!”

      门被人从外面一脚暴力踹开,“我就看看看她醒了没-”

      宫侑话没说完,就被身后的宫治和角名伦太郎抓住了,他和躺在床上的我对视了不到一秒就被拉出了病房。

      -

      在医院的时候,我听护士们说,隔壁病房是同一天和我一起被送进医院的同校同年级男学生。

      在我晕倒的同时,隔着一条马路的宫侑被宫治扔出的排球砸中脑袋,也晕倒了。

      .......

      回家修养的这两天,我上网查了相关的资料,但得到的大部分回答都是科学无法解释的玄学。

      出院前医生给我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确认我的身体一点问题也没有。

      于是,我决定把这三天的昏迷都当作是一个梦,一个想起来会痛苦的梦,我要忘记这个梦,就像忘记其他的梦一样。

      -
      两天后,我刚走进教室,就被人一把拉住。

      “老婆!我们的蛋宝!蛋宝它——”

      拉住我的人是宫侑,对他的抽噎万分熟悉的我,这次却狠下心没有及时安慰他。

      “猪侑你干嘛叫人家老婆啊你性骚扰啊!”

      宫治放心不下刚恢复好身体的宫侑,才走到这边就看到自家兄弟,正泪眼蒙蒙拉着你说些乱七八糟的什么啊?!

      “宫同学,你说什么?”

      我尽力摆出一张疑问不解的脸给他看,让他知道,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嗯?”宫侑拉住我袖子的手被宫治扯下,宫治代他给我道歉,“不好意思,这家伙前几天被我砸到脑袋了,现在不太好使了,抱歉!”

      说完,宫侑再次被宫治从我面前被拉走。

      我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看宫侑可怜巴巴的蛋花眼,哪怕我的心早已纠成了一团,也只能不停告诉自己,这样做才是对的。

      【想要变成一个正常人。】

      这是在和宫侑经历了如此玄幻的事情后,我独自做出的决定。

      这几天我脑子里没有一刻不在思考,我的心也没有一刻不在怀念蛋宝,心脏更没有一刻是不抽痛的。

      我想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对我那异于常人的冷漠和冷血的最要命的惩罚。

      既然是对我的惩罚,没必要将宫侑牵扯进来,让他也跟着我一起痛苦。

      我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才真是惩罚自己的念头甩出脑袋外。

      我能感受到接下来的课上,来自斜后方一道令人无法忽视的视线。

      等到体育课,宫侑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将我拉到无人的角落里。

      虽然他现在是人,我还是能从他的眼神里辨别出和宫侑帝企鹅一模一样的眼神。

      “你都忘了?”他问我,眼神中带着点难以置信,“你不记得蛋宝了?”

      “什么?”

      “你和我变成了帝企鹅,是你发现了我,我们一起研究了怎么回来,迁徙时我迷路了,你还脱离队伍来找我了,后来我们-”说到这里,宫侑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我和你有了一个帝企鹅宝宝,我们给他取名叫蛋宝,这些你都忘了?”

      “你在写小说?”

      我过于沉静的态度刺痛了宫侑。

      他眨了眨眼,蹙着眉想要从我眼眸中分辨出一丝我在说谎的痕迹,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沉静得如同一片死海,翻不起任何波澜。

      “你觉得我在跟你讲故事?”

      宫侑双眼红得很快,问这话时他泛红的眼底和故意冷下来的语调里藏满了他的委屈。

      “难道不是吗?”在宫侑看不到我的背后,我的指间正狠狠戳进自己的掌心,疼痛的地方让我完美的保持住了自己的不动声色。

      “不然我们怎么会变成帝企鹅,有点过于玄幻了吧?”

      说完,我直接转身离开,宫侑还不死心在后面问我。

      “帝企鹅如果在暴风雪中迁徙走丢了,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会死。”我头也没回直接回答了他,“所以,就算如你所说,我和你真的变成帝企鹅了,你走丢了的话,我为了活下去也不可能脱离队伍去找你,动物求生的本能不会让我做这种傻事。”

      “你说这是傻事?!”宫侑在我背后大吼大叫,“你竟然说这是傻事?!”

      我没再理会他,怕宫侑会看到我再也憋不住怕是早已泛红的眼眶。

      -12-

      晚上和父母吃饭的时候,我能感觉到父母对我过于小心翼翼的态度。

      想必是前几天我毫无征兆晕倒,又在医院查不出个所以然,让他们多少有点忧虑。

      “前几天我晕倒,让你们担心了。”

      这大概是我这18年来头一次向父母说出这类话,他们的表情变得异常精彩。

      “让你们在医院照顾我好几天,谢谢。”

      “傻孩子,你在说什么傻话啊...”父亲先开腔,“你是我们唯一的孩子,照顾你是应该的,说什么谢谢。”

      “是啊,你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母亲顺着父亲的话问我。

      我忍了一天的情绪在此刻终于爆发。

      当我听到父亲说的‘你是我们唯一的孩子,照顾你是应该的’这句时,我满脑子都是被冻僵的蛋宝,满脑子都是宫侑帝企鹅和我说的‘我觉得没有应该和不应该,我也知道你现在很难过,而作为你的伴侣的我,我只知道你现在非常需要我,我没办法看着你自寻短见’那句话。

      “没有不舒服。”我一边抽噎一边说得断断续续,“我只是没照顾好我唯一的宝贝,也、也搞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父母没有打断我这一番没头没尾的话,我继续哭道:“我、我不想那个人和我一样痛苦,痛苦得仿佛生不如死,我、我真的好痛苦,每时每刻都呜呜呜!我该怎么办呜呜...”

      爱哭鬼宫侑帝企鹅好像给我下蛊了,把我也变成了和他一样动不动就哭唧唧的爱哭鬼。

      当晚,在父母的安抚中我终于沉沉睡去。

      -
      宫侑没有再继续试探我了。

      我们变回了以前不相往来的正常同班同学。

      唯一不同的是,我开始学着和同学们交流,尝试放下自己莫须有的高傲去和人聊天。

      改变的人还有宫侑,或者说他只是在我面前变了一个人,听说他在排球部照样还是很闹腾。

      倒不如说,他的这份改变仅限于在班里我的面前。

      时不时就能听见作为旁边的男生们问宫侑干嘛变得这么安静,是要改变形象了吗?都被他三言两语打发而过。

      某节家政课上,宫侑少有的主动走向我问道:“这节课我跟你搭档可以吗?”

      变回来以后,其实我不太习惯需要抬起头才能和宫侑对视。

      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可以还是不可以,只是默默走向自己的料理台时,我能感觉到身后令人无法忽视的体温紧跟着我。

      正如当初......我走到哪里,毛茸茸的宫侑帝企鹅也会紧跟着我,我们靠着彼此的体温熬过了南极的冰天雪地。

      收回自己的胡思乱想,我才发现已经跟不上老师讲课的速度,别人的砧板上都已被各种切开的食材占满,只有我的砧板还空空荡荡的。

      “喏。”怔愣间,站在外侧的宫侑将自己刚刚切好的鱼块放到我的砧板上,“给你,处理好了的。”

      我看着自己砧板上的处理好的鱼块没动,眼角瞥到宫侑没有收回视线,他在盯着我的嘴巴看。

      砧板上的鱼块让我想起了宫侑帝企鹅第一次去海里捕到鱼,迫不及待跳回冰岸上朝我炫耀的傲娇姿势。

      还在奋力逃离的鱼被他紧紧咬在喙里,然后他就一摇一摆朝我走来,同时挥了挥两只翅膀。

      “怎么了?”我问宫侑帝企鹅。

      他因为叼着鱼的缘故开不了口,只是他的喙靠近了我的喙那一刻,我便知晓了他的意图。

      “你确定要给我?”

      宫侑帝企鹅听完立刻点了点头,然后迫不及待用两只鳍拉住了我的鳍,我刚张开自己的喙,鱼就成功进入了我的嘴巴。

      “怎么样?”宫侑帝企鹅满怀期待等着我的反馈。

      “还不赖。”

      “欸?!”宫侑帝企鹅非常不满我的回答,“你应该说超级无敌好吃,简直人间美味!这可是我第一次亲自去海里捕鱼耶!”

      我没再开口说话,而是直接转过身,摇摇晃晃走开,听着宫侑帝企鹅还在我身后跳着脚大嚷。

      幸亏我是一只帝企鹅,笨蛋宫侑也发现不了我在偷笑。

      生气归生气,宫侑帝企鹅每天照旧会确保把我投喂饱,他拉住我的鳍看海时总会感叹,“幸好你遇到的是我,不然你分分钟会饿死在这里。”

      他似乎忘了我也是一只帝企鹅,下海捕鱼也是我的本能之一。

      我第一次没想戳穿他,而是顺着自己的鳍轻轻地回应了他的鳍。

      “谢谢。”我这一声道谢唤回了同样陷入回忆的宫侑,他回过神撇过头,闷声应我,“不客气。”

      老师让我们自行决定料理烹饪的方式,我决定煮鱼汤。

      前桌的女生转过来问我打算做什么时,我正打算将砧板上的鱼块倒进刚煮沸的锅中,回答她的时候我没停下手里的动作。

      前桌的人原打算提醒我看着点水,就看见宫侑自然而然帮我把砧板上的鱼块扫进了锅里,顺便将我的手腕拉到一旁去,远离那锅沸水。

      结果不等我回答她,前桌已经目瞪口呆转回了身。

      快下课的时候,老师说让同组之间相互交换料理评分,宫侑把他做好的煎鱼夹了一块递到我嘴边。

      “谢谢,我自己来-”宫侑却根本不理会我说的话,趁着我说话的间隙直接将鱼块塞进我的嘴巴。

      而这一幕又被转过身想把自己的料理也分享给我尝的前桌看到了,她选择再次闭嘴转过身。

      “怎么样?”

      “还不赖—”说完这话我立马就发现了宫侑这只狡诈的狐狸给我设了个套!

      我僵着脑袋,愣是是让自己的视线保持在水平线上,死不抬头,但到底是不敢抬头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我自己也说不准。

      下课铃声响起,老师和同学们都离开教室了,唯独我和宫侑还保持着原状,像被魔法施了咒石化。

      “骗子。”确保教室就剩下我和他两个人后,宫侑的声音清晰传进了我的耳内。

      他似乎也不期待我的解释,转过身开始独自一人收拾起料理台。

      我知道我应该装作听不懂他的话马上离开这里,但是当我看到宫侑一个人落寞的背影时,我知道我动摇了。

      宫侑见我没走,自顾自说起话来,但他没叫我,看上去只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而已。

      “回来那天醒过来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和我们的蛋宝。”宫侑的声音开始变得哽咽,“我很怕,很怕只有我自己回来了,而你没有回来,害怕到我宁愿永远都不要醒过来也好。当我叫你名字的时候,一开始阿治还问医生,是不是我脑子被他砸的球砸坏了,但是医生却说隔壁病房确实有一名患者,也和我同一天被救护车送进院的,就是我叫出口的这个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到宫侑一颗接着一颗的泪珠掉进了洗碗的池子里。

      “我当时去立马就去找你了,可是被人又拉了回去。我便想着让你好好休息一下也好,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其实是想干脆假装根本没有这段回忆,你根本不承认我和蛋宝的存在。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没有把蛋宝保护好,我记得他前一天还好端端的,拉着我的鳍在冰面上很开心地滑冰,那天晚上明明也进了我的育儿袋,隔天就、就...都怪我没有-”

      不等宫治讲完,我伸出手掌踮起脚直接就朝着他的脑袋一逼兜下去,只不过这次很轻。

      正在哭泣的宫治挨了我这么一下,整个人懵住,转过头泪眼蒙蒙看着我。

      “我不准你这么责怪你自己,要说责任,我也要付一半。”

      “你、你-”宫治看着我愣愣说道,“你记起来了?不对,是你终于不想装了?”

      看到我又伸出手,宫侑条件性想闪躲开,我却直接拽住了他的衣袖,伸出手帮他擦眼泪,却不敢和他对视。

      “我以为这样做是最好的选择...但我错了,我低估了你对蛋宝和、和——”

      见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宫侑带着浓厚的哭腔问我:“你是个傻瓜吗?”

      我抬起头去看他,他又哭又笑的模样实在太蠢了,怎么好意思说我傻?

      “你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无敌的大傻瓜了!现在傻,当初离开迁徙队伍独自来找我也傻!”

      宫侑对我说出这话时,把我搂进他的怀中,就像当时我独自一人脱离帝企鹅大部队,在冰天雪地中找到他时,展开双鳍抱紧他。

      “我本来不傻的,都是你害得我变得这么傻的,呜呜呜......”

      这一刻,我像帝企鹅历经千辛万苦跨过风雪,横跨南极洲的版图,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巢穴,卸下所有无助和旅途中的所有劳累,在伴侣的怀中安放自己的情绪。

      -13-

      我和宫侑决定为蛋宝埋在一个只有我和他知道的地方,作为它的墓地,也是它曾经存在的证明。

      周末的时候,我们买好了专门定制好和它尺寸差不多的小棺材。

      埋葬它的时候,我幻想或许有朝一日它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回到我们的身边。

      但我又想,未来是说不准的,如果我现在抱持着这种想法,但将来不遂我意时,我定会迎来更大的失望吧。

      可我的心依然难安,我渴望宫侑能和我也能抱持着同样的想法。

      当宫侑第一时间察觉都我的恍惚时,他问我:“你在想什么?”

      我久久凝视着他,诚实回答他:“我们,我的意思是,你和我之间,蛋宝已经不在了,我们还要继续吗?”

      宫侑似乎并没有理解我说的话的意思,我试图让自己的表达更让人容易理解。

      “帝企鹅之间,如果他们的幼崽不幸发生意外了,他们其实会在下一个寻找伴侣的季节,或许会各自重新寻找各自的伴侣的,其实...并不存在至死不渝的认定对方。”

      宫侑这次明白我的意思了,他反问我:“你会去找吗?”

      我摇了摇头,但我没看他。

      “我总觉得蛋宝没有真正离开,它只是先去了另外一个星球,等着我们再次找回它。”

      “或许等我们这次真的准备好的时候,它就会回来了。”

      宫侑说话时在慢慢靠近我,握住我的手时没给我机会抽离自己的手,他一语中的我最深处的心思,不再让我逃跑。

      “还有,帝企鹅是帝企鹅,虽然我们曾经是帝企鹅,但我和你现在是人,我认定了的伴侣,就是一辈子的事。”

      听了宫侑的话,我一秒抬起头,他看向我的眼中认真无比,满满都是我想要的那种暴烈和至死不渝的爱。

      宫侑问我:“你呢?”

      “当时我脱离迁徙部队去找你时,我满脑子都想着这次我肯定死定了。”我开始顾左右而言其他,宫侑也不恼,他耐心等着我说完。

      “还有——还有满脑子都是你曾经耍帅对我说过的那句‘你可以为了保护我而死’这句话。”

      “才不是耍帅呢!”宫侑不满插了一句。

      我被他这个时候还非要为自己正名的幼稚举动逗笑了,“我想,死和爱大概是同样强大的一种不可抗力,我愿意为了你在生的面前选择死,你也愿意为了我保护我而赴死。”

      我能感受到宫侑屏住了呼吸,他在等我说出来。

      “死和爱是一样的。”我重复了一遍,“都是不由自主也不受控制的,我想当时我在选择为你而死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心意了呀。”

      我的话音刚落,就看到宫侑的眼睛想起了什么,一下子睁得老大。

      -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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