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教我打猎》柿疯子

76、第 76 章

　　"走喽。"

　　石青越抬手挥鞭，车轮在道路上发出"吱呀"声。

　　春禁后第一次去市集上卖猎物，他们攒了这几日的收获颇丰，得赶着驴车去，才装的下。

　　说起来，有了驴车就是方便，叶遇舒舒服看着远方天上的晚霞，自在的侧身坐在车边靠在石青越的身上，两条腿晃悠着。

　　许久没过来，隔壁镇的晚市依旧热闹，长街上早已烟火缭绕。

　　“呦，大哥你来了，我就猜你这几天得过来，今个货色不错呀。”

　　说话的是那个卖油炸糕的小哥，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着杏子黄，梳着妇人发髻的姑娘，应当是见他跟人打招呼，想是熟人，便上前一步，笑着跟他们点点头。

　　叶遇舒瞧着那妇人年岁与他差不多，又见两人亲近的样子，不用问，定是这小哥的媳妇了。

　　石青越站住与他说了两句话，眼睛四处张望着，他们这回带的猎物多，需要个大点的地方。

　　都是做惯小买卖的，小哥还能不知他在看什么，抬手指着前面便道：“大哥，你往前面走两步，我这里不好留你，那里有个老哥，今天家里有事没来，位置应该宽敞些，而且那个拐角正好可以停驴车。”

　　小哥这话也不假，他这左右都是卖吃食的，确实不好留他一个卖活物的。

　　“行，多谢了。”

　　石青越道完谢，却没立马过去，随手掏出一只兔子递了过去。“这是弟妹吧，头回见，这个拿回去，加个菜。”

　　这么久没上去打扰，山上的兔子把自己养的很好，不用挑，个个肥硕。

　　“那怎么行。”

　　那小哥媳妇一看就是个脸皮薄的，脸都涨红了，却也说不出别的话来。手上急忙拉着小哥，让他说话。

　　“是不行，你这春禁后，头回过来，还没开张呢。这样，我给你拿六个铜板，六六大顺，生意兴隆。”

　　眼看小哥真的只数了六个铜板递过去，他媳妇急了，背地里的给了他几个指头，戳的小哥“哎呦”直叫唤。

　　“媳妇，媳妇，没事，都是自家兄弟。”

　　回头看着叶遇舒，他又指了指锅里，道：“小哥，刚刚那锅正好卖没了，等这锅好了，送几个过去给你尝尝。我这现在有新花样，里面加了馅的。”

　　“行，我等着。”

　　石青越回头把铜板交给叶遇舒，赶着驴车往前面走去。

　　这猎物一多，放下来惹眼，都不用吆喝，就有生意上门了。

　　“这獐子个儿不大呀。”

　　刚送走一波客人，还没等叶遇舒喘口气，又上前一人。

　　叶遇舒观那人衣着长衫，干净整洁，加之地上那獐子个头不算大，价钱却也不是野兔野鸡子可比的，听他的口气，想来是个大客。

　　只是他们虽然有个大獐子，可石青越来时就说了，已经有了去处。

　　“崔管事今天怎么亲自过来。”

　　叶遇舒正思索怎么回眼前的客人，才能不让这个大客跑了，耳边就传来石青越的声音。

　　听着意思，眼前这位客人还是熟人。

　　“刚吃了饭，出来溜溜食。”

　　崔管事冲石青越点点头，又指了指地上，“石兄弟，这春禁过了，有了这些个东西，怎么不往我那里送去。”

　　“怎么会不想着崔管事，东西都给你留了。”

　　石青越说着，走到后面，打开口袋，那里头獐子的个头可是不小，四肢都被捆的紧紧的。

　　“这不过来时，看你们店里正是上人的时候，不便打扰，想着等下给你再送去呢。”

　　崔管事瞧见了东西，脸上笑眯眯的，看来是很满意的。

　　“行，等下给我送去，我这就回去备好现钱。”

　　送走了崔管事，叶遇舒才拉着石青越问道：“这是谁啊？”

　　“镇上酒馆的采买。”石青越嘴里回着，手上把刚刚带回来的油纸包，递了过去，“趁热，快吃。”

　　刚刚有位老哥，明天家里请客，野兔鸡子要了好些只，家就在前街不远，石青越直接给送了过去。

　　回来时，路过油炸糕的小哥那里。

　　“给了这么多啊。”叶遇舒接过油纸包，上手沉甸甸的，闻着那香气，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

　　“这刚出锅的就是好吃，还是豆沙馅的，你也来一块。”

　　叶遇舒手里的油炸糕还没递过去，石青越面前先杵过来一张脸。

　　猛地一下，石青越吓了一跳，勾起的嘴角都僵在了半截，整个人不由得向后一缩。

　　凝神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个熟人。

　　“郭大哥，你怎么在这！？”

　　“哎呦，兄弟，真是你。巧呀，我家就是这的，你看看，以前也没说过，咱两家这么近啊。”郭良复看到石青越，面上很是高兴。

　　“郭大哥，这是准备回来过活了。”

　　石青越有些犹豫的将话问出口，他曾和郭良复同处一地做工。知道上天薄待，他的父母妻儿早两年全都因病去世了。

　　生前为了给家人治病，郭大哥家里能变卖的都变卖了。只有宅子，因为还没来的及卖，人就没了，才留了下来。

　　郭良复那时说起，自己还打趣道，多年没回家，不知道房子塌没塌。

　　“是啊，过年的时候，就带小子回来了，这么久没回来，屋顶都塌了，好在墙还算硬强，凑活修修，也能住。”

　　“小子！？”石青越不解。

　　“是啊，来，天成，给你叔问个好。”

　　说着，他从身后扯出个小孩，看着十岁上下的模样。

　　“怎么，不记得他了。”

　　石青越盯着郭天成，一直没说话，闻听此言更是不解。

　　“我见过他！？”

　　“见过，怎么没见过，杨场镇，我同伙啊。哈哈哈哈……”

　　“什么！？”石青越是真的吃了一惊，仔细看看，还是没把他和那个精瘦精瘦的乞儿连在一起。

　　“你们这是…”

　　“哈哈”郭良复笑笑，大手一挥，“你看，我没儿子，他没老子，正好我俩凑一块，我给他养大，他给我埋喽。”

　　“那他这名字？”石青越记得郭良复那早夭的孩子就叫郭天成。

　　“嗨，以前这名都我爹取得，我起名难听，正好就继续用吧。”郭良复说的浑不在意。

　　“大哥回来，也是做什么小生意吗？”

　　“我哪有什么手艺，不过在周围找些活，够我们爷俩吃喝了。”

　　叶遇舒站在一旁，听他们说话也插不上嘴，便把手里的油炸糕递过去，让那孩子随便吃。

　　“哎呦，使不得，使不得，这是弟夫郎吧，兄弟有福。我们才吃了饭的，想着反正也睡不着，带他出来溜溜。时候也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去，就不打扰你们做生意了。”郭良复一手把孩子拉到了身后，一手推拒着油纸包。

　　叶遇舒摸了半天的兔子，手上可不干净，不然就直接拿给他了。

　　石青越手上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只是一味的拽着郭良复，大有他不拿就不让他走的意思。

　　郭良复无法，意思一下，拿了两块。“行，行，拿了，天成快谢谢你叔，叔么。”

　　“多拿点，这炸糕也没多大，不撑肚子的。”

　　郭良复只好又拿了几块，石青越才松手。

　　“现在家里乱，不好意思请客上门，等过些时日，我把家里收拾收拾，请你们来家吃饭。”

　　看着他们父子走远，叶遇舒才问道：“他们是谁啊？杨场镇，怎么还同伙呢。”

　　石青越低头，过了许久，才摸了摸鼻子，缓缓的开口，“就去年，我不是说去杨场镇打人闷棍了吗。”

　　“啊，那怎么了？”叶遇舒当然记得这事，不过他心里只认为这是石青越说来逗他开心的。

　　“你真去了？”

　　“嗯。”石青越点点头。

　　不过他当时虽带着麻袋，却也怕不小心被认出来，思来想去，还是花几个钱，找两个乞丐去做这种事比较好，毕竟满大街的乞丐看起来都差不多，再套上麻袋，能认出来谁。

　　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找了个熟人。

　　“郭大哥是乞丐。”叶遇舒一头雾水，这一会儿做工认识的人，一会儿怎么还成乞丐了。

　　“咳，算是个兼差吧。”

　　“啊！？”

　　谁会把行乞作为兼差啊。

　　石青越把郭良复家里的情况，跟他说了个大概。

　　叶遇舒听完，心中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哎，郭大哥倒是跟你关系好，把什么都跟你说了。”

　　“也不是。”石青越摇摇头，“郭大哥他，他经常跟大伙说，可能这样心里舒服些吧。听说这几年在外，一年中也就回来祭奠两回，从不回家看看。哎，也是，以前一大家子的人，就剩他自己了一个，回去也难过。”

　　陆续又有客人过来，两人忙活了一阵，眼看除了留给崔管事的猎物，地上就剩两只兔子。

　　叶遇舒想了想，道：“算了，这两只留着吧，回家咱自己添个菜，再留点给秃子，免得它见没吃的，又急眼。”

　　秃子是石青越捉住的那只小鹰，白天看的清楚，叶遇舒才发现，没多大的鹰，头上却光秃秃的。

　　小鹰倒是没记恨他们，放走前喂了回肉，却是赖上他们了。这几天回回上山，都飞过来围着他们打转，只要没吃的，就吱哇乱叫，过来挠他们。

　　把崔管事的东西给他送去，二人才驾车回家。

　　出门前，秋桂花不知道从村里谁家掐了把香椿回来，说晚上摊鸡蛋吃，给他们留着。

　　叶遇舒没吃过这个，心中很是期待，忍不住又开心了起来。

　　石青越还以为晚上风大，吹的他冷呢，伸手把他揽进怀里。

　　晚市中的光影渐渐远去，从青石路到石子路，再到泥路，他们步入了黑暗中。

　　车前头挂着家里的灯笼，照着底下的路，驴车带着他们慢慢的往家里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