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之国》港口抓不到鱼

20、莉莉公主

　　莉莉从不觉得会有男人真正喜欢自己。

　　就像纳西塞斯被艾瑞斯扔进了无爱之人矫正中心，莉莉也被大哥扔去异性恋矫正中心：相亲。

　　高塔餐厅，莉莉可以俯瞰整个都城，在男人开口要恭维她，她先开口：“你不会想娶我的，因为我有三个弟弟！且全都有怪癖。”

　　埃尔姆是个过于认真让人头疼的人，纳西塞斯是个自恋狂，赛奇是个女装癖。

　　男人温和地笑了笑：“这又有什么关系？”

　　咦？不都说女人在婚恋市场上有弟弟是减分项，怎么他们一点也不介意？

　　兄妹组合好还是姐弟组合好？作为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的二女莉莉思考：当受宠爱的妹妹和指挥的姐姐都很好。

　　骨科都在小说中，哥哥照顾妹妹是没有哥哥的人的美好想象，实际上，男人哪有带孩子的基因？她那个不靠谱的哥哥，照顾她？照顾是不可能照顾的。好吧，其中诚然有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的原因。

　　德拉希尔哥哥只会给她零花钱让她自己去玩。被欺负？那倒也没有，哥哥从小不爱欺凌弱小，只爱追求强大，而她的弟弟，在长得比她高的时候，就一点话也不听她的了，打，她还是打不过他，只不过他们已经很少切磋了。

　　虽然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虽没有表现出来，莉莉知道她的弟弟十分嫌弃他这个整日不干正事的姐姐。对比起来，她的哥哥对她还多了一份包容。

　　都说兄妹关系终结于哥哥结婚的时刻，哥哥结婚，他这个大姑子在嫂子眼里就是少来往的局外人。被忽视，是悲剧角色，但是翘了嫂子，那就是喜剧角色。而这个女人不也正打算这么做？你想在和大王子暧昧不清的新闻下，再多些和二公主的传闻？

　　一天见了几个人，每一个有兴趣的，莉莉筋疲力尽。

　　莉莉不傻：“我知道那些男人并不喜欢我，他们表现出对我的喜欢，不过是因为我公主的身份。实际上，男人最喜欢的是你这样的。”莉莉看着贝拉多娜风情万种的脸，“我没有你漂亮。”

　　和她一起来，给她把关的贝拉多娜有些惊讶：“漂亮？”莉莉当然漂亮啊，她看着那年轻的脸，没有年轻姑娘是不漂亮的。可是这都城，美丽的脸这么多，适婚的公主却只有这一个。而这位公主却从意识到出身对婚姻的重要性。

　　贝拉多娜打趣：“那公主殿下的理想型，又是什么样呢？”

　　看看，还是嫂子心胸大度，一点都不介意她这个妹妹成谜的性取向。理想型？莉莉想了想：“我大哥那样的人。”

　　贝拉多娜咳了一下，被茶水呛住了。

　　太奇怪了，为什么每每她这么说，女人们都是如此诧异的神色？大哥的风评有这么差吗？莉莉为德拉希尔辩解：“我大哥只是懒散，别人对他太苛刻了，实际上，是他一首把我们几个带大，十分辛苦，又很有耐心，可以说，大哥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了。”

　　贝拉多娜唇角露出一丝苦笑：“二公主，是如此想殿下的吗？”

　　莉莉哼了一声，又不承认了：“不，他一点也不好。”莉莉否认：“我一点也不喜欢大哥对我的态度，他觉得我是女孩，不用活得那么辛苦，完全不把大事给我干。他看重埃尔姆多于我。”

　　贝拉多娜嘴角带着轻蔑，怎么不喜欢？保护就是男人的爱。那个狠毒的男人并不爱她，因为他数次放任她陷入危险的境地而无动于衷，他对她只有利用。

　　“我哥根本就不爱我，他却如此爱你。”莉莉将视线转向贝拉多娜，声音中带着愤愤不平：“我第一次见我哥这个喜欢一个人。”

　　贝拉多娜讽刺地笑了，心想：爱？他根本就不懂爱。

　　莉莉说：“你都不知道，我大哥之前女友换的快得要命。所以我认识的女人都恨他，可自从有了你，他就安生了，再也没有他乱搞的传闻了。”

　　那眼中甚至带着一种不可思议与羡慕的神色，“你知不知道我们以前催大哥结婚，他酒百般推脱，说什么贵族家的女儿都不喜欢声名狼藉的我，我不想结婚。”莉莉的惊讶之情难以表达：“你敢信吗？我大哥遇到你之前，是个不婚主义和丁克！”

　　贝拉多娜笑都笑不出来，不想结婚？——不想和任何人分享权力与财富。就那些女人耶配上他权力的餐桌？小公主，你就是太迟钝了，你毫无政治的天赋。

　　你可知道德拉希尔之所以在女人方面老实了，不是他收心了，而是有太多其他的事情占据了他的精力，比如，女王陷入了沉睡，他要夺权了，而你一无所知。

　　男人离开了他的嘴唇，看她走神，勾起一个微笑：“你在想什么？”

　　贝拉多娜如实相告：“你妹妹。”

　　德拉希尔不由得大笑出声，笑得与两人的亲密场景着实不符，笑了许久，用那双带着坏笑的，黑色的眼睛看着她赤裸的身体：“嫉妒吗？”

　　“嫉妒？”贝拉多娜看着落着身体挡住光线的男人，“嫉妒什么？”

　　“莉莉。”男人说：“总有人替你光芒万丈，如果不是赛洛家攻占了魔王城，你也应该也是她的模样。”

　　康庄大道任你走，而她只能一条独木桥走到死。

　　贝拉多娜没有回答，看着被黑发藏在阴影里，带着阴柔与邪气的脸，反问：“那你呢？你嫉妒吗？你嫉妒埃尔姆吗？”

　　德拉希尔摇头，面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贝拉多娜不相信，她忍不住问出来：“真的吗？一点也没有嫉妒？代替你成为王储的时候没有嫉妒？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的时候没有嫉妒？被人赞颂，被拥护时候也没有嫉妒？”

　　德拉希尔离开她的身体，披上睡袍，下床，倒了一杯酒，他侧脸看着她，轻轻晃动酒杯：“我们是光与影，我不喜欢站在光下，让我成为他那种蠢货还不如让我去死。”他饮一口酒，折回来，高高在上地看着她：“我无需嫉妒任何人，我曾以为驱使我走到如今这个位置不是嫉妒，而是恐惧。”

　　酒液顺着他的喉结滑落，他的眼睛带着龙一般邪恶的色彩：“……我曾经以为是恐惧，后来我发现，是欲望，是我从血液里继承的欲望，是我母亲对权力的欲望，同时，也有宿命，因为我知道，这个王朝，迟早，会是我的囊中物。而你……”他微笑如毒蛇，“贝拉多娜，如果你敢做任何不利我妹妹的事，我会现在立马，杀了你，现在，就在这里，杀了你。”

　　一大清早，德拉希尔就看到妹妹生气的脸：“哥，你怎么可以给她这么多工作呢？她都加班到晚上十二点，工作太多多招一个人不就好了吗？！”

　　德拉希尔：“……”

　　他的妹妹为他的下属打抱不平：“她是你的秘书，助理，你还让她当采购，厨子，我们王宫差多招一个人的钱吗？”

　　那个女人成功获得了二公主的好感。莉莉：“贝拉多娜很好，比我好，比我聪明，因为我是公主，我就可以享受到这么多特权，如果她能出生贵族，她的成就可远远不是给哥哥处理那么多杂事这么简单！”

　　德拉希尔摸了摸蠢妹妹的脑袋瓜：“你们之间有什么可比的？你们是不同世界的人，自然也有不同的评价标准。”

　　莉莉躲开德拉希尔的手掌，否认：“不，不能这么说，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德拉希尔惊讶：“怎么了，最近怎么对人人平等那一套感兴趣了？”他眼睛带上一丝阴沉：“是不是她和你说了什么？”

　　莉莉依旧生气：“和她没有关系，我是自己领悟出来的！”

　　“哦~”德拉希尔明白了，打趣：“我的妹妹要当改革者啦~莉莉打算背叛自己的出身啦？难怪最近和哥哥说话这么冲，因为哥哥是王子，是你革命的对象，我们是相对立的阶级，因为意识形态不同亲兄妹反目成仇啦~”

　　反目成仇？不不不，可是革命？有道理，莉莉决定投身革命，给更多寒门出身的人以上升的机会，对，对，就这样。莉莉撸起袖子打算干，德拉希尔就怕她下一句开口就说：“我不要当这个公主了，我要去到平民中去。”说：“好，好，哥哥答应你，不会再让她这么累了，我立马就去招新人。”

　　又补充：“的确，固有的观念也阻碍王朝纳入新的血液。莉莉，作为公主，你有找到这些能人志士的责任，正好我手头有些年轻的有识之士，不如莉莉去见见？”

　　——

　　他选中的男人全都被莉莉打了回去，“一个都没喜欢的？”德拉希尔笑眯眯，却毫无觉得麻烦的神色：“我们莉莉年轻又美丽，自然要好好挑一挑。”

　　什么能人志士？原来是被扔去相亲了！想起十分受男人欢迎的贝拉多娜，莉莉不由得叹口气：“哥，你觉得我结婚，真的是件好事吗？”

　　德拉希尔微微歪头，拉长了语调：“嗯~”

　　莉莉泄气：“我不想陷入爱情，因为那样很傻，我知道男人并不会真的喜欢我，和我结婚只是为了我公主的身份，男人为爱美貌，爱权力与地位，却唯独不会爱女人独一无二的灵魂，而我的身份会成为那个人的跳板，到头来都为他人做嫁衣。”

　　德拉希尔一双温和的眼睛看着他的小妹妹，“莉莉，不要这么想，权力和金钱都是为人服务的，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和这个人在一起很开心，那就值得。”而且，德拉希尔想，你哥哥我还没死呢，你以为会有不利于王朝的动作，我看不见？

　　他摸了摸莉莉的脑袋：“所以，不要害怕和任何人开启一段关系，人生重在经历。”——啊，他想，兄长就是这样的，小时候要被妹妹当马骑在身下，大了还要为妹妹的婚姻保驾护航。

　　莉莉抹去眼角的泪水，看着一如既往的兄长，笑了出来，“大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想理我了。”

　　德拉希尔把妹妹搂在怀里：“哦，为什么？”

　　“因为……”莉莉想到那些传言，大王子和三王子的对立，“因为，我们不是一个父亲生的。”

　　——多蠢啊，蠢到大哥哈哈大笑：“可是我们身体里流淌着同样的血，我们一起长大，我们紧密无间。无论朝堂派系怎样对立，你都是我的妹妹。”德拉希尔想，我要王位，无关朝臣的利益，只关我的野心。

　　所以，我的莉莉啊，我的妹妹啊，我不会杀了你就像历代政治一样，因为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呀。

　　必须要死的，只有埃尔姆而已呀。

　　德拉希尔对二公主的事情很上心，如果不是贝拉多娜清楚德拉希尔的癖好，几乎要误以为对方是个骨科爱好者了。

　　“我妈告诉我，不能亏待女人。”德拉希尔擦拭长剑。

　　我妈说？女王对他影响就如此之深？刀锋凌凌，德拉希尔：“最要紧的是彼此切实相爱，因为爱能遮掩许多的罪。毕竟，我躲在爱里，罪恶就找不到我。”

　　他又开口如念诗：“因为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贝拉多娜笑眯眯：“这也是你妈妈教给你的？”

　　德拉希尔将刀剑收回鞘，那刀的冷锋却没有收回去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在夜色下，冷冷的，嘴角勾起：“不，这是我继父教给我的。”

　　“也有可能，是你小看你的母亲了。”贝拉多娜忽然说。

　　德拉希尔停住：“哦？”

　　“女王想要稳固自己的地位，可以选择的联姻对象十分之多，将军，富商，从纯利益角度来看，你的继父并不是最优人选，但她依然选择了这位教宗。”

　　德拉希尔说：“因为他好控制。”

　　贝拉多娜摇头：“这是一个结果，因为他善良心软，才好控制，同时，也因为他的善良，他会对她的孩子足够好，你母亲在选择联姻对象的时候，就把孩子的生活质量考虑了进去，她在想做一位女王的同时，也想做一个好母亲。”

　　德拉希尔惊讶地张开嘴：“我倒是第一次知道还可以从这个角度来看。”

　　贝拉多娜正对着德拉希尔，表情认真：“你母亲爱你，十分爱你，爱你们所有的孩子，她不希望看到你们兄弟相残。”

　　“所以？”德拉希尔侧脸：“你想让我筹划了这么多年后，为了所谓的母爱放手？”

　　——

　　大王子和三王子的权力斗争？莉莉一点兴趣都没有。“一个是你哥哥，一个是你弟弟，不管哪个赢了，你都是公主。”贝拉多娜说。莉莉莉莉不觉得登上王位是赢，当个王爷就是输。大哥和三弟如何角逐这场权力游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身为武将，她要保住人民安危。

　　女人挡着她的路。

　　“让开，贝拉多娜。”莉莉强硬的说，“平时我把你当姐妹，你想怎么样都行。现在外面乱成一窝粥，我必须出面镇压叛乱。”

　　女人纹丝不动。

　　莉莉明白了：“是我哥让你来看着我的？”她感觉到了背叛，却也早已从血统中继承了临危不乱的品质。莉莉十分镇静：“是我哥让你接近我的？你和我哥共同谋划了这场叛变。”她直直地看着她：“你的身份就是一个谎言，你根本就不是贵族家的女儿，我查过了，他们家根本就没有女儿。你伪造了你的身份，就是为了接近我的哥哥，你和那些女人没什么两样。想用爱情撬动我哥的财富和地位。”

　　贝拉多娜没有回答，只是说：“什么都不要做，安静呆在这里，等结果，你是新君主的妹妹？还是姐姐？他们之间无论是谁赢了，你都是公主。”

　　莉莉生气了：“你和他们都一样。凭什么政治属于男人，而我只能得到一个宠物的定位？我只知道我不能让国家的子民私欲叛乱和苦难。就算我做出了错误的选择，我也会承担代价。”

　　“你根本就承担不起——”贝拉多娜咬牙说：“你根本不知道战错队，在政治斗争失败，将面临何种后果，贫困，出卖，没有尊严的生活，不断有骂声进入你的耳朵，你要为你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不是一次代价，而是整个后半生的代价，死亡是最轻巧的选择，小公主，你不该过这样的生活。”

　　因为你的生命属于白昼，她想起莉莉在演武场意气风发，歌酒人生。她看着她眼中的赤诚，意识到德拉希尔唯一在意过的女人就是莉莉，而德拉希尔是她见过的最肮脏的人。

　　贝拉多娜：“我绝不会让你毁掉你的人生，你根本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磨难，你不具备政治的头脑，你无法卷土重来，如果你敢反抗他，他会彻底毁掉你。”

　　我不会让你陷入危险，我不能留下任何你站队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