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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取而代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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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绮娟知道自己在做梦,只不过暂时还醒不过来而已。向来多梦的她有轻微的神精衰弱,意识常常在半梦半醒间徘徊。所以即使她现在明白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却还是没有办法回恢清醒的意识。
白色的雾气将整个梦境都笼罩了,隐隐可以看到一个身影悬浮在空中。别问她为什么知道那个人是浮在空中的,毕竟这个梦里除了雾还是雾,根本没有其他任何景物可以提供参照,但她就是知道。
方绮娟,从这一刻起你的愿望将会变为现实。你的新名为莱恩·贝儿·摩根,蓝月王国的皇太子殿下。
等等,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接下来的三个月里,王子五年来的所有记忆都将溶入你的思想,乃至灵魂。
这次的梦真的很奇怪。
……
也许在这之后还对她说了些什么,但并不是很确定。因为有人一直在干扰方绮娟的好眠,似乎不把她叫醒就决不摆手。
唔,好痛苦,全身的骨头好像要散架了一样难受。意识就如同被漆黑所吞噬一般,仿佛没有尽头地沉下去。
“皇后,太子殿下把水吐出来了。”苍老的声音激动不已。“没事了,没事了!”更多的还有却是安心之后的释然。
好吵,别吵我。
“王儿,你醒醒。”柔美的嗓音轻柔地呼唤着,似乎想要诱惑床上的人睁开双眼。
别烦我,好困。床上的人儿两道秀眉不耐地皱起。
“殿下,殿下你能听到吗?”
闭嘴,死人都能被你们吵醒啦。该死的,谁准你们乱碰我的身子的。
“王儿……”“殿下……”华丽的宫殿里人声嘈杂,各种呼唤之声不绝于耳。
躺在床上的人终于受不了众人的荼毒而睁开双眼。“咳,咳……闭嘴!”床上虚弱的人儿发出微弱的抗议。吵死了人了!头好痛呐!突然眼前一片漆黑,半清醒的意识变得越发模糊,终于再度昏迷过去。
成为这个身体的主人已经三天,三天来我没有一天是在无梦的情况下熟睡的。梦境中所呈现的是这个身体原本的记忆,五年来生活的点点滴滴,不成熟的感情与所有的喜怒衰乐,就像是为了让我与这身体真正的融为一体,慢慢地渗入我的思想,感觉甚至是灵魂。
三天的时间足够让我了解自己现在的身分和权力,毕竟一个只活了5岁的孩子并不是多么难懂。知道“我”是当今皇后唯一的儿子,知道“我”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以及七位姐妹。当然这是指有名有份的皇子,而这些数子依然有持续增加的趋势。在这方面,对于一个坐拥后宫的皇帝,你还能期望些什么?
从模糊的记忆里可以知道,我现在的父亲,不应该称为父王才对,他绝对是一个邪妄的男子。或许他地确是一位英明的君主,却绝不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他的眼里只容得下江山,后宫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无论是身为皇子的我们,还是身为皇妃的妻子,都不会得到他过多的注意力。
在这个失去了皇帝偏宠的后宫,权势及地位便决定了一切。只有在权术斗争中胜利的一方,才可以活下来。而“我”的母亲,恰恰是此中高手。也因此,“我”才能在出生后刚满月就被册封为太子。
在我看来这个即将被我唤作“父王”的男人,真的是很变态。毕竟一个人再怎么喜欢尔虞我诈的生活之道,也没必要刻意把后宫也变成权力争斗的战场吧?原本就已经是滋生阴谋的温床,再加上他的有心培养,这里之怕比世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来得黑暗。
而三日前“我”则因为游湖时不慎溺水,差点死掉,晕迷了三日方才醒来。或者应该说已经死掉了,毕竟现在占据这具身体的已经不是原来的主人了。
不过,这种说法无法赢得我的信任。毕竟一位太子在游湖时怎么能在会不慎落水?难道说身边的待卫是假人,摆着好看的吗?就算是不慎落水好了,又怎么可能会让我在湖里待到几乎溺毙才被发现?以这里的标准而言,若太子落水,就算不会游泳也会跳下去护主吧。因此结论只有一个——有人要谋刺太子。
身为太子,要在这座后宫平平安安地生存下去,恐怕不会太容易。想到这里方绮娟突然愣了愣,终于意识到自己才是现任的皇太子殿下。突然间觉得身体传来一阵恶寒,并且有些微的头晕。
春末的正午虽称得上温暖,但距离让人出汗的温度还是差了一大截儿。而此刻莱恩王子那苹果似的小脸变得煞白,小小圆润的额头却覆上一层薄薄的水气。逐渐凝聚成水珠,滑过他饱满的额,丰满的双颊,小巧的下巴没入领口。天使似的小脸上交错着震惊,不可置信,茫然的情绪,只不过在别人看来则变成身体不适而造成的呆滞。例如眼下这个急匆匆跑出昭和殿,去请太医的小宫女喜儿。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原本寂静的昭和殿挤满了各色的人群。除了在宫门内外进进出出的宫女,待从外还有数名老者在寝宫中交头接耳。
娇小的喜儿正瑟瑟发抖地跪在中庭,正被一名上了年纪的妇人叱责。床前立着几位长须飘飘的老者,正专心致志地在为床榻上那具娇小的身体上忙碌着。就连神情也如出一辙,眉头紧皱,双唇抿的笔直,表情严肃。那些在宫门内外急速行走的宫女,待从们则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不耐烦地挥开正在摆弄自己身体的手,娇小的身子利落地反身下床,光洁的双脚直接踏在地面上。骤然间满室寂静,所有的人同时朝他跪拜,朗声齐诵“太子殿下万福!”。一瞬间方绮娟似乎看到自己站在王座上,接受百官朝拜,山呼万岁时的盛景。权利果然是甜美的毒药,高高在上的感觉地确不错,但这还不足以让她以性命做为代价。摇摇头,甩掉脑子里不应该出现的绮思谬想,不期然的感到一阵眩晕。
略显苍白的小脸有些不知所措,茫然地看着满室跪的黑鸦鸦地一片的人群,身子一软,方绮娟终于因为刺激太大而陷入晕迷。
午夜,皇城中一片寂静,人们都已进入了梦乡。但是,昭和殿却是灯火通明,人声嘈杂,随着朱红色的大门不停地开开合合,宫女和待从都忙碌的进出着。
床上躺着一位脸色苍白的幼童,旁边有一位老者在替他把脉,深皱着眉头,床边则是坐着一位紫纱玄装少妇,眉目之间有着的殷殷的企盼,紧张的看着那位老者,需要得到一个可以让她放心的答案。在她的旁边,站着始终一脸冷漠却俊美异常的的男人,面容竟那与孩童有几分神似,在他身后则巍巍颤颤地跪着数名长须老者。
那少妇见老者放下了幼子的手,忙问道:“太子他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花一样美丽的容颜上有藏不住的忧心。
太医站拱身后退,屈膝行礼道:“启禀陛下,皇后请放心,太子殿下并无大碍。只不过是受了些惊吓,微臣为太子殿下以针灸刺穴月于,辅以汤药,再小心调养个一年半载,应可恢复个八九分!”
“都下去吧!”男子挥挥墨绿色衣袖,黝黑的长发虽风而动,说不出的飘逸与邪魅。
在浩浩荡荡的跪拜后,众人退出了昭和殿。殿门外宫女喜儿则暗自称幸,浑然不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幸好太子没事,否则这一屋子的人只怕都会成为皇陵中的陪葬品。
幽幽吐出一口气,皇后露出淡淡笑容,温柔地伸出手轻抚着幼童略显苍白的脸颊。“太好了,太好了!莱恩,我最宝贵的孩子。”她心中明白,这宫廷原本就是最污秽的地方。在这里,父子反目,兄弟相残,妃子间的明争暗斗,桩桩件件都是稀松平常的事。若非深怕有朝一日她的孩子会成为这宫廷权利斗争的牺牲品,她又怎会逼迫自己成为玩弄权术的高手,更是成为今日的后宫之主。
七年来的宫廷生活让她明白:唯有掌握权利,她才能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而要得到权利就必须学会残酷、阴谋以及杀戮。现在的她已经满手血腥,再也不是那个没用的只懂得哭泣的少女。在她站在权利顶端的今天,没有人可以向她挑衅还能全身而退的。胆敢伤害她的孩子,就要有承受她怒气的觉悟。
心疼地望着晕睡着的皇子,皇后美丽的双眸因愤怒而灼灼生辉。
“既然王儿无甚大碍,就请陛下先行歇息吧。”背对着皇帝,皇后淡淡开口询问。纤纤素手正执着绢帕为晕迷中的太子拭汗,专心而美丽。
被称为陛下的俊美男子,似乎对眼前的这一幕颇感兴趣。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剑眉微挑,一启薄唇吐出的便是圣旨。“明日起太子迁入璃宫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语毕,转身离去,不带丝毫留恋。
初闻圣旨皇后有些愣怔,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竟然未行礼送驾,仅是呆呆地目送男人的背影缓缓地离开昭和殿。手中的娟帕如同断线的风筝偏然飘落,泪珠儿无声的遗落在空旷的大殿。